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雪漫去日月盟總壇的第七日,夜陵如約而至,在地下宮殿門口等著雪漫出來。


    當那一抹雪影緩緩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立刻飛身上前,一把將那瘦了一圈的女子攬入懷中。


    沒有隻字片語,有的隻是緊緊的擁抱,仿佛這麽緊緊抱著她,他才能感覺到她還活著,他心底的恐懼才能慢慢消退。


    “咳咳……”雪漫雖然已經恢複了六七成,但擅動血咒的後遺症還在,她至少得一個月才能完全恢複,被夜陵這麽一死死抱著,五髒六腑都感覺到一陣悶痛,不禁咳嗽了起來。


    夜陵立刻鬆開她,隻敢用手扶著她肩膀,墨眸中全是擔憂:“是不是本王力道太大了?”他真該死,明知道她才剛恢複,實在太不小心了妲!


    當然啊!骨頭都快被你勒斷了!但看見夜陵一臉自責,話到嘴邊的雪漫臨時改口:“不是,是動用那血咒留下的後遺症,休養月餘就會好了。”


    一旁的成魅,淡淡地輕哼了一聲,雪漫就隻能訕笑了窀。


    夜陵也知道雪漫咳嗽不是什麽後遺症,她撒謊隻是怕他自責,不禁動容於她的體貼。小心握住她溫熱不再冰涼的手,他低聲說道:“本王來接雪兒迴家了。”


    迴家啊……雪漫心中微微一動,抬頭看向那溢滿深情的眸子,良久,勾唇一笑:“好,我們迴家。”


    成魅像個小電燈泡一樣,毫無自覺地跟在兩人身後,左護法自然暗中跟隨保護,忍不住心裏為他家少主鳴不平。


    “夜陵,迴去之後你把鬼醫叫到夜王府住上一陣子吧。”雪漫走著走著,突然說道。


    夜陵一聽有些緊張:“是不是還有哪兒不舒服?”


    雪漫笑著搖頭:“我現在隻要不亂動,身體都好好的,我讓你叫鬼醫到夜王府來住,不是要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成魅寶貝。”


    成魅?夜陵這時候才想起來成魅,遂往身後看了一眼,見成魅略有些疑惑地看著雪漫。


    “再過幾天又是月圓之夜,我想讓鬼醫替成魅寶貝看一看,他見多識廣或許知道什麽解除痛苦的法子。”經過這次事件,雪漫對成魅的感情又深了一層,她很想讓成魅擺脫那月圓之夜的痛苦。


    成魅一聽,眼波流轉了一番,抿抿唇,因疑惑而挑著的眉頭落了下來。


    夜陵雖然有些吃味,但也知道這次雪漫能夠死裏逃生還真要多虧成魅的‘多事’,如果不是之前成魅為了保護雪漫不被他‘輕薄’,讓其高手爹爹封住了雪漫體內的中檀穴,這次雪漫的確難逃一劫了。


    所以他答應了:“好。”


    暗中跟隨的左護法心裏略有些滿意:看來這陸雪漫也確實疼愛他家少主,總算不枉少主對她這麽用心。


    迴到夜王府,卻見到聖水宮宮主南宮若水和他表哥辛殤等候在夜王府門口,這讓夜陵微微挑眉,雪漫則有些訝異。


    “若水,你們怎麽在這兒?”雪漫走上前去問道,她一直知道南宮若水不愛出門,是個超級宅男,沒想到他不但離開了聖水宮,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等門。


    瞧旁邊那些看癡了的男男女女,以及一地的哈喇子,外加辛殤滿臉的怒氣,她總算知道南宮若水為嘛不愛出門了。


    “我們在等你。”南宮若水輕柔地笑了笑,絕代風華讓人忍不住失神。


    “有事嗎?”雪漫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忙拉著南宮若水進夜王府:“進去再說吧。”


    夜陵鬱悶地盯著雪漫放在南宮若水袖子上那隻玉手,有股衝動想要把它拉下來,但最終他握了握拳,忍下了心裏的衝動,抿著唇走了進去。


    一行人全進入到正廳,成魅挺自覺地挨著雪漫坐了,然後一副其他人隱形了的樣子,圓溜溜的眼睛隻看著雪漫。但雪漫另一邊是夜陵摟著的,所以看上去竟然有些像一家三口,隻是那氣氛……自然是不搭的。


    “若水,你找我有事的話,現在可以說了。”雪漫說道,南宮若水不愛出門,既然出門,肯定就是有事,她堅信這一點。


    南宮若水看了看成魅,微微彎唇一笑:“是日月盟左護法讓我來的,我知道你受了重傷,所以特地來為你撫琴一月。”


