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崢和陳思健他們不熟,他也不是個喜歡背後議論別人是非的人,便沉默不語,轉動方向盤倒車,而後換擋。


    重型皮卡在草原的公路上疾馳。


    餘鶴打開車窗,草原的空氣好,公路上沒有交通信號燈,車不用總是因紅燈停下又啟動。


    隻要車不晃悠,他就不會暈車。


    餘鶴是很好養的富二代了,其他富二代們趨之若鶩的跑車,餘鶴卻避之不及。


    高檔跑車所追求的極致推背感,就是餘鶴的催吐符。


    趴在車窗上,餘鶴感受風拍打在臉龐上清爽的微痛,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餘鶴的心曠神怡很快被手機鈴聲打斷。


    他接到了嵐齊的電話。


    嵐齊在電話那邊哽咽著說:“餘鶴,你能來接我嗎?”


    餘鶴看了眼傅雲崢,把手機話筒公放:“你在哪兒?”


    嵐齊的聲音鼻音很濃,啜泣道:“陳思健說我當著你的麵還勾搭傅總,他說......他說我下賤。”


    餘鶴擰起眉:“他怎麽能這麽說你?他在你身邊嗎?你讓他接電話。”


    “沒有,自己開車出來了,”嵐齊說:“剛才路上衝上來一隻羊,我打轉向躲羊,然後......車就翻了,羊也死了嗚嗚嗚。”


    餘鶴:“!!!!!”


    餘鶴嚇了一跳:“車翻了?你沒事兒吧,報警了嗎,叫沒叫救護車?”


    嵐齊哭著說:“怎麽辦啊餘鶴,他死了。”


    餘鶴猝然大驚,心都該跳出來了,他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一口:“誰死了?”


    嵐齊說:“小羊死了。”


    懸著的心又一下子落迴去,餘鶴無語了半秒。


    傅雲崢實在聽不下去兩個笨蛋雞同鴨講,他把車停在路邊,打開雙閃,冷靜地說:“先問他在哪兒。”


    *


    平坦的草原極空曠,像片綠色的海洋,一望無際,視野極佳。


    還沒有開到嵐齊發給餘鶴的定位點,餘鶴就看到了事故現場。


    一輛黑色路虎翻倒在公路旁邊的沙子上,嵐齊抱膝坐在路邊,馬路中間有一隻死相淒慘的羊,後麵放著一個三角警示牌。


    餘鶴歎了口氣:“看來他是沒報警。”


    傅雲崢停下車,說:“沒事,一會兒我找人來處理事故,先把他帶迴去吧,估計嚇壞了。”


    餘鶴和傅雲崢並肩走下車。


    “嵐齊。”餘鶴叫了他一聲:“你沒受傷吧?”


    嵐齊抬起頭,他顴骨和額角處有明顯的擦傷,白淨的臉上血痕格外顯眼,身上也灰撲撲的,看起來狼狽極了。


    餘鶴快步走過去,蹲在嵐齊身邊:“你磕著哪兒了嗎?走,我帶你去醫院。”


    一看見餘鶴,嵐齊眼圈又紅了,眼淚簌簌地落下來:“餘鶴,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不會真的勾搭傅總,也不會和你上床的。嗚嗚嗚嗚嗚,我隻是......我隻是看你長得好看,就想和你逗著玩。”


    餘鶴從兜裏掏出紙巾遞給嵐齊:“好好好,我知道啊,咱們不一直這麽開玩笑嗎,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要不我早不跟你玩了,對不對。”


    餘鶴和嵐齊認識了這麽久,這是嵐齊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解釋這件事,也是餘鶴第一次見嵐齊哭。


    作為錦瑟台的酒水銷售,嵐齊受過的委屈多了去了,因為玩兒的開,當麵罵嵐齊是婊子的都不少見,他們都說嵐齊是公共汽車。


    嵐齊從來都是笑嘻嘻的,滿不在乎地說,對啊,隻要長得帥又有錢就可以,但你不可以,因為你醜。


    嵐齊會因為陳思健罵他而難過成這樣,看來嵐齊對陳思健的感覺,也遠非表現出來那樣隨意。


    真是的,談個戀愛就不能直接點嗎?


    一邊是大哥,一邊是朋友,兩邊對餘鶴而言都很重要,他幫誰不幫誰都不合適。


    嵐齊把紙巾攥在手裏,低下頭,眼淚一滴滴落在沙子上:“對不起,我讓你不舒服了是嗎?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不要......不要覺得我是那種人。”


    餘鶴求助地看了看傅雲崢,用眼神詢問這可怎麽辦啊?


    傅雲崢走過來,也蹲在嵐齊麵前:“嵐齊。”


    聽到傅雲崢的聲音,嵐齊微微一怔,卻沒抬頭,反而把頭埋得更深。


    他非常、非常害怕從傅雲崢口中聽到不好的話。


    傅雲崢身上有種很幹淨的氣息,對所有身處泥沼中的人有種致命的吸引力,就像秋夜裏皎潔的滿月,可望而不可即。


    縱然不配擁有月亮,也可以偷一縷月光藏在手心,就像也擁有過一樣。


    傅雲崢是掛在高山鬆枝間的明月,高不可攀也貴不可言,而餘鶴則是人間開得正盛的灼灼富貴花,明豔動人。


    傅雲崢和餘鶴並肩站一起,就是花好月圓。


    第116章


    “對不起。”


    嵐齊默默流淚, 低聲向傅雲崢道歉:“我應該注意的,是我的問題,以後不會這樣了。”


    嵐齊知道自己不能擁有、也不配擁有, 但是他真的很想走近,和這些美好短暫接觸。


    難道那些花好月圓,他看一看都不行嗎?


