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絲透亮射入窗欞。


    夜陵正放輕動作從床上起身,欲穿衣下床,盡管他想盡量不驚動雪漫,但雪漫還是睜開了朦朧的眼睛,吐出一句輕語。


    “還這麽早,多休息一會兒,有煜兒在呢。”


    夜陵搖頭一歎,還是把她給驚醒了。


    套上衣物後,夜陵迴到床邊,摸了摸她臉頰,低聲道:“最近煜兒有些不對勁,似乎和我有了隔閡,不知道是不是京城那邊有了什麽動作。”


    雪漫一下子清醒過來,撐起身來看著他,眼中閃過訝然:“煜兒不對勁?羿”


    夜陵點了點頭,神色略有些凝重:“但願是我多心了,若扯出當年他母妃的事情來,隻怕又要有一場風波。”


    雪漫眉頭蹙了起來:“煜兒從小就知書達禮明事理,如果皇上真跟煜兒透露了什麽,我們就把當年的事情攤開來說,煜兒能諒解最好,若是實在不能諒解……就送煜兒迴京吧!”


    總不能留在夜王府成個禍患,成貴妃畢竟是夜陵親手殺的,夜如煜心頭永遠不能釋懷。


    讓夜如煜離開,是唯一的解決辦法,而她之前所僥幸的,是夜如煜永遠不會知道成貴妃之死的真相。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夜陵心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微微頷了頷首。


    正在這時,外麵房門突然被大力撞開!


    迎著雪漫和夜陵雙雙愕然的眸子,衣衫淩亂穿戴不齊的夜安兒臉色蒼白衝進來,跪倒在兩人麵前!


    “爹!娘!南宮他出事了,安兒求爹娘了,快去救他吧!”夜安兒臉上全無血色,眼中滿是驚惶恐懼。


    從少女變成女人的疼痛沒有令她恐懼,成為南宮若水的女人這份甜蜜足夠她勇敢,然而……


    當一夜纏綿之後,南宮若水在清晨吐血不止陷入昏迷脈象虛弱,而且她以巫術無法探知原因,更無法替他治療的時候,她就無法不恐懼,無法再勇敢了。


    夜陵從來沒看見過夜安兒這個樣子,心中一凜,上前拉起夜安兒,沉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爹,我不知道怎麽說,我不知道怎麽說……”夜安兒眼淚撲簌撲簌直落,是她害了南宮嗎?是她下藥過重,還是南宮有什麽隱疾嗎?


    如果是她害的,南宮又出了事,她夜安兒絕不獨活!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名副其實的,無論生死她都要陪他在一起!


    “走,去看看!”雪漫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套上了衣物,拉著夜陵還有夜安兒一同朝別莊方向瞬移而去。


    等到雪漫和夜陵,夜安兒三人趕到別莊時,看見的就是南宮若水氣息微弱地躺在床上,脈搏幾乎是垂死之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夜陵猛地拍桌,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頭滋生。


    因為,他現在所處的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歡愛後的氣息,四周更是觸目驚心的大紅布置!


    這明顯,是新婚夫妻的喜房!


    然而,既然這是新婚夫妻的喜房,他的女兒又怎麽會在這裏?南宮若水又怎麽會在這裏?


    夜安兒先前跑得急,根本來不及穿上一身嫁衣,隻穿了裏衣就瞬移到夜王府了,如果她一身嫁衣,夜陵想必就能確認無誤發生什麽事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南宮怎麽會變成這樣……我隻是想嫁給他,我……”夜安兒淚如雨下,迷蒙的視線看著床上的南宮若水,心痛如絞:“我強迫他和我拜了堂,給他吃了一日夢……”


    一日夢!


    夜陵的臉色大變,一旁給南宮若水檢查身體的雪漫也如遭重擊!


    一日夢沒有解藥可解,除非男女同房,這也就是說,他們的女兒,現在已經是南宮若水的人了……


    “啪!”


    夜陵氣到手腳顫抖,“啪”的一巴掌揮了過去!


    養女不教大概就是他現在的悔恨心情了,他真不該因為女兒從小沒有父母在身邊而溺愛她,以至於她做出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來!


    “夜陵!”雪漫大驚失色,這一巴掌雖然打在夜安兒臉上,可比打在她臉上還要讓她疼痛難忍。


    她奔過去將摔在地上的夜安兒摟在懷裏,氣憤地看著夜陵:“你怎麽可以打安兒?”


    “她做出這種事來,我還不該打她?”夜陵臉色鐵青,看著夜安兒臉上的紅腫雖然也心疼,可夜安兒所做之事還是讓他想再賞她一巴掌。


    “你……”雪漫心疼歸心疼,可她也知道女兒這一次是真的做過火了,而且南宮若水的性命為先,她還是不能因為心疼而亂了方寸。


    想到這裏她轉過頭,語氣嚴厲地對夜安兒說道:“安兒,你實在太亂來了!你難道不知道,若水他所練聖水宮武功,乃是不能縱欲的剛陽之功嗎?”


