對於張耕黍的醫治隻能算是一個意外,王鐔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還有成為外科聖手的潛質,額,有些自大了。


    王鐔在營帳內也沒有休息好,烏墨整頓了中部都尉府的士兵,也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了張耕黍受傷的經過。


    此時,他正在向王鐔匯報著:“都尉,經過我多方的詢問,張都尉之所以受傷如此重,在於一名獯鬻將領,此人名叫步六根布延,是獯鬻汗國狼衛軍左萬夫長,為人魯莽,狂妄好戰。”


    王鐔哼笑道:“能在獯鬻汗國狼衛軍做到萬夫長這個級別,還魯莽狂妄,換一種說法,就是此人極其善戰,個人武力非常不錯。”


    烏墨點點頭,說道:“獯鬻汗國狼衛軍前後左右中五名萬夫長,這個步六根布延是其中武力值最高的一人。”


    王鐔接著問道:“那林都尉殺掉的那名獯鬻將領又是誰?”


    李肅傑接口道:“是獯鬻汗國狼衛軍右萬夫長紇豆陵巴圖魯。”


    王鐔聞言並沒有嫉妒的情緒,林崇作為一名從軍多年的老兵,手上要是沒個絕活,早就埋骨戰場了。


    天光大亮的時候,王鐔這支軍隊也休息好了,烏墨帶著騎兵開始在朔方城方向探路,尋找獯鬻軍隊的蹤跡。


    讓王鐔感覺到驚訝的是,這一路到達朔方城,居然沒有任何的險情。這獯鬻軍隊退卻的有些太果斷,太利索了。直到來到了朔方城下,王鐔的心才落下來。


    作為朔方城的坐地戶,林崇充當了外兵和朔方城溝通的橋梁。出城迎接的人有兩撥,涇渭分明。


    “都尉,這什麽情況?”王湔跟在王鐔身後,小聲問道。


    王鐔迴頭瞪了他一眼,也小聲迴答道:“一看你就說沒認真聽我說的話,這朔方城本來呢,是朔方郡的郡治,郡縣製崩潰以後,各縣以朔方城為首,朔方縣令名為縣令,實為郡守。”


    王湔聽的似懂非懂,李肅傑接著說道:“這朔方縣令蒙翱為人強勢,當初蒙安任征北將軍的時候,兩人是同族,還好一些。自從秦恪將軍來了以後,這朔方縣府和征北將軍府就沒消停過,明爭暗鬥一直不斷。”


    朔方縣府這邊,為首的正式蒙翱,此人年齡在五十歲上下,知天命的年紀,皮膚黑黃,留著短須,麵容嚴肅地看著王鐔這一行人。


    征北將軍府這邊,則是王鐔的老熟人,征北將軍府長史鄢澄。林崇先是拜會了一番鄢澄,接著來到蒙翱身前,臉色同樣肅然,說道:“廣牧城援軍,以西部都尉王鐔為首,中部都尉張耕黍和末將為副。今天早晨同包圍朔方城的獯鬻大戰了一場,斬首六千餘級,根據斥候的消息,獯鬻軍隊已經撤往石口塞,同獯鬻可汗的部隊匯合了。”


    朔方縣府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都長輸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蒙翱則依舊麵無表情,他並沒有主動上前。qqxsnew


    王鐔當然知道以蒙翱那麽高傲的性子,是不可能主動上前的,所以他翻身下馬,來到鄢澄麵前,笑著拱手行禮道:“鄢長史,好久不見。”


    鄢澄看著麵前的年輕人,慨然說道:“仲銘啊,你總是能夠給人帶來驚喜。你在廣牧城的戰績,征北將軍府也收到了。將軍在臨沃郡前線,暫時還沒收到消息,不過應該快了。將軍知道你建立如此功勳,定然會非常高興。”


    王鐔謙虛地說道:“這都是多虧了將軍的提攜,還有西部都尉府的弟兄們用命的緣故。我隻是得到了一個機會而已。”


    鄢澄嘴角微翹,笑著說道:“仲銘過謙了,來來來,我帶你認識一下。”


    說著,他就拉著王鐔來到朔方縣府眾人麵前,對著一張冷臉的蒙翱,笑著介紹道:“仲銘,我來給你介紹一番,這位就是朔方縣令蒙翱蒙縣令。”


    王鐔率先躬身施禮,恭謹地問候道:“見過蒙縣令。”


    鄢澄笑著對蒙翱說道:“蒙縣令,這位就是西部都尉府都尉王鐔王都尉。”


    蒙翱一張冷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類似於冷笑,聲音不卑不亢地說道:“王都尉闖下偌大的名聲,如今又助朔方城解了圍城之困,朔方縣府上下對你是不勝感激啊。”


    王鐔聽出了蒙翱話中有話,不過,兩人一個軍、一個政,不是一個係統。而且王鐔是征北將軍府的人,蒙翱再如何看不上自己,他也得憋著。


    王鐔一臉謙虛地說道:“朔方城能夠在獯鬻狼衛軍的圍攻下保住,全賴鄢長史和蒙縣令勠力同心。”


