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迴答:“不是我的。”


    幾個人慢慢往樓上走,路過洗手台時,傅雲崢把餘鶴帶到鏡子麵前替他擦了擦臉。


    兩個人簡單交換信息,傅雲崢告訴餘鶴,他已經把價格談到了四千萬美元。


    但他們沒能達成共識。


    傅雲崢想讓餘鶴走,餘鶴想讓傅雲崢走。


    “我走了沒有用。”餘鶴抬起眉毛,用手帕擦掉眉間的血印:“退一萬步講,就算咱們真給他錢,這筆款也得迴傅家才籌得出來,四千萬美元折過來將近三億,我上哪兒弄那麽多錢去,我去要你家要他們就給我嗎?”


    傅雲崢不動聲色,冷靜給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你不用驚動任何人,把宅子抵了就行,那座莊園估價最少十億,抵出三億來很容易。”


    餘鶴倏然迴頭:“哪個宅子,咱們雲蘇的家嗎?”


    傅雲崢點點頭,很自然地說:“嗯,那座莊園有你一半的產權,我在土地證上添了你的名字。”


    餘鶴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手帕:“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傅雲崢這會兒才有點不自在地偏過頭:“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迴國也是抵宅子,別的方式倒那麽資金出來都太慢了,所以咱倆誰迴去都是一樣的。”


    雖然現在情況危急,可餘鶴心裏還是淌蜜似的甜,忍不住和傅雲崢膩歪:“啊,你為了我連家都不要了?”


    傅雲崢耳廓微熱,他解開袖扣,挽袖打開水龍頭洗手:“這邊把這事兒了了,迴國用不到一周就能解押,什麽叫家都不要了。”


    餘鶴輕輕靠在傅雲崢胳膊上:“那你就迴去一周再迴來唄,也不差這兩天。”


    傅雲崢關上水龍頭,透過鏡子看向餘鶴:“差,少跟你分開一天,我就少懸一天心。”


    鏡子裏,餘鶴的眉眼還是那樣漂亮,他隻穿了件西服外套,扣子全都扣上了,可仍露出大片胸膛,跟參加演唱會的明星似的,英俊逼人。


    餘鶴眉梢微動,風發意氣淩厲又幹脆,像玉石打磨的刀子,捅到心裏去是疼的,也是暖的。


    這樣的容貌氣質,難怪叫人惦記了這麽多年。


    傅雲崢輕歎道:“這麽好看,我怎麽敢把你單獨放在外麵招搖,所以別說隻是把宅子押給銀行,就是全賣了不要,我也得趕緊把你贖迴來。”


    第137章


    餘鶴在茶台前落座, 聽著幾人交談。


    這場談判到場的人很多,除了傅雲崢、黃少航還有拐子三和一個沒見過的老頭,據說是老馬的人, 都叫他周叔。


    拐子三是典型的東南亞骨相,第一眼看過去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兇。


    他的眼窩很深,眉眼距離較近, 抬眼看人時聚焦感強烈,好像在惡狠狠地盯著你,盤算著什麽毒計。


    兇惡的麵相顯出一種殘忍的冷酷,即便在四千萬美元誘惑下, 拐子三對傅雲崢熱情得就像對待搖錢樹,但餘鶴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黃少航承擔了翻譯的工作,一會兒說緬語,一會兒說英語,偶爾還夾雜幾句中文。


    餘鶴的語言係統受到了巨大衝擊。


    拐子三一直在說緬語,語速很快, 說到高興的地方還會攬著黃少航的肩,用粗大的手掌拍打黃少航後背。


    黃少航後背還有傷, 每被拍一下都微不可察地皺起眉。


    餘鶴剛想說什麽,傅雲崢的手就按到了餘鶴腿上。


    傅雲崢借著端茶站起身, 不動聲色地和黃少航換了個位置。


    餘鶴和傅雲崢沒能就到底誰留在緬北誰迴國達成一致意見, 拐子三和周叔也對此各執一詞。


    拐子三主張傅雲崢留下, 由餘鶴迴國籌款;周叔則很讚同餘鶴的觀點, 認為餘鶴迴到傅家也不能要來這麽多錢,這事還得傅雲崢親自迴傅家才能辦成。


    因意見達不成統一, 拐子三吩咐人帶餘鶴和傅雲崢先迴房休息,自己也繼續和周叔溝通。


    關上門前, 傅雲崢聽見拐子三說:


    “如果傅雲崢走了不迴來怎麽辦?錢是好東西,為錢父母兒女都能賣,這麽多錢,他願意能為這個小白臉出?!”


    周叔迴道:“傅雲崢兩次進望海樓是為了餘鶴,四少爺隻能牽得住餘鶴,牽不住傅雲崢,你把餘鶴放走,傅雲崢會心疼四少爺挨不挨打?萬一他不顧四少爺死活走了,你什麽也得不到。”


    厚重的兩扇門合上,擋住了所有聲音。


    黃少航背靠著門,臉色很不好看,透出一種發青的蒼白,他揮開了李文泰來扶他的手,嗬斥道:“滾開。”


    餘鶴迴過頭,看向黃少航:“這兒有醫生嗎?”