    夜安兒眼睛驀地睜大:“娘,您說什麽?真的是我害了南宮嗎?”


    雪漫看著夜安兒,一臉痛心疾首:“安兒,娘難道不值得你


    信任嗎?你要嫁給若水,娘幫你想辦法就是了,你怎麽用這種方法?”


    她看了一眼同樣痛心的夜陵,微微哽咽起來:“你這樣不但作踐了你自己,也作踐了爹和娘,爹和娘心裏會難受一輩子啊!”


    夜安兒哭道:“娘,我知道錯了,我隻是太害怕失去南宮,我太想嫁給他了……娘,您要怎麽責罰我,我都毫無怨言,隻求您救救南宮吧!我好害怕……”


    南宮的氣息越來越弱,她甚至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現在她才明白,原來是因為她逼他圓房,破了他的獨門武功,導致他走火入魔了……


    她好悔恨,早知會傷害到他,她寧可一輩子不嫁給他,隻看著他也好啊!


    “傻女兒……”雪漫紅著眼圈將夜安兒摟進懷裏,一邊輕輕拍著,一邊看向夜陵,說道:“夜陵,若水他如今走火入魔,功力盡散,我們巫族巫術也沒有辦法,你快讓人將木子青請來,或許他有辦法。”


    夜安兒一聽,心裏燃起希望,連忙起身要去請木子青:“娘,我去請鬼醫叔叔!”


    “你給我好好呆在這兒!別出去丟人現眼了!”夜陵厲喝一聲,瞪了夜安兒一眼後轉身拂袖出門,去找木子青了。


    夜安兒瑟縮一下,卻也不敢迴嘴,低著頭站在了原地。


    雪漫見狀就替她拿過了衣服,一邊幫她穿一邊說道:“你爹也是為你好,你這樣子出去,誰都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快把衣服穿上吧。”


    夜安兒這時才覺得身體極為不適,也不敢表現出來,乖乖配合雪漫把衣服穿戴整齊,又憂心地看向了床上的南宮若水。


    “坐會兒吧。”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而且同為女人,雪漫自然知道夜安兒初經人事,身體會有許多難受,便拉著夜安兒到榻上去坐著了。


    “娘,對不起。”夜安兒擦了擦眼淚,用紅紅的眼睛看著雪漫,她這次真的是太任性太衝動了。


    “你啊……”雪漫伸手摸著夜安兒的頭,苦笑了一聲:或許女兒像父親,一旦認準了,不擇手段也是要占為己有的,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麽呢?


    “娘,南宮他會有事嗎?”夜安兒眼裏又湧出淚花來,看著遠處虛弱昏迷的南宮若水,雙手緊緊抓住她娘的手。


    雪漫也看向南宮若水,半晌後堅定地說道:“不會有事的,有爹和娘在,有你鬼醫叔叔在,一定可以治好若水的。”


    夜安兒聞言,心裏漸漸安定下來,雖然依舊恐懼惶然著,卻沒有之前那麽狂亂了。


    南宮不會有事的,一定!


    不過片刻功夫,夜陵和木子青就踏空而來,木子青在路上已經知道南宮若水走火入魔了,因此一進房間就去給南宮若水把脈檢查了。


    木子青剛一檢查完,轉過身想對夜陵迴話,夜安兒就衝上前去了,她神色焦急地問道:“鬼醫叔叔!南宮他怎麽樣?他有沒有事?要怎麽才能救南宮?”


    夜陵怒不可遏,拍桌喝道:“夜安兒!給本王退下!”


    夜安兒身軀一震,再不舍南宮若水,卻也還是懼於她爹的暴怒,瑟縮著退到雪漫身後站著了。


    木子青見此情景心下也是有些無奈,此事是王爺家事,本來他是不宜知道的,但很顯然現在……唉!他一把脈,就知道是什麽情況了。


    看來,硬著頭皮也要說了。


    木子青躬了躬身,說道:“王爺,南宮公子是屬於女氣入體,破其獨門武功,導致氣流在體內亂竄,走火入魔陷入昏迷。聖水宮每一任宮主娶妻前,都會有宮內專人替其金針過穴,如此就可無事,但南宮公子……”


    “怎麽個解法?”夜陵打斷木子青的話,他並不想他的女兒清譽有損。


    “聖水宮曆代宮主也有此狀況發生,是取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女子的心頭血為藥引,混合其他三十種藥材熬藥服下,三日便可脫離危險,武功盡數恢複。”木子青恭敬地答道。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女子的心頭血?


    夜陵和雪漫對視了一眼,這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可要怎麽找?南宮若水又是否能等得到那女子出現的時候?


    木子青見狀就提醒道:“王爺,王妃,聖水宮代宮主早知此事,可能早有準備,王爺王妃不妨將他找來一問。”


    夜安兒眼睛一亮,對了!辛殤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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