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刻鍾之後,李承乾穿著一身尋常的士子青衫來到了一處繁華的街頭,身後則跟著穿了男裝,扮成小廝的出雲。


    主仆二人看著分外低調,當然外圍也自有不少侍衛隱於暗地。


    而李承乾忐忑的心情在看到街頭處那無人問津的賣報小販時,就瞬間沉了下去。


    這與他想象中,人潮擁擠,爭相購買的畫麵可是截然不同。


    而這樣的一幕自然也傳遍了許多正暗自關注著此事的人耳中。


    有人譏笑道:“果不其然,庸碌無為,不堪造就。”


    太子平庸的傳言早已經朝野皆知。


    而一些朝臣之所以會向太子靠攏,也正是因為他的平庸。


    因為在一位平庸的帝王手下當臣子,遠比在一位精明強悍如慶帝這般的帝王手下當臣子輕鬆的多。


    也更容易掌握大權。


    與其說他們是向太子靠攏,不如說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和野望。


    慶帝之所以將二皇子推上前台,也正是因為太子的平庸,他想要借著二皇子為磨刀石,好生磨煉磨煉太子。


    雖然平庸的太子符合他的利益,不會對他的皇位造成任何的威脅,但對於皇權的接替卻是有著隱患的。


    皇宮之中,姚太監拿來了一份新報,並將新報發售的情況仔細的告訴了慶帝。


    慶帝聞言,眸光中不由生出了幾分失望,他還以為太子一病之後,真有了什麽長進,興師動眾的辦了個新報,也隻是如此罷了。


    淡淡的撇了一眼姚太監呈上來的新報,也沒了什麽興趣,隨手將新報放在一旁,便拿過一道奏折批閱了起來。


    然而打開一看,便是彈劾太子的內容,內庫錢財大半都用於國事,要經過諸多官員的手,李承乾雖然隻要內庫提供了一些起步的銀錢,卻也挑動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經。


    慶帝心中生出了一絲怒意,啪的一下,將手中奏章扔了出去。


    “好大的膽子!”


    一時間,整個大殿之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冰冷緊張了起來,一應宮人皆噤若寒蟬。


    ……


    宰相府,林珙聽著下人的匯報,冷笑道:“果然是豎子,哪裏辦得成什麽事?”


    一旁,林若甫倒是不言不語,自顧自看著手中質地並不太好甚至有些粗糙的新報。


    林珙卻是又道:“父親,難道我真要去這所謂新報做事?看如今的架勢,這新報怕是撐不了幾日,我若巴巴的去了,豈非成了笑話?”


    林若甫依舊沒有迴應,然而看著看著,他麵上已經寫滿了肉眼可見的凝重和認真。


    良久,他神情複雜的抬起頭,看著滿臉不耐的林珙冷聲道:“今日你若再不去,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距離他於宮門前承諾的三日已經過去了許久,林珙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不去,往日便也罷了,但今日見了這新報,自己或許是真的小看了這太子。


    再拖下去,他倒是不怕,但等他死後,自己這蠢兒子又會是何等光景?


    “父親,你?”林珙剛想說些什麽,卻在林若甫嚴厲的目光下住了嘴。


    他有些不解,自己這父親的態度為何突然有了這般大的變化。


    但他很清楚,此刻沒有他討價還價的餘地。


    監察院中,陳萍萍也正在看著李承乾所辦的這第一期新報。


    很投入,也很認真。


    那些李承乾派人隨意搜集而來的京都時事要聞便罷了,其中占據了將近一半篇幅的一篇文章卻是吸引了他幾乎全部的心神。


    這篇文章便是出自李承乾之手,名為少年慶國說。


    ‘今日之老大慶國者,則慶國老朽之冤業也。製出將來之少年慶國者,則慶國少年之責任也……


    使舉國之少年而亦為老大也,則吾慶國為過去之國,其澌亡可翹足而待也。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北齊,則國勝於北齊;少年雄於天下,則國雄於天下。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穀,百獸震惶。


    ……


    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慶國,與天不老!壯哉我慶國少年,與國無疆!’


    看到最後,陳萍萍竟一字一句頗有些震動的念了出來。


    “好一個美哉我少年慶國,與天不老!好一個壯哉我慶國少年,與國無疆!


    好一篇振聾發聵的錦繡文章!”


    他雖然想要為葉輕眉報仇,餘生幾乎都在為了此事而活,但受葉輕眉影響,他卻是更將國泰民安放在了首位。


    不然,日後他暴露的時候,也不會孤身一人入宮質問慶帝,甚至還嚴命監察院不可妄動。


    事實上,以他的影響力和實力,足以令慶國大亂。


    但私仇歸私仇,他不會真的為了一己之私,令整個慶國陷入泥潭。


    這一篇文章之中,將慶國的未來和少年的誌向相合,其中所倡導的思想境界,人文情感,絕對足以震動任何一個心向慶國之人的靈魂。


    不論是少年還是老人,都是如此。


    沉默良久,陳萍萍將心頭情緒的波瀾緩緩平複,這文章確實足夠驚豔,但真正令他動容的,卻是其中某些與葉輕眉相似的特質。


    那是這個時代所沒有的東西。


    想起當日那位少年在監察院門口,那石碑之前所說的冷漠言語,他便不由露出了幾分笑意。


    他自語道:“慶國若有這樣的一位太子,倒也是一件好事。”


    話落,他微微抬頭,道:“不必再派人盯著太子和長公主了,將人撤迴來吧。”


    陰影處,影子平靜的應了一聲,沒有絲毫情緒。


    做與不做,於他而言,本就不重要,他隻需要聽命行事就是。


    陳萍萍看了他一眼,道:“你這性子也該改改了,我就算了,難道你也要跟個冰塊一樣獨自過一輩子?”


    影子微微默然,道:“大仇未報之前,屬下並無其他心思。”


    陳萍萍搖了搖頭,也沒有多說,而是繼續看起了手中的新報。


    除了正麵的那一篇少年慶國說之外,翻過背麵,仍有著篇幅不少的內容。


    看上去,似乎是一種民間流傳的誌怪小說。


    名字倒是霸氣。


    誅仙。


    開篇的那一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瞬間便又一次吸引了他的心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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