    正在嵐齊自怨自艾時, 傅雲崢突然說:“嵐齊,你撞死了一隻羊。”


    餘鶴:“?????”


    餘鶴轉過頭,用震驚的眼神看向傅雲崢。


    餘鶴心說你要不會勸人可以不勸,這是什麽開場白?


    傅雲崢繼續說:“路虎車的重量大概在2500kg左右, 這麽重的車翻出去瞬間動能和勢能都很大。”


    嵐齊緩緩抬起頭,迷茫地看向傅雲崢。


    傅雲崢的目光很淡,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隻是陳述事實:“這麽強的撞擊力之下,人不可能不受傷,你傷在哪裏了?”


    嵐齊已經完全被傅雲崢繞暈了, 下意識迴答:“腿,我的腿動不了了。”


    餘鶴俯身查看:“哪條腿?”


    嵐齊想動一下傷腿示意餘鶴, 結果才牽動一下鑽心的疼痛就躥了上來。


    “好疼!”嵐齊指了指左腿:“怎麽動不了了?”


    餘鶴單膝跪地,握著嵐齊的腳腕, 把嵐齊的腿輕輕放在自己膝頭查看。


    傅雲崢擰開一瓶水遞給嵐齊:“喝點水。”


    嵐齊仰麵看著傅雲崢:“傅總。”


    傅雲崢抬手摘下嵐齊頭發裏的草屑:“別哭了。”


    嵐齊突然間更加委屈, 但他很聽傅雲崢的話, 傅雲崢讓他不哭他就不哭了。


    嵐齊抽抽噎噎地壓抑著眼淚, 看起來可憐兮兮,連餘鶴捏他的傷腿他都沒覺得疼。


    餘鶴用掌心按了按太陽穴, 擦掉額角的汗:“嵐齊,你可真是行, 腳腕不疼嗎,怎麽從車裏爬出來的?”


    嵐齊迴過神,呆呆地問:“啊?怎麽了?”


    餘鶴輕輕把嵐齊的腿放下來:“你看你這腳腕都成什麽弧度了,這肯定是骨折了啊。”


    嵐齊低頭看自己的腳,發現他的左腳腳腕幾乎扭成了90度,像是被折斷了的樹枝。


    在看到自己腳腕的刹那,被麻痹遺忘的痛覺神經瞬間重連,嵐齊痛唿一聲,額角後背霎時被冷汗打濕。


    “知道疼了?”餘鶴掏出手機叫救護車:“我還以為有傅總陪著,你就不疼了呢。”


    聽到餘鶴這樣調侃,嵐齊就知道餘鶴是真沒有生他的氣,嵐齊有點不好意思,他低下頭,耳廓微微泛紅,在陽光下裏麵的毛細血管都清晰可見。


    餘鶴和電話那邊溝通了片刻,按住話筒說:“這裏離醫院太遠了,救護車開過來要將近一個小時。”


    傅雲崢沒有猶豫,給出了最快的解決方式:“開車去。”


    餘鶴掛斷電話,問嵐齊:“能堅持嗎?”


    嵐齊努力站起身,顫顫巍巍地單腳著地:“可以。”


    餘鶴趕緊站起來扶住嵐齊,看向停車的方向:“你能行嗎?”


    要是平常嵐齊肯定要撒嬌讓餘鶴抱他,可是陳思健才那樣說過他,他心裏難受極了,忍著腳上的劇痛說:“行,我能走。”


    這時,傅雲崢找來處理事故的人到了。


    傅雲崢說:“這兒交給你了,去周圍問問是誰家的羊,按市場價賠給人家。”


    保險公司經理點點頭:“您放心,傅總。”


    傅雲崢看了眼顫顫巍巍的嵐齊,跟餘鶴說:“我去把車開過來,他這樣也沒法走,你給他抱過去吧。”


    嵐齊感動得快哭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果然不是誰都和那個討厭的陳思健一樣,心眼髒心髒,看什麽都覺得有問題!


    餘鶴彎腰將嵐齊橫抱起來:“我大哥是個粗人,他懂什麽,你別理他。”


    嵐齊沒有伸手去攬餘鶴的脖頸,而是攥著餘鶴肩頭的衣服,他艱難地維持著和餘鶴的距離。


    餘鶴衣服都被薅皺了。


    餘鶴忍不住笑,一笑就沒勁兒,還好嵐齊夠輕:“你別拽我衣服了,抱我脖子吧,真沒事。”


    嵐齊輕輕環住餘鶴的脖子:“對啊,我們是好兄弟嘛。”


    餘鶴笑著說:“好,是好兄弟。”


    傅雲崢替他們打開車門。


    皮開車後排很寬敞,餘鶴把嵐齊安置在後座上,找來靠枕墊高嵐齊的小腿。


    從緊張的情緒中放鬆下來以後,疼痛後知後覺地席卷而來,嵐齊痛得滿臉都是汗,還開玩笑說:“我是不是超勇敢?”


    嵐齊巴掌大的小臉疼得煞白,嘴唇也沒有血色,顴骨處擦傷的血倒是黏在臉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假少爺擺爛後攻了殘疾大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壞貓超大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壞貓超大聲並收藏假少爺擺爛後攻了殘疾大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