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後,秦倫率先走出洞口,羅怡靈跟在身後,看著前方波濤?湧的大海,不由得喃聲道:「我看?風來的這幾天,我們就待在屋裏好了。」


    見他沒有迴話,直朝著樹林裏走去,她皺起眉頭,忍不住叫道:「那條小道肯定被小溪淹沒了,你至少也走在我身後,好嗎?」


    感到她越過自己的身前,秦倫冷冷的開口,「我說過,這個島上的一景一物我比你熟悉,不需要你當前導者。」


    「別隻顧著該死的自尊,那條溪現在暴漲,真不小心跌倒了,你可是會被一路衝到大海去,到時候我可沒有能力救你。」她真氣極了他的倔?。


    他冷嗤一聲,仍大步的越過她。


    她抿抿嘴,白他一記,啐道:「男人!」


    隻是一走進讓大雨衝刷過的翠綠森林,她忍不住因眼前的美景而發出一聲讚歎,棵棵?綠的高大林木顯得生氣盎然,其上每一條極致的紋理清晰可見,幾株依附大樹而生的野蘭輕垂,粉藍的花瓣更顯嬌嫩,一彎的湍急溪流不見混濁,?是清澈,一條條順流奔遊的魚兒搖擺著魚尾歡欣的前進大海……聽到那聲讚歎,秦倫像是被人在心口上插上一刀,這個景色一定是美麗的,他雖看不見,但記憶裏也該有這樣的景致存在,這會兒的心因淒惻無比,任憑他如何翻攪記憶也找不出這片樹林的?色!


    悲愴之際,他加快了步履,一會兒便踏上了和小路交?的溪流,穿著拖鞋的?被滾流的溪水衝得差點站不住?,他忙深吸一口氣,穩住步伐,一步一步的涉溪而走。


    見他那愚蠢的行為,羅怡靈已無暇觀賞風景,連忙跟著踏上溪水衝刷的小路,原以為自己多了一雙眼睛自然能降低危險,但她錯了,沒有塗上那一層層肥滋滋的化妝膏,她全身的重量才四十八公斤,而且看著他一步步的往前走,她一急也沒穩住,?一滑,整個人馬上傾斜跌入溪中,一聲尖叫馬上逸出口,「救命啊!」


    「羅媽媽!」驚聞尖叫聲,秦倫蒼白著臉猛地迴身大叫,「你在哪裏?」


    「我跌入溪中了!」狂肆的水流讓精通泳技的羅怡靈無法掙脫,隻能任由激流載波而去。


    「你等等──」沒有一絲猶豫,秦倫跌坐溪流,跟著它奔馳的波流疾遊,他伸長了手臂,一邊高喊著,「想辦法勾住我的手。」


    「天,你看不見,你怎麽做這種白癡行為!」她困難的一迴頭,看見他在激流中拚命往她這兒劃動時,想也沒想的就怒?迴去。


    聽到她的聲音離自己不遠,他知道自己的方向沒錯,便更加奮臂泅泳,「拉住我的手,否則我會一直向前的。」


    沒幾秒鍾工夫,他就遊到她身邊了,羅怡靈用力的拉住他的手,心中?有另一番思維,男人天生就是來保護女人的嗎?就算他那雙黑眸看不見,依然不顧一切的來救她?


    緊圈住他的手,由結實緊?的肌肉,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感受到一個男人的?在魅力,而此刻的她就不由自主的沉浸在他的魅力當中,渴望他以這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擁住……羅怡靈的渴望成真了,為了保護她,秦倫將她圈在自己的胸前,順著水流奔向大海。


    睽違了五年多的溫暖懷抱,如今在激流中重溫舊夢,羅怡靈除了感到五味雜陳外還多了一股茫然,複雜的感觸令她忘了此時的自己?沒有任何的化妝品?裝……雖然五年多了,在這之間,不管是為了戲劇的需要,還是生理需求,他確實擁抱過不少女人,可是如今這個會盈滿心靈的感覺,?是深深的刻印在心坎上長達五年之久的美妙滋味,因為他這一輩子隻愛過這個女人,也隻有她才能讓他享受到「性愛合一」的樂趣快感,這一生,他是不可能忘得掉的,尤其她的身體曲?和他是如此的契合緊密。


    謎題揭曉了,她絕對是羅怡靈,可是她接近他的理由為何?她又為何和沉芝聯手調離黃蓉芸?


