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王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雪漫將阮暮天帶迴夜王府之後,立刻召集了木子青和綠環來打下手,兩人一見阮暮天傷的這麽重,都不約而同變了臉色。


    “王妃,阮將軍被何人所傷?”木子青很快將阮暮天脫得隻剩一條裘褲,他一邊給阮暮天做檢查,一邊問雪漫道。


    雪漫冷冷地道:“京城來的。”


    雪漫現在當然不知道阮暮天是被成貴妃的人傷的,她隻知道那些人來自京城,不過她直覺認為夜萬穆沒那麽傻會動阮暮天,所以她隻說是京城來的人。


    木子青驚了一下:“阮老將軍還在京城,如今又是三軍之首,夜萬穆敢動阮將軍?蠊”


    雪漫皺了皺眉,問道:“你是關心兇手呢,還是要救暮天?”阮暮天都傷成這樣了,他還在廢話!


    木子青頓時收心,歉然道:“是屬下的錯,王妃恕罪。”


    說完,他繼續投入到檢查當中,沒有解釋他雖然嘴上在問,手裏也沒停下。


    由於男女有別,雪漫如今又是王妃身份,所以雪漫一直背對著木子青,由木子青給阮暮天脫衣檢查。


    她並不知道她錯怪了木子青,她隻知道阮暮天胸口中了一刀,而且身中劇毒,急需救治。


    片刻後,木子青對雪漫稟道:“啟稟王妃,阮將軍雖然身受重傷,傷口也染上劇毒,但由於穴道封得快,所以劇毒並未擴散。眼下隻要王妃以巫術替他驅出體內毒素,屬下再替他包紮傷口,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我能轉身了吧?”雪漫翻了個白眼,古代就是規矩多,打個赤膊就不能看,真是……


    “屬下已經給阮將軍整理好了,王妃可以轉身了。”木子青連忙說道。


    雪漫聞言,這才轉身,果然見到阮暮天身上蓋了被子,隻有半截胸口露出來,因為胸口上有傷。


    雪漫嗤了一聲,有本事胸口也別露出來啊!迂腐!


    不過,雪漫可懶得去改變古代教條,當務之急是替阮暮天驅毒療傷。


    她很快就凝聚了巫力在指尖,指尖貼在阮暮天的傷口處,沒一會兒那毒素便化作黑膿血從傷口處流淌了出來。


    阮暮天似乎極為痛苦,隨著黑膿血越流越多,他的五官開始扭曲,呻吟聲也從那蒼白的嘴唇裏逸了出來。


    雪漫額上也慢慢流出了汗水,臉色更是開始微微發白。


    之前她就以巫力探阮暮天下落,接著又帶夜陵瞬移找到阮暮天,再帶著阮暮天迴到夜王府,現在更是以頂級治愈術給阮暮天驅毒療傷,精神力自然消耗巨大。


    等到阮暮天體內的毒素完全被逼出,傷口流出的血轉為鮮紅時,雪漫才停了下來。


    “王妃辛苦了,王妃請休息一會兒吧。”木子青見狀,立刻上前接手,開始給阮暮天身上的傷口上藥。


    一旁的綠環趕緊上前扶住雪漫,到旁邊凳子上坐下,又倒了溫熱水給雪漫喝。


    雪漫一邊喝水,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床上的阮暮天,直到木子青給阮暮天上完藥,她神情才微微緩和了。


    阮暮天當然不能出事,因為京城那邊的人就是要阮暮天死,激怒阮老將軍,雖然她還不知道緣由。


    除此之外,阮暮天是她比較疼愛的一個人,也勉強算得上是弟弟吧,他一直都雪兒姐姐雪兒姐姐地叫她,她自然不希望他出事,何況他還是夜陵的發小。


    “王妃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還是迴房休息吧,不然王爺迴來怕是要責罰屬下等人了。”木子青迴過身,見雪漫臉色蒼白,神情疲倦,便出言勸道。


    不可否認,他對這位王妃的印象越來越好了,她根本不像世人口中所說的妖女。


    “他和我一起出去的,也知道我會用巫術救暮天,不會因此責罰你們的。”雪漫擺擺手,放下水杯,問道:“暮天情況如何?”


    “迴王妃:阮將軍情況很好,已無生命危險,隻是方才逼毒時失血較多,怕是要昏睡一晚,明日才會醒來。”木子青答道。


    雪漫聞言就放心了,笑道:“那就好,我……”


    雪漫正要說‘我出去等王爺’,結果床上的阮暮天就發出一聲輕喚:“雪兒……姐姐……”


    雪漫一訝,方才木子青不是說阮暮天要昏睡一晚麽?這麽快阮暮天就打了木子青一個嘴巴。


    她起身朝阮暮天走去,口裏答著:“我在這兒。”


