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餅率先行禮,裴宗衍隨後行禮,王鐔和老狼也趕緊有樣學樣。“卑職拜見將軍!!!!”


    秦恪麵色溫和,嘴角微翹,老餅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部下,雖然因為一點小過錯被捋成了大頭兵,但是不代表他秦大將軍忘了自己這個得力部下。


    欒勇笑嗬嗬的看著自己這幾位立了大功的小兵,心情愉悅。秦忱這個監軍則是麵無表情,大雍的監軍主管軍法軍紀,隻有在主將陣亡之後才有軍隊指揮權,他同秦恪一樣,是大雍宗室,對於雍法銘記於心,所以對於這幾個小兵,他雖然心中欣賞,但是不能當著主將的麵表現出來。


    賀秉則直勾勾地盯著老餅,仿佛看到了美女一般,他是真的想有一個得力幹將,現在的手下校尉沒有幾個能打的,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後師呢,有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


    蒙獻則是有些探尋地看著幾人,他的侄子就在裴宗衍這個什,沒錯,讀者老爺們都能猜的到,就是蒙嵩。


    秦恪出言問道:“老餅,你這老小子,幾日不見,脾氣沒見小,禮數倒是多了,怎麽樣,在下麵待著還習慣嗎?不習慣的話,本將調你到親衛都當個隊長怎麽樣?”


    老餅聽了秦恪的話,老臉一紅,磕磕絆絆地說道:“將。。。將軍,您。。。您別開玩笑了,這要是到了親衛都,不得讓辛叢這小子笑死啊。”


    欒勇看到老餅窘迫的樣子,哈哈大笑道:“你啊,早知現在何必當初,你這脾氣該改改了。”


    老餅對欒勇拱手行禮,表示接受了欒勇的建議。


    “好了,閑話少敘,你們這個什可是咱們安東軍破城的關鍵,說說戰事經過。”秦恪心中還是很好奇的,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攻城不知道能不能借鑒一番。


    老餅示意了一下裴宗衍,裴宗衍看到這麽多將軍,感受到他們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心情很平靜,“就將這次當作族內大考吧。”


    然後他就看是給帳內諸位將軍講述了一番自己這個什的準備,以及攻打城門時候的經過。而在敘述中,當聽到覆蓋鉤撞車的生牛皮因為老狗和老餅吵嘴而沒有浸濕的時候,將軍們都笑了。而當聽到蒙嵩因為煙熏而暈倒的時候,蒙獻右手緊握成拳,心中一緊。當裴宗衍說道他們見到了魏華的首,秦恪的雙眼迸射出了一道寒光,裴宗衍瞬間就感覺到了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後背馬上就被冷汗打濕了。


    到最後裴宗衍敘事結束的時候,秦恪出言問道:“按照你的說法,這次能夠破門入城,你手下的伍長王鐔功勞最大嘍?”


    裴宗衍點點頭,躬身行禮道:“迴將軍的話,的確如此,如果沒有仲銘,此時我們隻怕是已經是難逃陣亡的命運了。”


    秦恪看了看裴宗衍身後的兩人問道:“誰是王鐔?”


    王鐔聽裴宗衍講故事都有些昏昏欲睡了,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他感覺到一絲驚訝。他抬起頭看向了上首的秦恪,然後趕緊向前半步,拱手行禮道:“稟將軍,卑職右師東旅中團北營右都東隊前什西伍伍長王鐔參見將軍。”


    秦恪聽到王鐔提到自己的番號就是一陣頭大,真的好繁瑣好費腦細胞,“等哪日我迴了酆鄗,就進諫皇上,這番號編製方式太坑人了,還是簡單些為好。”


    眾將讚同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們繼續看著王鐔,秦恪也看著王鐔,說道:“聽裴什長的意思,這次攻城破門,你的功勞最大,說說,你都想得到什麽賞賜?”


    王鐔看了看秦恪,又看了看裴宗衍,裴宗衍對他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他迴首行禮道:“卑職並沒有什麽要求,軍功在冊,卑職相信會被公平對待。”


    秦恪點了點頭,他不是怕部下提要求的人,不過王鐔這麽識時務還是讓他很滿意。正當他要讓幾人退下的時候,忽然看到王鐔左腰懸掛的長刀,然後好奇地出言問道:“給我看看你的刀。”


    王鐔一聽,有些懵,而此時秦恪的親衛才想起來自己犯了大錯,沒有將幾人的武器收上去。秦恪的親衛上前,王鐔隻得將自己的刀從腰間摘下,遞給了對方。


    秦恪從親衛手中接過王鐔的佩刀,一把就將刀抽了出來,當他看到青銅吞口上“萬人敵”三個字,心中更加確定了幾分。秦恪把玩著刀,對王鐔問道:“你這刀從哪來的?”


    王鐔不明所以,隻能實話實說:“這是卑職從軍時家父贈與的刀。”


    秦恪直接說道:“你父親叫王谿,對吧。”


    王鐔聽到自己父親的名字從秦恪口中出來,心中一驚,這位秦將軍不會是和自己的父親有過節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隻好硬著頭皮說道:“是。”


    王廓在聽到王谿這個名字的時候,神色就已經變了,沒想到好幾年了,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王鐔也注意到了坐在旁邊的這位後師北旅中郎將的表情變化,內心焦慮焦慮的:“不是吧,爹,都說隻有坑爹的兒子,您這是準備刷新一下,做個坑兒子的爹?”