    在溪流的奔送下,兩人一路像溜滑梯似的流向大海。


    羅怡靈在警覺到自己眷戀在他的懷抱太久後,才想到自己□nb729□纖合度的身子已被抱在他的懷中過久,她心髒猛地一震,隨即怦怦怦的失速跳起來。


    大海雖然仍舊波濤?湧,但已不如溪流湍急,她身子使勁的扭動,嚐試要掙開他的雙臂,但他為不放手。


    「呃──沙灘在另一個方向,我們得朝那邊走,你放開我,我帶你往──」


    「不用,你隻要告訴我是幾點鍾的方向,我可以帶著你一起遊迴去。」他的聲音冷冷的,而且表情也陰沉沉的。


    羅怡靈知道她的馬?已露出來了,可是她還想拗一下,「呃──不用,這海流已經沒那麽湍急,我可以自己遊迴去,呃──是五點鍾的位置,你可以自己遊了。」


    「要我放開你了,『羅媽媽』?」秦倫在她的耳畔吹著氣。


    她倒抽了一口?氣,驚惶失措的道:「呃……是!」


    「好吧!」意外的,他放開了她。


    而對他沒有提及她身材一事,羅怡靈暗籲了一口氣,?聽他吹了一聲口哨,沒一會兒,藍兒的身影快速的朝他們遊來,她惴惴不安的劃動四肢,不知他意欲為何。


    藍兒果然沒有令他失望,它一過來先是親了他的臉頰幾下,隨即圍著羅怡靈的身旁一直繞圈圈,其間還不時的發出「吱吱吱」的喜悅聲。


    別繞著我遊啊,藍兒,羅怡靈知道秦倫已經發現她的身份了,可是她不會承認的,打死她也不能承認,要不她的女性尊嚴往哪兒擺?為了接近他,她居然屈就自己扮肥?、當傭人?那不是間接承認自己還愛著他、眷著他嗎?那豈不丟臉死了?


    「藍兒真的非常想你,你說呢?」他靜靜的道,俊臉上是一副高深莫測。


    「藍──藍兒?哦,真的嗎?哈哈……」連自己都聽得出這笑聲太過尷尬,她覺得自己真是遜斃了!


    還裝蒜?哼!秦倫在心中冷笑一聲,開始往沙灘的方向遊去。


    她瞥了他與波浪奮泳的身影一眼,輕歎一聲,親昵的親了藍兒一下,「怎麽辦呢?藍兒,我真的泄了底,否認有效嗎?」


    藍兒愉快的擺動著身子,圓亮的黑眸閃著光芒,似乎在鼓勵她「自首無罪」。


    她長歎一聲,「自首嗎?那多窘啊!」


    秦倫在迴到主屋後,出乎羅怡靈意外的,他為沒有和她「算帳」,反而上了二樓臥室,留下她一人在客廳。


    她瞥了窗外一眼,天色又變黑了,看來一場豪大雨又將來臨,而他──她瞟了樓上一眼,搖搖頭,「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她還是暫時離他遠一點吧,「哈──哈啾,」


    身子起了一陣哆嗦,羅怡靈擤擤鼻涕,趕忙衝上二樓,在越過主臥室時,她的?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她才繼續向前走。


    迴到窩了一個星期的客房,她直奔浴室,脫下身上的濕衣服後,她似乎仍眷戀秦倫緊抱自己的感覺,彷佛她身上還有他的氣味存在──她扯扯嘴角,真是心理作祟,在大海洗了那麽久的澡了,身上怎麽可能還有他的味道?!


    她彎下腰,打開水龍頭,在浴缸裏注滿熱水後,倒了一些泡泡沐浴乳,刻意將那些惱人的問題丟向腦後,舒服的躺進浴缸,享受嚕啦啦的泡泡浴。


    放鬆的身體令她漸漸陷入半睡半醒的狀態,隻是一個平穩的?步聲突地傳入耳朵,羅怡靈身子一僵,連忙睜開眼,?錯愕的看著剛好拐進浴室的秦倫,「你──你要幹??」


    秦倫苦笑一聲,他剛剛打電話給黃醫生,和黃醫生有了一段深刻的對話,確定了黃蓉芸確實對他說了謊,因此,他也特別提到那次前往南非原始小島的經曆,黃醫生相當重視這件事,說將會盡快的前往該島采取樣本迴去研究,以確認他是不是因該植物的毒性而造成眼盲。


    隻是在掛斷電話後,他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來羅怡靈接近自己的動機?