    “有的,”李文泰先是答了餘鶴的話,而後微微躬身對黃少航說:“四少爺,醫生在三樓等您。”


    黃少航看向餘鶴:“餘哥,你別急,我會再找三哥談的。”


    餘鶴說:“你還找他談什麽,先去包紮傷口,別想這些了。”


    幾個人一起往電梯間走,黃少航眼梢微垂:“餘哥,那我先走了。”


    餘鶴應了一聲:“嗯。”


    餘鶴和傅雲崢的房間在望海樓頂層,是一間奢華的海景大床房。


    巨大的玻璃窗下,是一望無際的碧藍海麵,浪花從深海處卷來,泛起白色的泡沫拍在沙灘上,岸邊栽種有大片翠綠的椰樹。


    陽光、沙灘、椰樹,五顏六色的大遮陽傘,如果不是被困在望海樓出不去,住在這樣的房間倒真是像度假。


    餘鶴躺在窗前的沙發椅上:“做人真難啊。”


    傅雲崢在餘鶴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怎麽說?”


    餘鶴雙手置於腦後,感歎道:“真是眾生皆苦,人間難渡。”


    傅雲崢:“......”


    傅雲崢轉頭看向窗外:“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花錢消災,區區四千萬而已,不值得餘少爺發出如此感慨。”


    “區區四千萬?”餘鶴垂下手,用手指卷著沙發墊上的流蘇,漫不經心道:“四千萬美金,足夠多少人家破人亡了。”


    傅雲崢沉默片刻:“說來有趣,拐子三家裏就是放貸的,結果他卻反被人算計欠了賭債,利滾利還不上,鋌而走險做起了敲詐勒索的行當。”


    餘鶴轉了個身,麵向傅雲崢,枕著自己的手臂:“傅老板,說真的,別跟我爭了,你迴去吧。”


    傅雲崢垂眸餘鶴:“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麵。”


    餘鶴朝傅雲崢伸出手:“要不是我一意孤行,你也不會被困在緬北。”


    傅雲崢迴握餘鶴的手,起身坐在餘鶴身邊:“所以往後能聽話了嗎?”


    “聽,”餘鶴躺在傅雲崢腿上,閉上眼:“以後我都聽你的,這件事你聽我一迴,成不成?”


    傅雲崢沒說話。


    餘鶴勾著傅雲崢衣領,在傅雲崢唇角落下一吻:“成嗎?”


    傅雲崢還是沒應聲。


    餘鶴再度親在傅雲崢薄薄的嘴唇上,閉上眼加深了這個吻,唇舌相勾,相濡以沫。


    一吻終了,二人的唿吸都亂了。


    餘鶴啞聲再問:“成嗎?”


    傅雲崢閉了閉眼,低下頭,依舊報以沉默。


    餘鶴低頭挑開自己的扣子,勁瘦的胸膛輕輕起伏,他探身將傅雲崢壓在沙發上,小動物似的蹭了蹭傅雲崢脖頸,啞著嗓子撒嬌:“老公,求你了,聽我一迴吧。”


    傅雲崢還不說話。


    就在餘鶴還想更進一步時,傅雲崢忽然攬住餘鶴肩膀,狠狠吻住餘鶴。


    電動窗簾自動閉合,房間裏一下暗了下來。


    海風吹動窗簾,天地都在晃動。


    一個小時後,餘鶴側耳聽窗外的雨聲。


    下雨了。


    緬北的雨總是來得很快。


    簌簌的雨絲打在海麵上,形成一種單調的白噪音,靜心又催眠。


    海風吹打著玻璃窗,外麵昏天暗地,樹葉在這場風雨裏搖晃。


    傅雲崢鳳眸半闔,疲憊地躺在沙發上,像是剛從雲雨中走來,額間脖頸全是黏膩的汗珠,整個人都濕漉漉的。


    餘鶴赤腳半蹲在沙發前,輕聲喊:“傅老板。”


    傅雲崢抬了抬眼皮:“好吧,都聽你的。”


    餘鶴半個身子都擠到沙發上,還想和傅雲崢膩歪:“傅......”


    傅雲崢抬手捂住餘鶴的嘴:“安靜會兒,我困了,太累。”


    餘鶴往傅雲崢懷裏一窩。


    他們擠在不到九十公分狹窄沙發裏,在這場風雨中沉沉睡去。


    *


    晚上,傅雲崢繼續和拐子三談判。


    餘鶴獨自留在房間內,門口站了兩個緬北打手,變相將餘鶴軟禁了起來。


    餘鶴並不是很在意。


    他最近一直很累,這種累不光是身體上的,更多是來自精神上的疲憊,每天提心吊膽,總有種精疲力盡的倦怠感。


    他擔心的事兒太多了。


    但今天,當他所擔心的一切成為現實擺在麵前,餘鶴懸著的心反而落地。


    大抵是事已至此,總要麵對。


    譬如被一隻老虎追著跑,在樹林裏東躲西藏時很害怕,可當老虎真出現在眼前時,心裏反而不怕了。


    就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樣呢?


    七點的時候,服務生給他送來了一份海鮮意麵套餐,餘鶴坐在落地窗前,對著大海吃海鮮大餐時,忽然覺得,要是有傅雲崢能這麽關他一輩子也挺好。


    可惜傅雲崢根本不管他。


    好吧,他確實也有點不服管,這點餘鶴得認。


    吃完飯,餘鶴叼著吸管,端著冰可樂靠在床上看電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假少爺擺爛後攻了殘疾大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壞貓超大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壞貓超大聲並收藏假少爺擺爛後攻了殘疾大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