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要提防可度者。”


    李謹言提醒武懷玉,“他越是表現的謙卑,越說明此人的野心,一切都是偽裝。”


    “我知道。”


    李謹言笑著又道,“不過我聽說他女兒倒是挺漂亮的,還談的一手好奚琴。不過可度者的長子拜大都督為義父,現在他又要把女兒送給大帥做妾,這輩份倒是亂了,你說他們姐弟見麵,該如何稱唿?”


    懷玉搖了搖頭。


    可度者這種人野心勃勃,但卻又很聰明識時務,隻不過這種人是隨風倒的牆頭草,永遠不會有真的忠心,誰強跟誰,隋朝、突厥,如今大唐,在他眼裏強者為尊,沒有什麽信義可言。


    對多年舊主突利那也是毫不猶豫的就背棄了,上一刻還並肩作戰呢,下一刻直接招唿沒打一個就脫離了。


    這次可度者來幽州,就還做了一件事。


    他把之前突利派到奚部的吐屯,也直接帶來了幽州,吐屯的部眾全都讓他們迴金蓮川。


    突厥汗國統領奚、契丹諸蕃,不僅是授奚王等為俟斤,也還派了突厥貴族前往擔任吐屯,帶兵駐守監護,且征收稅賦、征發兵役等。


    可度者翻臉不認人,立馬不再允許突利在奚部派吐屯和駐兵了,自然也不會再繳稅、服兵役。


    當然,這家夥把駐奚吐屯送來,另一方麵卻又主動提出邀請大唐派官派兵。


    “李可度者真要打北山諸奚?”


    “看他樣子,確實有此意,”


    這件事情是武懷玉意料之外的,北山奚現在鬧的挺兇,他們不願意接受武懷玉劃的新界線,不肯遷離湯河瀑河柳河等諸河穀山區,甚至因為奚王同意唐人的劃界,現在連奚王可度者都不想再聽從。


    他們要選出一位自己的北山奚部之王。


    對這些人,幽州都督府這邊自然是不會客氣的,畢竟這些北山奚大部份已經劃入幽州境,他們不服,那就征伐,這是幽府自己的事。


    但他們畢竟是奚人,可度者剛率部內附,還是要給點麵子的,但現在可度者如此主動的表忠心,“可度者這是想借機清除異己,也拿這些北山奚向朝廷表忠心。”


    奚五大部,還有十餘小部落,大部落兵或三五千,小部或千八百,整個奚部是有幾十萬戶的,實力還是挺強。


    雖說他們的部落聯盟,比起契丹要相對先進點,奚王的權力要大些,但畢竟是個部落聯盟,可度者這奚王最大的權威,其實還是來自他直接統領的阿會部。


    他自己平時也隻有五百親兵,稱為曳落河,奚語為壯士,相當於突厥可汗的附離狼騎。


    要打仗,那就各部會盟,商議出兵,征發牧民。


    在九十九泉和野狐嶺兩戰,隨從突利的奚軍,傷亡不小,他們出兵萬人,結果僅迴去了三分之一不到。


    如此大的傷亡和失敗,甚至有些動搖年輕奚王的統治權威,所以他果斷的拋棄突利,內附大唐,甚至現在主動表示願意當先鋒打北山奚。


    北山奚已經不聽從他的王令,這些人甚至公然指責他,要推翻他,那就成了敵人,如果聯合大唐滅了北山奚,一來對唐表忠心,二來重新樹立奚王權威,再則也能把北山奚的部落人口牲畜吞並一些,以恢複些阿會部的實力。


    “要不幹脆就讓可度者自己清理門戶,到時人口牲畜歸他,土地歸我們。”


    瘸子彭惟忠在一邊聽了許久,給了個建議。


    昆侖奴唐奉孝卻立馬反對,“不可,我倒覺得這其實是個挺好的契機,可以以安東都護府的名義,征召突利、可度者、大賀摩會這三都督府二十四州的蕃胡兵馬從征,一起圍剿這些北山奚,


    到時土地歸我大唐,部落人口牲畜錢帛等,大唐一半,其餘出兵者分一半,借此機打出安東都護府的旗號,也正好跟他們殺雞儆猴,等戰後,再順勢提出派出都督府、州上佐,駐派兵馬、修建驛道等,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奉孝此言甚合吾意,”懷玉笑著道。


    安東都護府統兵兩萬,這兩萬兵是要駐於關外的,就是要駐防在奚、契丹三蕃內,另外部份駐於營州遼河邊防。


    駐兵才能真正保證諸蕃的臣服,保證大唐的利益。


    武懷玉更希望,能把奚契丹突厥等盡量多分成一些羈縻州,州之上設府,把大部拆成數州,然後劃分邊界,盟約立誓,禁止各部越界,誰越界安東都護府就有權力和義務征召各部一起打誰。


