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最恨之人便在眼前,錢文進如何甘心隻身逃脫,隻是縱使千般不願,他也知道事不可為。..


    連續幾日的行軍,加上時刻備戰,軍中兵卒早已疲憊不堪。若是錢文進以前的嫡係軍伍,麵臨如今的情況或許還有一戰之力,隻是可惜這些兵卒都是新征入伍的兵卒。


    為了打贏朱忠,魏博牙兵將已經退伍的老兵和沒上過戰場的兵卒都集結了起來,老兵縱使有豐富的戰鬥經驗,麵臨這種情況也不願挺身而戰,他們不是相州人,相州的得失與他們並無關係,況且身側這些新兵,讓他們根本無法安心放手一搏。


    錢文進也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否則也爬不到這個位置,眼見此景也隻能哀歎一聲,帶著自己的嫡係軍伍退出營帳,將軍中的損傷減到最小,保存最後的戰力。


    戰事在錢文進退出營帳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結局,失去了統一的指揮,那些兵卒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有的人忍不住站出來拚命,有的人卻忙著脫身,無法統一行動,便無法形成有效的攻勢。


    至於少數幾個站出來搏命的人,很快在小型軍陣的衝擊下倒在地上。


    眼見領軍將領遲遲沒有再發出號令,有過經驗的長直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大聲喊著:“爾等主將逃了,還不束手就擒?”


    這個時候那些兵卒才發現已經好久沒有聽到自家主將的消息了,抬眼望去,黑乎乎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原本就逃跑的兵卒跑的更快了,原本站出來想要挽迴敗勢兵卒也隻能徒歎一聲,轉身逃跑。


    戰場上的事情本就是一場賭博,有的人能夠憑借敏銳的觀察力分析出局勢變化,將兵卒引到最有用的地方,完掌控戰場局勢。這種人被稱為良將。有的人雖然對戰場局勢一竅不通,但也能憑借運氣將兵卒帶到應該出現的位置,決定戰鬥的勝負,這種人被稱為福將。而既不能判斷局勢有沒有運氣的那種,就被稱之為庸才。


    錢文進便是庸才之中的卓越代表,若是出事的第一時間,他帶人頂到最前麵,給營中的兵卒一些反應時間,未必不能逆轉戰場局勢,可惜的是由於黑夜之中不能視物,他不知道究竟來了多少兵卒,過分惜命的他不敢帶人衝上去,也就隻能落得這般下場。


    天色漸明的時候,戰事已經接近了尾聲,盧克讓也不知道錢文進究竟跑了多少人,會不會殺個迴馬槍,匆匆打掃了戰場便帶著人迴到了鄴縣之中。..


    “下官恭賀將軍得勝而歸。”孫伯明站在城門口,心中說不清的苦澀。昨夜後半夜他才得知盧克讓出兵的消息,想要報信已經來不及了,根本出不去城池又該如何報信?


    如今見到盧克讓帶著兵卒迴來,這些兵卒雖然不少人帶著傷,但是臉上那股得意的勁頭,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們打了勝仗。


    當然,孫伯明現在最期望的事情便是盧克讓帶著這些兵卒去附近的村落殺良冒功,盡管這種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盧克讓見到了孫伯明,也是一臉的高興:“孫明府,此事可是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暗中向我通報消息,昨夜我也無法設伏成功,此事過後,我定要向梁王為你請功!”


    盧克讓的聲音很大,附近的百姓幾乎都聽到了他的話,這其中當然也包括簡二郎派來打探消息的人。


    孫伯明聽到這裏臉色大變:“這都是將軍的功勞,下官可沒幫上什麽忙。”當著這麽多人,他也不能直接否認這種事,隻是他也知曉簡二郎的手段,這種事是萬萬不能承認的,否則自己這腦袋怕是要保不住了。


    盧克讓一把攬過孫伯明:“孫明府莫要謙虛……”再往下說話的聲音已經壓低,周圍的百姓已經聽不到他們說的什麽了。不過看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關係顯得十分親密。


    “孫伯明,我若是你,這個時候就趕緊將簡家人出賣了,否則等簡家的兒郎聽到了我剛剛的一番話,你的妻子兒女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孫伯明咬著牙:“將軍再說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好,好,好,那孫明府便隨我去衙門吃酒吧!”


    衙門之中,留守衙門的蔣繼良早就準備好了酒肉,軍中兒郎最佩服的便是好漢,盧克讓前一次帶著幾十人襲殺祠堂,這一次又帶著數百兵卒夜襲軍營,已經得到了長直軍兵卒的敬重。


    “盧都頭,這碗酒我來敬您。說實話您剛剛入營的時候弟兄們心中還有些埋怨,心說梁王怎麽派了個這麽年輕的郎君前來,沒想到盧都頭有膽有識,我等狗眼不識英雄漢,在此向您賠罪了!”說完將手中的一碗酒水一飲而盡。


    盧克讓哈哈笑了一聲:“蔣校尉說的哪裏話,這一戰多虧了弟兄們舍生忘死,這才逼跑了賊軍,若說功勞,眾弟兄才是首功。”


    漂亮話人人都喜歡聽,一時間酒宴上的氣氛十分高漲,推杯換盞,軍中的兒郎個個都十分高興。


    隻是坐在盧克讓近旁的孫伯明毫無高興的神色,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什麽。


    盧克讓眼睛瞥到了他的身上,笑著端起了酒杯:“孫明府,此次能夠襲殺成功,你也是功不可沒啊!”


    “既然盧郎君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盡管動手便是,我辦事失了謹慎,死有餘辜。”


    “孫明府何必妄自菲薄,我平生最不喜歡殺人,而是喜歡將敵人變成自己的朋友。”


    “盧郎君過譽了,我這等蠢貨,不配與您論交。”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兵卒從外麵跑了過來:“盧都頭,剛剛有人往衙門口扔了一個布包,還留話說不要以為你躲進了衙門就能高枕無憂了。”


    孫伯明臉色巨變,立刻從酒席上奔向那個兵卒,伸手便要奪那布包,兵卒看了盧克讓一眼,盧克讓衝他點點頭,兵卒伸手將那布包遞給了孫伯明。


    幾層麻布解開之後,兩顆人頭落在了青石板上麵,仿佛一柄重錘重重砸在了孫伯明的身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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