    蒙翱聽到王鐔說到勠力同心四個字,臉頰微微一抽,他怎麽感覺這話裏有那麽一絲諷刺的意味呢。


    鄢澄看日頭有些西落了,就說道:“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入城敘話吧。仲銘,城中的軍營已經收拾好了,讓將士們趕緊入營,好好歇歇吧。”


    王鐔點點頭,恭謹地說道:“末將領命。”然後他就迴到軍隊前麵,對王湔說道:“讓弟兄們辛苦些,去各部傳令有序入城。肅傑,你得更辛苦一下,抓軍紀,如果誰要是犯了軍法,不用老百姓到朔方縣府告狀,我先讓其伏法。”


    朔方城的規模比廣牧城還要大些,軍營就在城南角落處,有鹿角、木柵欄和寨牆。一直都是征北軍第一師和東部都尉府府兵的駐地,容納王鐔這批人是綽綽有餘的。


    鄢澄對王鐔說道:“將軍不在,我作為征北將軍府的代表希望略盡地主之誼,仲銘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吧?”


    王鐔笑著說道:“有酒席吃,小子當然開心。”


    鄢澄也笑了:“好,等你安頓完軍隊,我在征北將軍府中等你。”


    王鐔點點頭,說道:“好。”


    王鐔帶著軍隊進入軍營,營盤規模比較大,不光有人居住的地方,馬棚、畜欄也都齊備。


    王鐔沒敢用中軍營帳,而是在中軍營帳旁邊的幾座稍小的營帳中選了一座。


    征北軍和東部都尉府兵的營地被一道木柵欄分隔開來,林崇帶著自己的兒子林宗燧跟著中部和西部都尉眾將領進了王鐔的營帳。


    王鐔高坐上首諸位,先是看著中部都尉府的將領,問道:“張都尉的傷情怎麽樣了?”


    為首的張姓將領一臉激動地站起身,躬身行禮道:“多謝王都尉出手施救,世子的傷勢已經無礙了,雖然剛開始有些燒,但是用了您教授的烈酒降溫法,很快就退燒了。末將替侯爺謝都尉大恩。”


    王鐔一聽此人說話,就知道他是臨晉侯府出身的將領了。多半是張鬆奇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兒子更好地統領中部都尉府,而配備的家將了。


    王鐔看著李肅傑,說道:“肅傑,親衛都分出三分之二的人有你帶著,作為執法隊。全軍封閉大營,禁止軍兵出營。林都尉,我希望您能夠安撫一番東部都尉府的將士們。”


    林崇並不理解王鐔的命令,但還是點頭應下了。


    王鐔看著營帳內的眾人,說道:“我們雖然將狼衛軍兩個萬人隊擊退了,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的局麵並不比敵人號多少。今夜,明暗哨探都要布置好,烏司馬,斥候要多派出去一些,告訴他們,方圓五十裏的情況,本都尉都要了解清楚。”


    烏墨拱手應諾。


    李肅傑有些疑惑,問道:“仲銘?怎麽?你是覺得獯鬻人沒有走?”


    王鐔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確定,雖然先前傳來消息說獯鬻人已經迴到石口塞同獯鬻可汗的軍隊匯合了,但你是知道的,獯鬻軍隊的機動性很強,從石口塞到朔方城,對他們來說並不遠。”


    林崇提出了異議:“可是征北軍和平北軍不可能坐視不管吧,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朔方城被圍攻過一次了吧。”


    王鐔聽了林崇的話,心驚肉跳的感覺並沒有消失,他穩住心神,說道:“獯鬻人的狡詐你們也都見識過了,如果獯鬻可汗全軍向西做出圍攻朔方城的姿態,你覺得征北、平北兩位將軍會怎麽做?”


    烏墨想都沒想就說道:“當然是跟著西進了,將軍肯定不會讓獯鬻人那麽順利地趕來包圍朔方城的。”


    王鐔點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所以這裏麵獯鬻可汗能做手腳的地方太多了,這麽長的距離,怎麽都會有可以用來打伏擊的地方吧。”


    王鐔此言一出,林崇直覺得冷汗直冒,這不就是另一次圍點打援嗎?獯鬻人的機動性太強,而且習慣順風偷襲,逆風逃跑。要指望他們逆風翻盤什麽的?那是不可能的。


    王鐔看到營帳內氣氛凝重,知道這樣並不好,所以就說道:“今晚鄢長史宴請,林都尉,令郎就留在營內,管好東部都尉府兵。”


    林崇認可地點點頭,王鐔接著看向那位中部都尉府的張姓將領,說道:“中部都尉府這邊,張都尉重傷未愈,您就辛苦些,約束好中部都尉府兵。”


    王鐔接著看著李肅傑說道:“西部都尉府就靠你了,你得支棱起來啊。管好軍紀,管好軍隊,就這一晚上。”


    李肅傑無奈地說道:“好吧,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了你不少錢,這輩子你就拿我當苦力使喚。對了,好酒好肉,給我帶迴來點哈。”


    王鐔無語地點點頭,這個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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