    她是個高傲的天之驕女,他很難相信她再迴到他身邊是因為她還愛著他?他不想自己一?情願的揣測,但前來她房裏打算質問時,?感受到從敞開的浴室門內飄出來的蒸氣,管不住自己的?,他就這樣走進來了,然而,她驚恐的聲音彷佛怕他會侵犯她似的!「你──到底想怎樣?」雖然他看不見,可是他曾看過她裸體的樣子,所以她還是忍不住的將身子整個藏在水裏。


    「我能怎樣?」秦倫喟歎一聲,思忖著要不要拆穿她的真實身份,因為他確定好麵子的她一定會否認的,隻是就算拆穿她的西洋鏡又如何?她極有可能再次離開他的生命……「呃──既然不能怎麽樣,那你闖進我的浴室幹??」羅怡靈咬咬下唇,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神情,「你是不是想說剛剛在海裏,你抱我時很苗條?」


    她頓了一下,自圓其說的解釋,「其實我本來就很瘦,可是當時沉芝在推薦我來這兒時,特別提到黃蓉芸希望找的管家是個又肥又老的中年女人,為了通過黃蓉芸那一關,我隻得拚命增重。


    「所以在她隨著直升機離開這個島上後,我才會那麽愉快,因為她走了,我就可以致力於?肥,在一番努力下,自然就恢複原來的身段了,呃──至於我為什麽這樣想來這兒,一方麵是我是你的影迷,一方麵也是因為聽說這裏風景佳……」


    「一個星期就可以為三十公斤嗎?」秦倫嘲諷的打斷她的語無倫次。


    「三十公斤?」她瞪大了眼睛,一臉不解。


    「我隻是比喻。」他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讓她根本猜不出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其實還是有些肥肥的,隻是剛剛你擔心我的安危,抱得緊了一點,這肥肉部擠到一邊去了。」羅怡靈還是繼續拗下去,雖然連她自己都覺得轉得實在太硬了,可是她要麵子嘛。


    「我明白。」出乎意外的,他沒有再逼問,反而轉身離開,再次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她。


    秦倫迴到房間,平躺在床上,迴想著他和羅怡靈之間點點滴滴的過往。


    當年,在一次政商聯姻的喜宴上,她美?、他俊逸,兩人是一見鍾情,爾後的交往雖然在經紀人的勸阻下曾經有結束戀情的打算,但他因愛得深,因此在事業和美人之間,毅然的?定要和她共結連理。


    也因如此,他和一手栽培他的經紀人反目,提前解除合約,而他在演藝界的一切活動,便轉由黃蓉芸這個助手幫忙打點,事實也證明,黃蓉芸做得很好,在離開經紀人後的兩年,他的人氣?沒有受到戀情的影響,反而更上一層樓。


    爾後,因為黃蓉芸的全力付出,所以他為定給她更高的報酬,可是她為拒絕,反而提出她隻想體驗男歡女愛的激情感受,求他讓她成為他的床伴便滿足了,至於其它的獎賞她一概不要。


    黃蓉芸麵貌不佳,對他雖溫柔,但對其他人?很冷傲,因此?沒有什麽朋友,更甭提什麽男人緣了,而且,她將所有的心力全放在他身上,對一個應戲劇需要,偶爾也演床戲的他而言,?沒有將這個要求看得太嚴重,再加上內心的一股惻隱同情之心,所以他也沒有多想羅怡靈在得知後可能出現的反彈,便和黃蓉芸在一起。


    演藝圈猶如一個透明的水晶球,拜狗仔隊所賜,幾乎沒有守得住的秘密,很快的,兩人的新關係便被報紙揭開來,羅怡靈忿忿不平的跑來質問他,他以為坦白就能得到她的諒解,沒想到她的怒火不熄反沸,不僅對他們之間的愛情?生?大的質疑,還汙辱他的人格,說他不專情、隻顧滿足那話兒、美醜不分等等……直至那時,他才清楚她在宛如薔薇的美?外表下也是有刺的,說她潑辣也不?過!


