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怪他,反而覺得自己很惡劣。


    聽見她這麽說,紀天勍臉色更加難看,但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羞愧。


    「對不起,我……」他閃躲她清澈的目光,因為那讓他充滿罪惡感。「我隻是太生氣了。」他悶悶地低聲道,卻不難聽出他有多愧疚。


    在他對她做出那麽過分的事後,她開口說出的不是指責,而是隱隱約約的情意流露與真心關懷,這讓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我不是責怪你雖然那讓我很難過。」他的道歉對現在極為脆弱的她


    來說就像一顆解藥,讓她的心情從悲傷逐漸恢複平靜。


    就算她沒能徹底領悟這幾天她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想念這個男人,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她不想再與他針鋒相對,甚至希望他們能迴到十年前那種沒有任何雜質,隻有簡單幸福的純粹感情。


    她說話的語氣仿佛剛才他的莽撞不過是小事而己,要他別放在心上,使得紀天勍更覺得慚愧。


    他用力的抱緊她,語帶哽咽,「你怎麽能這麽輕易的原諒我?我明明做了很可惡的事……」他都無臉麵對她了。


    「因為我愛你啊,天勍。」


    秋風鈴揚起溫柔的笑,張開雙臂抱緊他,一如當年他窩在她懷裏尋求慰藉,她則毫不猶豫的張開雙臂保護他脆弱的心靈。


    「你要知道,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在我心中,你依然是我愛的那個男人。」既然這輩子注定逃不了他給的愛恨嗔癡,她也不想再掙紮,所以就愛了吧。


    她已經釋懷,也想開了。


    如果一再執著於過去那些無法改變的傷害,那麽她永遠也不會快樂,紀天勍也同樣無法快樂的過日子。


    既然如此,為什麽她不能放下那份早該掩埋的恨意,拋下成見與他從頭開始?


    至少,她也給自己一個可以幸福的機會。


    望著他,她的星眸不再充滿冷漠,而是蘊藏著點點情意,微笑取代了過去劍拔弩張的線條,不是恨、不是厭惡,一如她所說的,她愛他。


    那是一個女人深愛著一個男人才有的表情,帶著濃烈的情意,眼眸裏充滿對方的身影,就像當年,十八歲的秋風鈴同樣以這樣的眼神看他。


    紀天勍沒有想到她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卸下心防,對他吐露真情。


    他動容的望著她的臉,黑眸有著激動的神菜,有些不敢置信的開口:「風鈴,你應該知道,我再也無法承受我們之間有不好的轉變。」


    與她重逢後,他的心髒總被她搞得幾乎衰竭,如果她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耍他,那麽他肯定會英年早逝。


    「我沒有騙你。」秋風鈴笑望著他緊張兮兮的模樣,踮起腳尖主動親吻他的唇。


    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竟意外的使他不安的心得到些許撫慰,但他還是不敢置信。


    「真的沒有。」她拍拍他的腦袋,就像安撫討不到糖吃的小孩,再三保證,「我真的沒有騙你,所以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嗎?」


    紀天勍用力親吻她紅潤的唇,激動的情緒不言而喻,嗓音嘶啞,「那你不可以再討厭我了,好不好?」


    秋風鈴撅嘴嬌嗔,「如果你敢再讓我哭,我就會一直討厭你。」


    他呆了呆,沒有把握自己可以永遠不讓她哭,畢竟眼睛是她的,他很難控製,可是被她討厭的感覺真的很可怕。


    紀天勍哀怨的望著她,不知該怎麽迴應。


    見他一臉呆楞,秋風鈴輕笑,「這麽擔心?那改成討厭一下下就好。」


    「不行,連一下下都不可以。」他霸道的用力親了她一下。


    她要像他一樣,隻能一直愛著對方,連討厭都不能有,那種被她嫌棄、厭惡的日子,最好別再來了。


    「唔……」她佯裝沉思,而後展露笑靨,「那你要一輩子都疼我喔。」


    「傻瓜,當然會疼你一輩子。」


    「那你一輩子都不可以欺負我喔。」秋風鈴調皮的在他的胸膛上畫圈,衝著他甜甜的笑。


    紀天勍挑起濃眉望著她。她似有若無的挑逗和柔美的笑靨,挑起了他最深沉的欲火。


    他忽地打橫抱起正在作怪的小女人,揚起邪氣的笑,「除了在床上以外,我都答應你。」在床上他當然得用力欺負她,不然怎麽會有情趣?


