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娘子來了?”


    武懷玉有點慌亂,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對樊玄符那是既愛又有點怕。


    “好像不是,要不要把人擒下?”


    “你確定不是樊娘子的人?”


    “肯定不是。”許繼祖跟著懷玉也有些天了,自然很清楚樊娘子,“真要是她,肯定直接提斬馬來了。”


    “走,瞧瞧去。”


    懷玉一聽不是樊家人,倒是淡定許多。


    延康坊小院緊挨著永安渠,懷玉和許二杆子趴在牆頭偷偷的反偵察,果然看到幾個家夥鬼鬼祟祟的在附近轉悠,雖然他們做了一定的掩飾。


    “你怎麽發現的?”


    “二郎你懷疑我傻?我雖然塊頭不小,可又不傻,你看這些家夥,盡是些突厥人,圍著這小院半天不走,能不讓人起疑麽?”許二杆子很悲憤,他可是打小被村裏稱為精明瓜慫的,雖然長大了得了個二杆子外號,那也是因他爹以前做過喝道伍百。


    “突厥人?莫非因為我今天抽了阿史那結社爾,所以他們就要來報複我?”懷玉捏著下巴。


    “我剛問了你胡姬家的波斯老門子馬歇兒,他說這些人一大早就出現過了,來來迴迴好幾次,那時你都還沒去上朝,更還沒抽那青狼。”


    突厥人崇拜狼,阿史那氏突厥語中既有藍色的意思,又有高貴的狼的意思,突厥王族也就自稱藍突厥,而唐人直接叫他們青狼。


    “一大早?”


    這下就對不上了啊。


    “抓一個過來訊問一下不就知道了?”二杆子躍躍欲試。


    懷玉想了想,“沒有證據就抓人,這不好,當然,如果是官家出手,就是合理懷疑。”


    武懷玉直接翻牆跳到隔壁家院子,借路悄悄出了坊找到坊外街口的武侯鋪。


    他直接亮明身份,左千牛備身兼押千騎營使大陵縣男上大將軍勳。


    “見過武千牛!”


    一群街鋪裏的武候對懷玉肅然起敬,一起叉手見禮。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那些人是突厥頡利可汗派來的間諜甚至是殺手,他們可能是想刺探我大唐最頂級的軍事機密掌心雷,甚至可能想將我綁走拷問這機密,”


    “這些該死的狼崽子,太猖狂了,竟然敢在我們長安城撒野,我們這就去將他們拿下。”


    長安城街頭遍布左右武侯府的街鋪,裏麵駐著武侯,負責街麵治安。


    這些是正規軍。


    “多叫點人,最好能把巡街的驍衛巡騎叫上,不能讓一人狼崽子逃脫漏網,得一網打盡。”懷玉道。


    “我們街鋪是大鋪,有二十人,足夠了吧?”那名武侯明顯不願意叫上驍衛,一來是想獨占功勞,二來同為負責長安街麵治安的,街鋪武侯和驍衛巡騎,關係並不算好。


    “還是叫上巡騎好點,以防萬一,把狼崽子全拿下了,大家都有功,但要是跑了一個,到時可就不僅沒功還有過了。”


    懷玉這話一出,街鋪裏的武侯們也都迴過神來。


    “明白,馬上就去叫驍衛巡騎,我們還可以叫附近的街鋪一起來支援。”武侯動作麻利。


    長安城的各城門、坊門、街角,都遍布著武侯鋪,大城門街鋪有一百人,小城門二十人,坊角街鋪大的二十,小的五人。既負責治安警戒,也負責消防。


    幾名武侯迅速出動聯絡,很快一支驍衛巡騎被叫來,相鄰的兩個街鋪的武侯也叫來了。


    在武懷玉這位左千牛備身、押千騎營使麵前,幾位帶隊的軍官,都很配合的接受他的現場指揮。


    事發突然,涉及到掌心雷這樣的軍事機密,大家沒敢怠慢。


    懷玉帶著他們入坊,在坊門口又召來坊正,讓他迅速帶上當值的坊丁,一起迅速把伊琳娜那宅子的坊街封鎖起來。


    “盡量生擒活捉,可如果敢有反抗、逃跑,可就地格殺。”


    懷玉的身份,讓眾人對他的命令都沒有置疑。


    “這些狼崽子居然敢在長安城撒野,真當我們是吃素的。”


    “還是武千牛警覺,一眼就識破了他們偽裝。”


    短短時間,迅速聚集起了三十名武侯、二十名巡騎,還有二十名坊丁,驍衛巡騎和街鋪武侯,可都是十二府的府兵,全身披掛,端弓持弩,腰懸橫刀,還有的則舉著盾牌提著長矛。


    巡騎更是直接騎著馬入坊,分成兩隊,占據街麵有利位置,負責攔截。


    熟悉坊內情況的坊正帶著坊丁走在最前麵,全副武裝的武侯在後。


    懷玉提著千牛刀,二杆子提橫刀在側。


    他們分散包圍過去,動作麻利。


    很快來到了伊琳娜永安渠邊的圓頂白房子前,房子外的坊巷裏,三三兩兩的突厥人在外盯著。


    坊正看著這些人,咬牙切齒恨聲,“該死的狼崽子,跑到我地盤上來撒野,找死。”他有些憤怒有些急,這麽些人在他地盤上鬧事,這是他的失職,還沒能及時發現,更是嚴重失職。


    好在這位武千牛及時發現,現在是將功贖罪。


    他和坊丁在遠處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很快就把白房子外的那些人篩選了一遍,認出有些是坊內居民,而有些麵生的突厥人明顯不是坊內人。


    “那幾個突厥人也是坊內的?”