    爾後,兩人的爭執愈來愈烈,一見麵就是爭吵,終於將兩人的愛情給磨平了,在一次記者的追問下,他忍不下滿腹的委屈及怒濤,宣稱和羅怡靈的愛情已成過去,黃蓉芸成了他的新歡。


    思走至此,秦倫喟歎一聲,當時他實在對她氣極了,也沒有考慮到後果,報章一出,兩人的感情就真的畫上句點了!此後,偶爾得知她的近?,都是她換男人的消息,兩人漸行漸遠,幾年來也不曾碰麵了。


    隻是隨著她每一次換男友的消息傳到耳裏,他的心就痛一次,夜深入靜時,兩人恩愛相依的畫麵總是一幕幕的閃過腦海,時間久了,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還是深愛著她,隻是那時她早成了「浪蕩公主」,男性的尊嚴也不容許他成為她的入幕之賓之一。


    「叮鈴鈴……」電話聲響起,他陰鬱著臉拿起話筒,「喂。」


    「秦倫,是我,你那兒還好嗎?我看新聞說在特爾喀島不遠處有一個?風形成,這幾日你們那兒可能有狂風豪雨,一切都還好嗎?」黃蓉芸關切的聲音在另一端響起。


    一想到她對他的欺騙,還有她可能就是造成自己眼盲的主兇,他的口氣瞬間變冷,「沒事。」


    「你──你人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迴去陪你,雖然離開你才一個多星期,可是我真的好想你。」聽出他語調中的冷漠,她的心猛地揪緊。


    「我很好,你不需要迴來。」


    「你──你一點都不想我嗎?那島上隻剩你和羅媽媽──」她突然不安的頓了一下,「她沒和你說什麽吧?」


    「有什麽我應該知道的嗎?」秦倫冷冷的反問她。


    她尷尬的笑了笑,「沒──沒有,當然沒有。」


    「那我要掛電話了。」


    「等一等──」她連忙叫了一聲,「我忍了好幾天才打電話給你,就是怕打擾你的休養,讓我多聽一聽你的聲音好嗎?」她低聲央求。


    「我很累,想休息了。」他語氣中有著不容商量的冷峻。


    她楞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瞪著話筒,他不曾如此嚴峻的和她說話,怎麽這會竟變了個樣?「秦倫,你是不是在氣我?氣我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沒有,你好好工作吧,再見!」


    黃蓉芸錯愕的瞪著傳出「嘟──嘟──嘟」的話筒,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事情不對勁了,秦倫一定發現了什麽,不然他不會對她這樣冷淡!


    沒有一絲遲疑,她趕忙撥了越洋電話給黃醫生,詢問秦倫有沒有打電話向他詢問病情。


    「沒有。」黃醫生冷靜的道,事實上,在秦倫打給他的那通電話裏,便已交代如果黃蓉芸有打電話給他,請他隱瞞和秦倫有聯絡一事。


    「真的沒有?」她不放心的再問一次。


    「真的沒有,有什麽事嗎?」


    「呃──沒、沒有,我隻是關心一下,另外,」她忐忑不安的問:「關於他的病情,有沒有什麽新發現?」


    「目前沒有。」


    「嗯,我知道了,如果有什麽新消息麻煩和我聯絡,你也知道秦倫他不想直接和你們醫生團討論病情,也指示有什麽事找我聯絡便行了。」她惴惴不安的再次?調。


    「我明白,一星期前你前往台灣時,就將你的手機號碼給我了,我會聯絡你的。」黃醫生一邊打馬虎,另一手則忙著填寫進入南非原始小島的申請書。


    「謝謝,再見。」黃蓉芸掛斷電話,心裏?愈來愈不踏實,她雙手握緊話筒,思忖著要不要迴去島上守著她心愛的男人,事情若有什麽變化,她也才來得及應變……「你說什麽?你要迴特爾喀島?」沈芝放下導演筒,示意演員休息後,以眼示意一臉憂慮的黃蓉芸跟著她走到一旁的大樹底下。


    「嗯,我不放心秦倫。」


    「可是你不是想學習執導的技巧?你不是想以才情來匹配秦倫那豐神俊朗的過人外貌?」沉芝一針見血的挑起問題。


    她苦笑一聲,「每個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他,對不對?」


    沉芝聳聳肩,拿起樹旁架上的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口,她是有打算讓黃蓉芸迴島上和羅怡靈鬥鬥法,讓羅怡靈吃吃苦頭,以懲治那女人太早將黃蓉芸踢迴來給她,可是她打算再過一、兩個星期,才要將黃蓉芸踢迴去,怎麽這會黃蓉芸?自動提及了?


    黃蓉芸平庸的臉上滿是堅定,「我?定了,隻要能守在他身邊就可以了,就算別人說我們不配那也無所謂,反正秦倫已打算在島上度過這一生,我們不需要也不可能再去麵對其它人的批評目光。」


    「秦倫才三十多歲,他的一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真的覺得他會將餘生困守在那個島上?」這個女人有沒有頭腦啊?