    「你很討厭耶!」秋風鈴用力敲了下他的路臂,笑得羞澀而甜蜜。


    「是喜歡,不是討厭。」他不滿的糾正道。


    「是討厭!」她跟他爭執了起來,卻樂在其中。


    「要說喜歡,不是討厭!」這個小女人固定故意跟他作對?


    「我說討厭就討厭!唔、唔」


    「我說喜歡就是喜歡,你吵死了!」


    一個極為霸道的親吻奪去了秋風鈴的聲音,也為這激/情的夜晚揭開序幕。


    【第十章】


    早晨,紀宅。


    「這幾日,天勍都跟秋風鈴在一起?」


    「屬下派去的人是這麽迴報的。」老陳望著主子高深莫測的臉龐,必恭必敬的道。


    「是嗎?」紀正禾低喃一聲,眉眼間隱藏著一抹令人猜不透的思緒,似乎正盤算著什麽。


    「需要屬下派人去將孫少爺帶迴來嗎?」


    紀天勍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迴家,就算紀正禾嘴上不說,但老陳看得出來,他老人家很擔心孫子。


    「不了。」紀正禾擺擺手,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又開口:「我是不是把那孩子逼太緊了?」這幾天,他一直思考著這件事情。


    「老爺?」老陳有些詫異的望著他。


    「那孩子對他的父母還有怨。」紀正禾撐起眉,悵然的語氣裏有一絲疲倦。


    「這孫少爺還年輕,有些事情還需要時間才能了解。」


    「是嗎?如果時間真的可以讓他明白,為什麽他會說那些話?」


    過去紀正禾或許會這樣認為,但想起那天外孫所說的話,他遲疑了。


    「還是,我這個做長輩的真的做錯了什麽?」這是他這幾天一直想的一個問題。


    十年前,他使了一些手段讓天勍離開台灣隨他到英國去,他盡心栽培那孩子成為紀氏集團的接班人,他給那孩子吃好、穿好、用好的,更給他令人稱羨的身分與地位,這些年來,他從不認為自己這麽做有什麽不對。


    他知道那孩子對他的父母有些誤會,而他從來不曾費心思化解那孩子對雙親的誤解,因為他相信天勍總有一天會明白做父母的無奈與苦心,然而十年過去了,那孩子心中的結卻依然存在……


    遙望著遠方,紀正禾想到,許多人在他這個年紀早已經於孫環繞,享受天倫之樂,但自己不僅沒有成群的兒孫在側,反而隻忙著跟一堆銅臭味奮鬥。


    他擁有令人稱羨的身分地位,但這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一點也不快樂。


    「我們結婚吧。」


    某個寧靜的清晨,當秋風鈴在紀天勍的臂彎裏醒來時,便聽見他忽然對她說出這句話。


    她傻住,在異的看著他。


    拿出已準備許久的戒指,紀天勍執起她的小手,完全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直接替她戴上。


    「這輩子你已經是我的,我絕不會再放開你了。」他露出開心的笑容,滿意的盯著她戴上了戒指的手。


    秋風鈴連話都來不及說,就被他牢牢套住。


    結婚她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愣愣地望著那隻戒指,以及他笑得滿足的臉龐,她迷惑了。


    察覺她並沒有任何高興的神情,紀天勍緩緩斂去笑意,一顆心開始七上八下。


    「你不開心嗎?」


    這陣子他們相處得很好,底情急速加溫,對於過去的是是非非,己沒有人再提起,隻想把握現在每分每秒幸福的時刻。


    而他發覺自己無法再滿足於現況,他想要名正言順的擁有她,渴望與她組成家庭。


    關於結婚,他並沒有考慮太久,因為他知道和她步入婚姻是他最想要的結果,所以當有了這個念頭時,他並沒有問過她的想法,因為他認為她也跟他一樣,都希望兩人能終成眷屬。


    然而她現在沉默不語的反應,卻讓他的自信心開始動搖了。


    「風鈴,為什麽不說話?」紀天勍緊張的問。「難道你……你……」不願意嫁給他嗎?思及此,他慌了,像個孩子一樣不知所措的揪著她。


    「不是。」她看出他的不安,握住了他的手,輕笑出聲。「別亂想,我隻是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原來是這樣。」他鬆了口氣,原本高懸的心這才放下。


    「天勍……」秋風鈴輕喚著他,「怎麽突然決定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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