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醒來之時,已是快淩晨,天邊都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的手被另一雙小手緊緊攥住,但那小手略微有些冰涼,把他手上的熱氣都裹走了不少。

    再一抬頭,夜陵的視線就被那雙含著脈脈溫情的水眸給纏住了,陷下去怎麽也拔不出來。

    “你醒了?”雪漫很高興,但想到他胸口的傷,就說道:“你要是覺得餓了,就告訴我,我一直讓廚房準備著清粥呢!現在就可以端來給你吃。”

    夜陵覺得這個女人有什麽不一樣了,剛想起身,卻扯到胸口的傷,俊眉就微微皺了一下妲。

    “你別亂動啊!才止住血沒多久呢!”雪漫連忙按住他肩頭,語氣有些責怪。

    夜陵這下子倒是有些恍悟過來,難怪對他突然態度大轉彎,敢情是因為他替她擋了一劍被感動的緣故窀。

    “你不必感動,換作其他人,本王也會衝上去的。”夜陵不自在地說道,但心裏卻在想:真的會嗎?

    “知道了。”雪漫不但沒生氣,反而笑盈盈的。這男人,也就是嘴強罷了,她可以當作他傲嬌或者害羞。

    夜陵奇怪地看了雪漫一眼,雖然見到她好好的,但隔了一會兒後還是親口問了她:“你沒受傷吧?”

    “你把我保護得這麽好,我哪兒可能受傷?”雪漫眨眨眼,果不其然見到夜陵又撇過了視線去。果然是傲嬌了啊!真不會利用時機,不知道現在他提什麽要求她都會答應麽?

    半晌,夜陵才又說了句:“本王餓了。”

    “好,我去端粥過來。”雪漫立刻起身,打開房門叫綠環端煮好的清粥過來。

    夜陵有些懷疑地看了看雪漫的倩影,心裏終於確定,原來傳說中的‘苦肉計’這麽大威力!

    不過,他還真不是苦肉計,當時見了她有危險,他想也沒想就衝上去護著她了。現在想起來,怎麽都不是他夜陵的行事風格。

    雪漫端了溫熱的清粥過來,見夜陵這樣躺著,傷口似乎又不適合他半坐起來,就問道:“我喂你?”

    夜陵高傲地一挑眉:“本王可是因為你才受的傷,你當然要喂本王!”

    噢,總算知道利用機會要她伺候了,雪漫好笑地點點頭:“好好好,我喂你就是。”

    說罷,雪漫含了一口粥,快速地貼在夜陵唇上,把粥渡過去。夜陵坦然接受,隻是有些留戀她軟軟的唇。

    如此反複幾下,夜陵眼眸有些黯了,下意識要纏住雪漫的唇,雪漫頓時伸手壓住他的肩,責怪道:“好了,乖乖喝粥,等你傷好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現在不行。”

    夜陵有些不滿意,不過聽她說等他傷好了,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又有些飄飄然了:“此話當真?”

    “再真不過了,我可是一諾千金的人。”雪漫笑著又貼上他的唇,繼續喂著碗裏剩下的清粥。

    這一迴,夜陵聽話多了,不再纏著她索吻,隻是眼神灼熱得讓雪漫心兒也滾燙滾燙的。

    大概是雪漫出去要粥,讓外麵的人都知道夜陵醒了,於是夜重天和阮暮天走進來看看情況,結果見到兩人這溫情滿滿的一幕,都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雪漫卻仿佛沒聽見一樣,執意把一碗粥給夜陵喂完了,才替夜陵擦了擦唇,轉頭看了夜重天和阮暮天一眼,讓出了些微位置給兩人。

    “夜陵哥哥,沒想到你也會用‘苦肉計’這一招啊!但看來很有效哦!”阮暮天笑嘻嘻地上前,看了看夜陵的傷口之後,知道沒什麽大礙,就打趣道。

    雪漫哼了一聲:“看來有些人是懲罰的不夠,下次我會記得加重點。”

    苦肉計?夜陵向她索取什麽都是霸道十足的,可從來不會想著討好她,自然也不屑於用什麽苦肉計了。想挑撥離間也得看她是不是有那麽蠢。

    “我錯了!”阮暮天吐吐舌頭,連忙閃到一邊去了。

    夜重天的臉色倒是挺凝重的,因為他從肖樂口中得知了一切經過,對刺客的來曆很是懷疑。他便上前問道:“陵,本來你有傷在身,我不該問你,但刺客也不能不查,他們的來曆你應該清楚了吧?”

    夜陵和大多刺客交過手,何況那領頭的一開口他就覺得耳熟,現在聯想起來,自然已經猜出了七八分。略默片刻,夜陵說道:“血衣衛。”

    “什麽?”夜重天略有些失聲地叫了出來。

    阮暮天也感覺十分震驚,道:“夜陵哥哥,這不是真的吧?血衣衛怎麽會對夜氏族人動手?”