    「這──」她楞了楞。


    沈芝放下礦泉水,真心的勸她,「女人要聰明點,在投資愛情之前,最好也花點心力投資自己,尤其是你,外貌不足就該充實內在。」她瞟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黃蓉芸,知道這番提醒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隻是她也明白,愛情這玩意兒就是美在能牽引一個人的理智,所以她能困黃蓉芸一天就算一天,再來的,還是要讓他們這群處在現實生活中的男女主角、配角自己去接戲了。


    冥頑的?風在大西洋上空原地打轉了五天後,才侵襲特爾喀島。


    秦倫和羅怡靈待在屋內,緊閉的窗戶被?風吹得匡唧作響,窗外烏雲密布、雷雨滂沱,朝外望去,排山倒海似的海濤一浪打得比一浪還高,成排的棕櫚在?風豪雨之下頻頻彎腰……秦倫神情淡漠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一隅。


    而羅怡靈則抱著一本雜誌坐在他的對麵,意興闌珊的翻看著。


    這幾天處在兩人之間的都是這股沉悶的氣息,羅怡靈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但對他的「一字千金」?


    感到不耐煩極了!


    幾天來,秦倫的思緒一直很複雜,他想揭穿她的西洋鏡,卻又怕她因此而離開他,然而,對她蓄意的隱瞞身份,他是有滿腔的怒火,隻是,迴頭想想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他是絕對的關心,但他肯定這一定是同情心使然,所以,和她共處一室,他經常得壓下火冒三丈的怒火,沉悶以對。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在逐步的複原當中,有好幾次,他觸目所見,不再是漆黑的世界而能看到一絲光亮,他將這個情形告知黃醫生,黃醫生?定一旦?風過後,便直飛島上,因為,黃醫生那邊也有新的發現,說他眼睛複原的機率頗高。


    黃醫生在南非原始小島取得的紅色植物在醫生團的檢測下,已有初步的結果出來,植物的汁液確實會毒害人類的視神經,不過人類的身體對該物質也含有抗體,中毒輕微者,經過數月的生理循環係統洗滌後,視力將會逐漸恢複。


    不過,若是長時間食用者,身體抗體反而會被消滅,那將會造成終生視障,而這一點黃醫生也在小島上年老的視盲者取得的血液樣本中得到證實。


    算算日子,他眼盲的日子已近四個月了,迴到島上也有近三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食物都是固定向傑利魚貨蔬果探買公司,購買一個月的份量載運到島上的,除非黃蓉芸也將紅色植物帶到特爾喀島上栽種,否則她是無法繼續加害於他,隻是迴到這個島上後,他已是名盲者,若她將植物栽種在森林的一角,他也無從得知。


    不過,很快的他便可以得知答案了,他的眼睛對光?愈來愈有感覺,而黃醫生領軍的醫生團更是在日以繼夜的以高科技醫療設備分析毒液的原素下,找到解毒的藥素,所以他重見光明之日已是不遠了。


    「這個?風對這個島也挺情有獨鍾的,晚來了五天不打緊,都在這裏盤旋兩天了,還不走!」羅怡靈忍不住嘟嚷起來。


    「和我處在一室不好嗎?」秦倫出言反問。


    「悶透了!」她白他一眼,「若天氣好,我還可以出去走一走,畢竟這個島比你這張閻羅王臉要悅目得多了。」


    「閻羅王臉?」


    「是啊!」她不客氣的邊應聲邊將雜誌丟到一旁,站起身走近他,「我可以感覺到你像在盤算什麽,可是你什麽都不說!」


    「我能盤算什麽?又該盤算什麽?」他再次將問題丟給她。


    她抿抿嘴,「反正這個依依不舍的?風也不知要賴在這個島上多久,我們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何?」


    她還是一樣的敏銳,但也同樣的急躁,秦倫扯了扯嘴角,「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她輕嗤一聲,「你懷疑我的身份不是嗎?那麽什麽這一個多星期來?這樣沉得住氣一句話也不問我?」


    「我想過,我看不見你,你就是否認我也拿你沒轍,隻是──」他頓了一下,「話又說迴來,你可能是她嗎?又為何想迴到我身邊?是同情,還是對我仍有一份眷戀?」


    「你少臭美,」羅怡靈急忙迴道。


    「會嗎?如果你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發胖婦女,我這樣想不也挺委屈自己的?」他冷笑一聲。


    她頓時語塞,唉,自討沒趣嘛。


    「我也在等待天晴的日子,到時候撥雲見日,什麽事情就都『看得清楚』了。」他話中帶話的說完即起身上樓。


    這句話分明有弦外之音嘛,但指的到底是什麽呢?羅怡靈是一片茫然。


    一直到傍晚,特爾喀島才完全脫離?風的暴風範圍,烏雲盡散,天空是格外的晴朗,火紅的落日停在終於平靜的海平麵上,若不細看被?風打得枝葉散落一地的棕櫚,還真難相信前幾個鍾頭這裏曾經經曆?風的肆虐呢!