    雖說腳步有些虛浮,不過雪漫還是勉強維持了身形。


    但她走到床邊,才看見阮暮天是閉著眼睛的,他並沒有清醒,方才那一聲唿喚,應當是神誌不清的夢囈。


    雪漫伸手摸了摸阮暮天的額頭,感覺並不燙,才失笑了一下,準備收手離開。


    攸地,阮暮天伸手抓住了她,眉頭緊蹙,蒼白嘴唇一張一合:“雪兒……雪兒姐姐……不走……不要走……”


    雪漫愣了一下,隨即坐下來拍著他手背安撫:“我不走,你


    睡吧。”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她好笑。


    時光如箭,光陰如梭,雪漫根本沒有想過,阮暮天如今也是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兒啦!他可不再是小孩子了。


    阮老將軍都催阮暮天娶妻了好幾迴,都被阮暮天以各種理由擋了迴去,什麽夜陵也是三十好幾才成親啦,什麽大丈夫誌在四方,不建功立業絕不成家啦,總之就是不肯成親!


    阮暮天隻在雪漫的安撫下安靜了幾秒,很快就又蹙起眉頭,一滴晶瑩的淚珠滑出眼角。


    他喃喃道:“雪兒姐姐……不要嫁……不要成親……我好喜歡……我喜歡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呃……雪漫呆住了,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她迴頭看了看綠環和木子青,兩人臉色也十分古怪,但她一轉頭,兩人立刻就低下了頭去。


    綠環心想:阮將軍真是太大膽了,那可是王妃啊,他是以下犯上啊!


    木子青則是暗暗歎氣:這下好了,王爺若是知道,以後定與阮暮天有隔閡,可能再也不許阮暮天進夜王府見王妃都說不定呢!


    雪漫本來想縮迴手的,但她想了想,仍舊是輕言將阮暮天給安撫睡了,這才從熟睡的阮暮天手中,抽迴了自己的手。


    接著,她站了起來,走向木子青和綠環,定定地看著兩人。


    綠環和木子青悄然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跪了下去。


    “這件事,不得告訴我們三人以外的任何人,記住了嗎?”雪漫語調微冷地命令道,很難得的擺出了王妃的架勢。


    綠環和木子青都是一愣,抬頭看著她,誰也沒答話。


    “特別是王爺,如果王爺知道這件事的話,別怪我以後不許你們進夜王府!”因兩人沒有立刻答話,雪漫的臉色徹底冷了下去。


    綠環和木子青都各自一凜,知道他們王妃是來真的,連忙就都領命了:“是,王妃。”


    “既然答應了,那就起來吧。”雪漫這時候語氣才有所緩和了。


    “謝王妃。”綠環和木子青兩人站了起來。


    木子青躊躇片刻,上前問道:“王妃,屬下不是很明白,為何王妃要瞞著王爺?”


    “為了保護暮天。”雪漫直截了當地說道,“暮天和王爺情同手足,又在京城與玉城之亂時毅然選擇玉城,不能因為我,讓暮天在玉城呆不下去。”


    木子青默了一會兒,看了雪漫半晌,拱手,躬身:“王妃英明。”


    雪漫淡淡一笑,她當然知道木子青也是護著阮暮天的,夜陵這些部下,但凡沒有壞心眼的,彼此之間感情都很好,那是真刀真槍一同作戰給培養出來的。


    “我去外麵等王爺,你們照顧暮天吧。”雪漫說完,緩步走出了房間。


    雪漫剛剛走出房間,木子青就瞥了一眼綠環,道:“王妃看起來狀態不太好,你還不去勸王妃迴房休息?”


    綠環歎口氣,她當然知道一個阮暮天不需要她和木子青兩個人來照顧,但是她管得住王妃嗎?


    “王妃與王爺伉儷情深,恐怕不會聽奴婢的。”綠環攤了攤手,嘴上雖然是這麽說,但人卻是往前走了去。


    不管勸不勸得住,總也要試著勸一下的,這是她身為丫鬟的職責。


    綠環走到外麵,看見雪漫在夜王府正院站著,眼睛一直盯著夜王府大門口。


    她是不知道王爺和王妃一起出去的,為何王爺到現在還沒迴來,離王妃迴府,這都整整一夜了,眼看著就要天明了。


    但是王妃這麽守著也不是辦法。


    “王妃,王爺不怪王妃用巫力替阮將軍驅毒療傷,但一定會怪王妃這樣不愛惜身子,在這裏站著等王爺的。”綠環走近雪漫,低聲勸道。


    雪漫勾唇一笑:“他怪我又能如何?他愛晚歸,我愛等,若真心疼我,就不要晚歸。”


    她用腳指頭都猜得到,夜陵一定是孤身一人去做什麽了,而且多半是給阮暮天報仇!


    他大概忘了,她帶阮暮天離開的時候,跟他說過讓他隨後迴玉城。


    既然他敢忘,她又怎麽連等都不敢?


    他不知道,他孤身一人前去,她會擔心麽?誰知道,京城裏是否有更毒的陷阱等著他呢?


    就算他要去,又為何不跟她說一聲呢?他怕是,早就知道她不會讓他去,所以才先斬後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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