    “嗯,我們延康坊靠近西市,坊內胡商胡人居住者不少,那幾個突厥人都是坊內住戶。”


    “一會一起拿下。”


    坊正驚訝,“他們在坊內居住許久了,有兩個都是好些年了。”


    “那也要一起拿下,這個時候恰好出現在這裏,隻怕未必沒有那麽巧合,先拿下再說。”


    坊正迴過神來,趕緊點頭,他剛才又犯了一個錯,這位吏員懊惱不已,坊正不是官,但也是管民的吏,做著這坊正,免課役雜瑤不說,還多少有些油水好處的,他可不想失去這差事。


    懷玉做了最後的部署。


    武侯們也是三人一小隊,三小隊一中隊的組成戰鬥隊形。


    巷口,一個鷹鉤鼻突厥人戴著頂胡帽坐在那,好像是在休息,這人也是坊正所說的老居民之一,但他不時東張西望的打量,明顯讓他暴露出來,這就是個放風警戒的。


    許繼祖低頭裝作路人經過,不動聲色的靠近他,大鼻子打量了他一眼就繼續放風,就在許繼祖要走過去的時候,突然出手。


    一把撲倒大鼻子,迅速鎖拿。


    大鼻子想要發聲,後腦勺挨了一記狠的,眼一翻暈了過去。


    懷玉帶人繼續摸過去。


    當他們放倒第三人的時候,那人向同伴發出了警告,頓時那些突厥人警覺,開始逃跑。


    “射!”


    一支支弓弩射出,毫不留情。


    幾名想要逃竄的突厥人被利箭射中,紮成刺蝟,還有人中箭忍痛後還在奔逃,提著盾牌長矛的武侯衝了上去,攔截博鬥。


    兩名突厥人果斷的跳入永安渠,但坊正也是毫不猶豫的帶著坊丁就跳了下去。


    外圍的驍衛巡騎策馬衝來,馬蹄聲敲打巷道,發出得得的聲音,馬上巡騎一矛就把想逃出去的幾名突厥人刺倒。


    不到片刻功夫,那些突厥人就全都被擊敗擒拿。


    “死了三個,生擒七個,”


    坊正渾身濕漉,卻也帶著興奮,跳入水渠的突厥人也被他們全擒下。


    武侯和巡騎過來詢問懷玉接下來怎麽辦。


    懷玉看著那幾個受了傷,還在流血的突厥人。


    “將他們馬上分開訊問,既然有人是在這裏數年的老住戶,那說明這些突厥狼崽子在這裏潛伏了很久,抓緊訊問,說不定能夠順藤摸瓜捉到更多潛伏的狼崽子。”


    “坊正,你立即去南邊光德坊雍州衙門報案,讓他們趕緊派人過來,這次咱們碰到大魚了。”


    審訊這種事情,本來當有其它衙門負責,但懷玉料定這些突厥人肯定事關潛伏長安的突厥間諜網,趁其還沒知曉前,趕緊動手,說不定能夠多抓些,若是耽誤,可能對方知曉這邊人被抓,線索就會斷。


    那些突厥人還很硬氣。


    可懷玉不怕他們硬氣,對這些潛伏的突厥人武侯們可不會客氣,他更是讓坊正直接帶著他們去把那幾個本坊內居住的突厥人的住宅。


    那幾個突厥人在坊內居住,有的都住了十年以上,他們身份是西市的胡商,在延康坊有妻兒老小。


    懷玉帶人迅速把他們宅子包圍,然後衝進去見人就抓。


    果然不出所料,在開頭那個鷹鉤鼻子突厥胡商的家中,就發現了陌生人,還不止一個,他們被突襲,激烈反抗。


    可哪是全副武裝的唐軍對手,在三個突厥壯漢被射成了刺蝟後,其餘的幾個都被打倒俘虜。


    “搜,把屋裏仔細的搜查,還有,將這家人分開審訊,要第一手口供。”


    ······


    大約一刻鍾後,光德坊雍州衙門來人了,緊接著長安縣令楊篡也來了。


    又一刻鍾後,大內來人。


    “下官秘書省校書郎來濟,奉旨召左千牛武懷玉立即進宮麵聖!”青袍官員對眾人宣布。


    武懷玉當下便把這裏的事務交給了長安縣令相篡負責,跟著來濟一起進宮。


    “二郎沒受傷吧?”


    “沒事。”


    “陛下聽說突厥細作在長安預謀行刺,謀奪掌心雷機密,十分震怒,已經派人開始徹查。”


    校書郎來濟十六歲,是今年科舉進士科錄取才俊,他對武懷玉很關懷,隻因他與秦瓊關係很親。


    來濟父親來護兒,隋朝的大將軍、榮國公,秦瓊早年便是以來護兒的親兵起家,來護兒後來死在江都兵變中,父兄皆死,他跟兄弟來恆年幼在老家逃過一劫。


    秦瓊這些年對來家兄弟很照顧,因這層關係,來濟跟懷玉也算是半個義兄弟。


    “那些人果真是突厥頡利派來的刺客、細作嗎?”


    “嗯,有些已經潛伏長安多年了,這些家夥想刺殺我,倒是讓我順藤摸瓜揪出來一張突厥潛伏奸細網來。”


    “二郎那又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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