    撫琴?雪漫愣了一下,隨後想起南宮若水會一套療傷的琴法,但凡是受了內傷的人,每天聽半個時辰,恢複速度會加快一倍。


    如果她不是受傷這麽嚴重的話,也可以自行用巫力替自己療傷,不過現在她已經被鬼醫禁止使用巫力了,因為她本來就是內損過度、失血過多,身體完全恢複之前絕對不能再用巫力。


    “成魅寶貝,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雪漫摸摸成魅的臉蛋,話才說了一半,見成魅皺眉撅嘴表示不滿,後麵的話就吞下去了。


    也是,雖然她的傷是可以慢慢好,但對於關心她的人來說,自然是更樂於見到她更快恢複的。這是成魅的一片心意,她收下就行了。


    “好吧。”雪漫點了點頭,笑道:“那就辛苦若水了。”


    南宮若水淺淺一笑:“我這條命都是雪兒救的,何來辛苦一說?隻怕會打擾了夜王就是。”


    “不會不會,夜陵他是個很好客的人。”雪漫連忙幫自家男人說話,但說完之後自己也覺得有幾分心虛。


    夜陵如今自然不會讓雪漫下不來台,便攏雪漫耳邊發絲,說道:“東廂有閑置的空院,你們住下來就是。”


    南宮若水是來給雪漫撫琴療傷的,夜陵再不喜歡南宮若水看他女人的眼神,再不喜歡他女人欣賞南宮若水的美色,他也不會拒南宮若水於門外。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他女人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


    雪漫立馬得瑟了:“瞧,我就說他很好客吧!”


    南宮若水頓時輕笑起來,心裏卻微微有一絲苦澀。原來,她麵對喜歡的人,就是這樣子生動撒嬌的啊!可惜……他沒有這個福分。


    夜陵自然將南宮若水的悵然若失瞧在了眼裏,當即就輕哼一聲:他夜陵的女人,也是凡夫俗子能夠肖想得了的麽?


    辛殤見狀也冷哼一聲:你丫的要不是先占了那女人的身子,近水樓台先得月,就你那德行,那女人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當然,夜陵不知道辛殤心中所想,否則這會兒早就和辛殤動起手來了。


    夜晚,一輪殘月掛在天空,雪漫的房間裏燭火搖曳,她躺在久違的溫暖懷抱,閉眼聽著那熟悉的心跳聲。


    “夜陵……”等了許久也不見夜陵出聲,她忍不住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嗯?”夜陵摸著她瀑布般傾瀉下來的黑發,心裏一陣滿足。


    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感覺她在他身邊,實在該死的太好!那日見她毫無生氣一身是血躺在草地上,他恨不得把天捅個窟窿去,讓這天為她陪葬!


    好在,她如今好好的,他也不至於那般發瘋。


    “你怎麽不說話?”雪漫目光慵懶地把玩著他腰間玉墜,那是她親手給他掛上去的,原因是他看見了她買給成魅的玉佩,吃味地要求她也送一個給他。


    “本王無話可說。”其實夜陵想說的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這聽起來倒成了另一種意思。


    雪漫哼了一聲,立刻翻轉身子麵對床內側,跟她沒話說是吧?沒話說她就跟周公說去!


    夜陵也一個翻身,從身後扣住那細軟的腰身,他親吻了一下她,歉然解釋:“不是雪兒想的那樣,隻是本王一時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雪漫也知道夜陵那日是擔心過頭了,現在她活生生在他麵前,他恐怕還有些懷疑這真實性,便把身子退後和他挨近了些,低笑道:“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夜王爺,會被這麽件小事給嚇成這樣。”


    “小事?”夜陵有些啼笑皆非,有些迷戀她身上的香氣,“本王被你嚇得魂飛魄散,你卻說這是小事,真不知你是安慰本王,還是根本沒心沒肺。”


    “當然是安慰咯!”雪漫嘻嘻笑道,她的確沒心沒肺,但那是不信任一個人之前。一旦信任上誰,她可是掏心掏肺哦!


    “那真是謝謝你的安慰了。”感覺到懷中女子的開心,夜陵的心情也不再那麽恐慌沉重了,逐漸愉悅起來。


    這時候,雪漫卻突然感覺到夜陵的身體起了某種變化……讓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男人,雖說盡力壓抑著邪念,可身體卻是誠實地出賣了他呀!


    不過,自從他那日對她說了一番肺腑之言後,她對此也不是太排斥了。或許就像他說的一樣,男人在意中人麵前總是這樣的,不然怎麽老是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呢?


    “雪兒,不許笑……”夜陵很無奈,他既怕雪漫覺得他不夠體貼,又怕雪漫覺得他輕浮不可靠,倒是從前不知為何沒有這些擔心。


    莫非真是,越陷越深之後,想的事情都不一樣了?


    堂堂夜王,怎麽能淪落到這種地步?他的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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