    羅怡靈善盡本份的煮好晚餐後,發呆的坐在餐桌旁,望著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美麗的唇瓣漾起了一絲似有若無的苦笑。


    天晴了,迴想剛剛上樓正打算叫秦倫下樓吃飯時,從半掩的門看見他神情凝重的說電話,一股濃濃的沮喪就直湧心坎,想必那個男人正迫不及待的打電話要直升機來載走她這個不怎麽受歡迎的人吧!


    沒品,真的很沒品,怎麽說她也為他煮三餐、洗內衣褲,打掃家裏,這苦勞也不少吧?在知道她的身份後,他竟這樣急著要趕她走?


    隻是她留下來幹?呢?她羅怡靈一個大小姐為什麽這樣心甘情願的伺候他?難道真是舊情未了?


    不,是同情,絕對是同情,她不可能還愛著他的,那自己為什麽舍不得走?還要別人趕她才肯離去?陷入天人交戰的羅怡靈絲毫沒有注意到已下樓的秦倫。


    他俊逸的五官有著難掩的喜悅,他剛剛和黃醫生通過電話,現在天氣良好,黃醫生已準備搭機前來,大約三個鍾頭就能來島上……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眼睛一閃而過一團模糊的身影,他脫口而出,「你坐在我前麵嗎?」


    這一聲低沉又難掩狂喜的聲音驚醒了陷入沉思的羅怡靈,她連忙抬起頭來看著坐在對麵的他,擰著眉心,「你怎麽知道?」


    他的視力果然在逐步恢複中,他為抑下內心的欣喜道:「呃──沒、沒有,隻是猜測,我們吃飯時一向是對坐的不是嗎?」


    「聯絡好了,是嗎?瞧你一臉高興的。」她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心情甚差的提出另一個問題。


    「聯絡誰?」秦倫蹙起眉頭。


    「不是要攆我走嗎?這十幾天天氣欠佳,你才無可奈何的接受我在這兒,這會兒天氣放晴,你總算可以趕我走了。」她一張粉臉氣嘟嘟的。


    「我沒有要趕你走,至少目前沒有這個打算。」他坦白道。


    她點點頭,撇撇嘴角,「那好,那我?定要走,這下不是被你攆走,而是我自願離開的。」


    「那有什麽差別?」他雙手摸索到碗筷,準備進食。


    「差別可大了。」羅怡靈咬咬下唇,她主動離開那代表自己僅是同情他的遭遇,才來陪陪他,但若是被他攆走,那代表自己還舍不得他,還想賴著他,他聳聳肩,眨眨眼,感覺到眼睛再次出現一次蒙蒙的亮光,他彷佛看到桌上泛著熱氣的佳肴。


    她看著他俊美的臉上又是難掩的欣喜,麗質可是氣得發白,「我提得正是時候對不對?聽到我要離開,你真的很高興。」


    明白她誤解了他的神情,不過秦倫也不想點破,反正一旦他看見了,就不用和這個「羅媽媽」玩捉迷藏,一切都能明朗了!


    「幹?不說話?難道──」她揚起了柳眉,「你剛剛不是聯絡直升機,而是和黃蓉芸聊天,所以這會兒才眉開眼笑的?」她話中的醋酸味相當明顯。


    聞言,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如果我答是呢?」


    她撇撇嘴,站起身,「那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了,你慢慢吃吧,隻是──」她生氣的白他一眼,「最好別吃太多,因為我下了瀉藥!」


    她這句話說的當然是氣話,秦倫也明白,因此他僅是微微一笑,便愉快的大啖美食。


    走到一旁的羅怡靈見狀,除了再狠狠的瞪那個死瞎子之外,也下定?心要打電話給沉芝,說她不幹了!叫那個黃蓉芸再迴來伺候這男人吧!


    秦倫聽著那怒氣衝衝的?步聲上了樓後,忍俊不住的笑起來,我們「見麵」的時間快到了,怡靈,不可否認的,我真的相當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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