    每個羈縻都督府,都督由各部首領輪流做,朝廷冊封,每年定期一兩次會盟,這類似滿清的蒙古盟旗製度,就是分化他們,不讓他們再有一個大汗。


    分成各部自治,甚至把大的部落還要再分成幾個州自治,不讓他們再聯合團結起來,那自然也就隻能臣服中原大唐。


    當然,現在想一步到位,條件還不成熟,先設都督府、州,大唐派官、駐兵,卻還是必須得實行的。


    北山奚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契機。


    大唐野狐嶺大敗突厥頡利可汗的威風還在,他們不敢不從。


    打著防止頡利報複的旗號,大唐派官駐兵各蕃,也名正言順,他們也能勉強接受,畢竟頡利的威脅確實存在。


    “我有個提議,把幽府十州境內的粟特胡聚落,都給遷到這些北山奚境,也清除幽府內患。”彭惟忠道。


    一直聽著大家說話的康婆坐不住了。


    他也是粟特胡,以前還是博陵首富呢,他家也是博陵粟特胡的薩保。


    “都督,我們粟特胡從魏晉之時東遷而來,許多人都已經是定居上百年了,我們也一直是良民。”


    “我不是對康參軍有意見,但是許多粟特聚落,確實是不服王化,他們聚族而居,建有襖祠,信奉拜火教,甚至在中原依然施行胡律,還自行征稅、私擁武裝等,如何能稱的上是良民呢?就如此前何明遠他們,三千家粟特胡,短短十年間,占據於延水三百裏,完全就是國中之國了,現在許多粟特聚落都差不多如此,那些粟特人眼裏沒有國法,甚至沒有朝廷官府,他們始終是個隱患,除非他們能夠真正的散居城邑村莊,完全遵守朝廷法紀,趁這機會,把幽府十州內的粟特胡聚落,全都遷移到北山奚舊地,將他們重新打散,與歸附的北山奚,以及突厥、靺鞨以及一些漢人百姓一起組成新的村落。”


    多族混居,充實邊疆。


    然後他們原來的聚落遷走後,其田地等也可以發賣或是入官,也可以把地分授給一些無地漢民。


    另外北山奚舊地上,設立驛站、屯堡、守捉等,派駐官員士兵,士兵家眷們隨軍安置,分田授地,他們則住在驛站屯堡守捉城等的旁邊,也可以是外城,不與諸胡混居。


    彭瘸子的意思很明顯,這些軍事堡壘是控製北山的關鍵,而隨軍家眷們聚居一起,不跟蕃胡混居,也能形成更可靠的據點。


    康婆很是反對,認為如何明遠這樣的粟特胡聚落畢竟是少數,多數粟特聚落也是一心安穩的經商、手工,如果這般強遷他們,不免很不公正。


    “康參軍說的有道理,隻要編戶齊民,服役納稅,那都是我大唐子民嘛,我們要本著自願的原則,可以鼓勵粟特胡移居山北,但全憑自願。


    如果他們還是願意留在舊地,我們也不能強遷,”


    武懷玉表了態,他也早說過粟特胡自治聚落是毒瘤,必須清除,所以現在幽州不僅雷霆剿滅了何明遠三千家粟特胡,沒有半點情麵。此後也在深入展開治理,主要就是把聚落改為鄉裏,編戶齊民、量田登記,然後就是服役納稅,甚至要求這些粟特胡聚落,必須得設立社學,要教漢字漢話。


    各聚落的薩保、祭司等,也要得到官府的任命,禁止他們私擁武裝等,


    這些都在展開,


    不過他不想讓粟特胡遷去山北,是因為本身山北除了北山奚,就有不少粟特胡,再一個,擊敗北山奚以後,這塊地仍屬於新征服的邊地,仍是控製薄弱地區,尤其還是與奚的邊境地帶,如果把粟特胡遷去,那到時粟特胡、北山奚等蕃胡數量就太多,這更不利於新征服地的控製掌握。


    最好的掌控,還是改變主體民族,盡量多遷些大唐百姓過去,然後就是把蕃胡打散雜居,治理粟特胡隱患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把這些一個個的自治小聚落拆散了,然後將他們分散安置到各個大唐漢人的村落城鎮裏,這樣就被汪洋大海包圍,時間一久就同化,


    沒有組織的個體,是成不了什麽勢的。


    “崔侍郎到哪了?”武懷玉問。


    “還在路上,”


    “突利可汗此時應當也快到長安了吧?”


    “嗯,快了。”


    “鬆漠都督李摩會到了沒?”


    “應當也快到了。”


    戴著麵具把半邊燒臉摭住的李謹言笑著追問,“可度者的女兒,大都督不會拒絕吧?”


    彭瘸子道,“這好事為啥要拒絕?難道要讓可度者覺得大都督嫌棄他們,或是看不起他們?”


    “於公於私,大都督都應當笑納,我看今天日子就挺好,要不我們一起去送禮迎親,今晚大都督就洞房?”


    “今天日子不錯。”


    這幾位幕府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好不開心,武懷玉倒是挺無奈的,那位奚王之女他都沒見過,


    可看他們樣,他也清楚拒絕可度者確實不好,尤其是人家伸來熱臉,你卻貼個冷屁股,誰也不舒服。


    還得用他們,還要拿下北山奚呢。


    “收下吧,大都督如此年輕,妾侍也這麽多,還怕多這一個?”


    “好吧,”武懷玉擺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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