    夜陵淡道:“在誤傷本王之後,刺客全部撤退,你們以為呢?他們不是衝著夜王府來的。”

    夜陵這麽一說,夜重天和阮暮天瞬間明白了!

    刺客沒有傷夜王府任何人,他們的目標是雪漫,但他們沒有想到夜陵會為了雪漫擋一劍!誤傷了夜王,自然是大罪,所以他們全部撤退了。

    想來,那名刺傷夜王的刺客,迴去之後就會麵臨一死。

    “他怎麽會出動血衣衛對付雪漫?”夜重天看了雪漫一眼,難以置信雪漫會讓那人出動血衣衛。

    “不管為什麽,本王這次都不會饒他!”夜陵握了握雪漫的手,眼神陰冷。

    雪漫聽的雲裏霧裏,她對夜闌國形勢還真是不太清楚,除了這幾天在書房聽到的一些‘秘密’,知道夜陵掌控著夜闌國大部分經濟命脈還有軍隊之外。

    “夜陵,這個血衣衛什麽來頭?”她問道。

    夜重天和阮暮天雙雙看著夜陵,猜測夜陵會不會告訴雪漫,畢竟這可是夜闌國高層機密之一。

    夜陵隻停頓了一秒,便說道:“血衣衛是夜氏一族中最高影子衛士,他們隻聽命於夜氏一族最高統治者,從未失手過。不過,他們不會傷害夜氏族人,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

    雪漫眼神一下子厲了:“這麽說,這次要我命的人是夜萬穆!”而血衣衛之所以會撤退,是因為他們誤傷了夜陵,違反了夜氏祖宗定下的規矩。

    夜重天和阮暮天對視一眼,雙雙嗟歎他們的夜王是真的陷進去了,連這麽高的機密都告訴雪漫了,但願雪漫對夜王府沒有威脅才是。

    “血衣衛是夜萬穆手中僅有的王牌,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動用,我很奇怪他為什麽會派血衣衛對你出手。”既然夜陵已經說了,夜重天也就不避諱雪漫了,他說道。

    雪漫既然知道血衣衛是夜萬穆派來的,其中彎彎繞繞就想通了,她冷笑道:“對付我是假,對付夜王府才是真的。”

    “怎麽說?”夜重天一時間還沒把雪漫的安危和夜王府聯想到一起。

    雪漫看白癡似的看了夜重天一眼,嗤道:“雖然我不認為我代表雲傾國,但很可惜世人絕對是這麽以為的。現在我和夜陵被賜婚,也是夜闌國和雲傾國聯姻的一種形式,而如果我在夜王府裏出了事,雲傾國會怎樣?”

    夜重天驚道:“難不成上官情還會攻打夜闌國?”

    不至於吧?雪漫對雲傾國有那麽重要?

    雪漫一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點頭:“那瘋子皇帝真會這麽做,而且他絕對會把賬算到夜陵頭上。”前提是如果她真死在夜王府了的話。

    “攻打就攻打,難道我們還怕他上官情不成?”阮暮天哼了一聲。

    雪漫慢條斯理地問道:“我死了嗎?”手

    上突然傳來一陣重握,緊接著是夜陵的悶哼聲,大概手一用力就扯到傷口了。

    她忙轉身,拍了拍夜陵的手背,笑道:“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死,算命先生說我可以活到一百歲以後呢!”

    老妖精!夜重天暗暗啐了一口,但卻不敢表現在臉上。這女人自己手腕厲害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有夜陵給她撐腰,他算是徹底惹不起了,之前的仇也甭想報了。

    夜陵深深看了雪漫一眼,之前那種看著她快死在他麵前的恐懼,還沒有消失。隻是,他不會將心底這股脆弱展現給任何人看。

    “不要小看雲傾國,也不要小看上官情,若非必要的話,不結仇為好。”雪漫對上官情是比較了解的,而現在她也有些向著夜陵,就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忠告。

    但很快,她又說道:“夜萬穆不會無緣無故想到來取我的命,我想,應該有人在夜萬穆耳邊吹了風。”

    “這你也知道?”阮暮天驚叫了聲,然後嘻嘻笑道:“沒錯,夜陵哥哥昏迷時我們就派人進宮打探了,說前幾天成貴妃去伺候了皇帝,然後還動了胎氣傳了太醫呢!”

    雪漫眼裏頓時一陣冷然,她輕哼道:“果然是她!”她就知道,現在能給夜萬穆吹風還吹成功的人,除了正得聖寵的成貴妃,其他人都是辦不到的。

    關鍵是,其他人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除非和她雪漫有大仇。

    “八九不離十了,因為再前幾天夜敏郡主進宮見過成貴妃,聽說出宮時眼眶還紅紅的,估計是去告狀的。”阮暮天點點頭。

    雪漫眼中更冷了:好你個夜敏郡主!既然你和成貴妃不怕死地找上了我,那我不迴敬迴去未免也顯得太不‘禮尚往來’了!

    看著雪漫眼中的冷意,阮暮天有幾分心有戚戚:夜敏郡主這迴把雪漫惹火了,不知道會有什麽報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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