    “哈哈哈,阿廓,怎麽樣,沒想到吧,他居然是故人之子。”秦恪哈哈大笑,站起身來,將王鐔的佩刀遞到了王廓眼前,王廓抬手撫摸著刀身,眼中閃現著迴憶中的片段。


    王鐔明白了,敢情這兩位不是父親的仇人,而是父親的戰友。王廓將刀收入刀鞘遞給了秦恪,秦恪接過轉身來到王鐔麵前,親自將刀掛在了王鐔的腰間。


    秦恪對王鐔說道:“這把‘萬人敵’是當年我從軍時父皇賜給我的佩刀,你父親雖然眼饞卻從來沒跟我要過,雍冀檣槔之戰,是你父親背著我越過穀積山迴到了大雍。後來你父親不再繼續從軍,我送你父親的時候,親手將此刀贈送給了他,沒想到啊,時隔多年,又能看到此刀。”


    王鐔沒想到此刀還有這樣的故事,果然每一件文物的故事都很吸引人,而他趕緊摘下佩刀,雙手舉過頭頂,躬身行禮道:“既然此刀是先皇贈與將軍的,卑職願獻此刀物歸原主。”


    王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頭壓得很低,沒有讓秦恪看到自己心痛的表情。這把刀雖然陪伴自己的時間不長,但是真的好用。


    秦恪看著佩刀,並沒有留戀,他不缺好刀,先皇贈給他的名刀就有十數把,他自留五把,其餘的都贈給自己的親朋好友了。他將“萬人敵”壓了迴去,說道:“本將軍還不至於寒酸到和一名伍長爭刀,傳出去像什麽話,而且這把刀是我贈給谿哥的,怎麽能要迴來。你好好收著吧。”


    “喏!”王鐔趕緊將刀收好,重新掛在了腰間,抬起頭對秦恪行禮,然後迴到了裴宗衍身後。


    秦恪看著四人,揮了揮手,說道:“你們暫且下去吧,封賞很快就會到,等到在新成封賞完畢,休整兩天就準備開拔吧。”


    “喏!!!!”四人行禮之後退出了大堂,然後趕緊迴到城門找尋自己的部隊。


    在路上,老餅看著王鐔,感慨地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是王校尉的兒子,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王鐔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軍中的事情,所以他隻能靦腆地笑笑,並不說什麽。


    “老餅,怎麽?你認識仲銘的父親?”裴宗衍好奇地問道。


    “王谿王校尉,要是他還在軍中,如今應該已經是中郎將了,還是虎賁軍的中郎將。”老餅對於王谿退出軍伍感到萬分的可惜。


    “這麽厲害?”老狼驚訝地問道,他剛才在大堂一聲都不敢吱,全程圍觀,隻做了看客。


    老餅點點頭,說道:“當然厲害了,咱們大雍軍中能夠使動精鍛長刀的人屈指可數,王校尉當年的風采那真是令人神往,他曾經一人俘斬冀國將領十二人,直接將冀國軍隊嚇退三舍。後來更是在檣槔之戰中力保自己的部隊不失,十校尉中隻有他的部隊損失最小。”


    檣槔之戰是雍國同冀國戰爭中極為慘烈的一次戰鬥,雍國先敗後勝,也可以說勝與不勝沒什麽區別,因為除了將冀國軍隊急敗,雍國是一寸土地都沒有得到,一個人口都沒有掠奪到。而雍國背負的卻是十幾萬戰死重傷的士卒,好幾年都沒有緩過氣來。


    “能夠從那次大戰中活下來都成了虎賁軍、羽林軍和十六衛軍的將領了啊。真想早生幾年,那樣就能看到將軍們的風采了。”裴宗衍歎息道。


    老餅則不這麽認為,他出言提醒道:“小裴,你可別犯傻了,那場大戰能活下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你要是真的在那個時候從軍,估計現在牌位也在英靈閣內呢。”英靈閣是雍國為戰死將士建造的祭奠之所,極大地鼓舞了雍軍的士氣。


    四人沒再繼續聊天,王鐔率先找到了蒙嵩他們,然後裴宗衍待著他們收拾了自己的裝備。現在整個新成進進出出,進入城內的軍隊除了各支親衛部隊以及輜重部隊,其他的士卒一律駐紮在城外。


    幾人一路問詢,終於找到了正在一處兩進院落內安置傷員的醫匠營,不光這處院子,左右兩邊的院子也都劃給了醫匠營,傷兵太多了。


    張蒲正在忙碌著,院門外源源不斷的有傷兵送進來,她真的是要忙瘋了。王鐔扶著蒙嵩將他放在了一塊平鋪的木板上,院子裏有很多這樣的木板,這就是簡易的床鋪了。


    “什麽症狀?”張蒲抬手敢要給蒙嵩檢查,王鐔就將她的手擋開了,同時說道:“就是讓煙火熏暈了,沒什麽大礙,來這裏就是想讓你給他開點藥。”


    蒙嵩暈乎乎地說道:“仲銘,我頭疼,你讓小張神醫給我看看。”


    王鐔看著他認真的說道:“不,你不頭疼,沒事兒,讓小張神醫給你開點藥就好了。”


    張蒲這時候才注意到蒙嵩的臉,清晰的掌印紅紅的,這麽重的手,換個正常人他都得頭暈耳鳴,何況是蒙嵩這個傷員。她隻好憋著笑說道:“那好吧,我給他開點藥,然後休息一下你們就走吧,我這裏位置緊張。”


    王鐔拱手行禮道:“多謝。”裴宗衍、老餅他們則是忍著笑,忍到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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