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崢是覺得餘鶴不大記仇的。


    餘鶴無比單純地問:“怎麽了?”


    傅雲崢說:“沒事,看你可愛。”


    餘鶴單手搭在傅雲崢肩上:“那傅老板願意和你親愛的男朋友一起......做點快樂的事嗎?”


    傅雲崢微微挑眉,撥開餘鶴的爪子:“天還沒黑呢,餘少爺。”


    “您想多了不是,青天白日的,傅老板您想什麽呢?”餘鶴嘖了一聲:“我是想請您陪我把那貓爬架裝上。”


    餘鶴嘴上說是‘陪我裝’,其實是求傅雲崢‘幫我裝’。


    如果說老天在投放傅雲崢時,是均衡地點滿許多天賦。那在投放餘鶴時,大概是把90%的天賦都點在美貌上,剩下的9%點在嗅覺,實在沒有什麽剩餘點數分給餘鶴的動手能力。


    餘鶴的動手能力極差。


    貓爬架到貨後鼓弄了好久,餘鶴也沒能把快遞箱裏一捆捆木棍組裝成完整貓爬。


    組裝貓爬架實在太難了,還好有傅雲崢。


    傅老板什麽都會。


    第106章


    經過餘鶴兩天的努力, 那些整整齊齊碼在快遞箱裏貓爬架配件,變成散落在地上、扔得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配件。


    如果再不申請傅雲崢的幫助,那這個貓爬架估計今年內是用不上了。


    餘鶴哥倆好似的攬起傅雲崢的肩, 把傅雲崢往樓下帶:“傅老板天資聰穎、心地善良,不會不幫我吧。”


    傅雲崢客氣道:“能夠為餘少爺效勞是我的榮幸。隻是我有一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餘鶴也一本正經:“請講。”


    傅雲崢和餘鶴並肩邁下台階:“你當時不是說, 等小野貓的前爪好了就放生嗎,這會兒怎又買了貓爬架迴來,還悄麽聲地自己鼓弄好幾天。”


    餘鶴:“......”


    傅雲崢斜覷餘鶴,調侃道:“怎麽, 放生的時候帶著貓爬架一起放嗎?”


    餘鶴悄麽聲鼓弄好幾天就是擔心傅雲崢知道後揶揄他!


    結果還是逃不過!


    他就是養無情小野貓養出感情了,不舍得放生了,怎麽了?


    餘鶴和傅雲崢並肩轉過迴廊:“傅老板,有些話咱心裏知道就行,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我覺得很有意思啊。”傅雲崢慢悠悠轉進一樓的貓房,坐在小板凳上撿起箱子裏的圖紙, 裝作恍然大悟地模樣:“哦,原來餘少爺又不舍得放生了, 還巴巴地買來十三層的大貓爬架,給這忘恩負義的小東西。”


    餘鶴替小野貓解釋道:“它媽媽把它帶走的時候它還太小了, 那迴也不能怪它, 你看它現在跟我多好。”


    小野貓正在飄窗上翻著肚皮曬太陽, 聽到動靜動動耳朵, 四仰八叉的伸了個懶腰,仰頭看到餘鶴後翻身起來, 顛顛地小跑過來蹭餘鶴的褲腿。


    餘鶴俯身把小野貓扛在肩上,威風凜凜地像是扛著隻召喚獸。


    餘鶴對傅雲崢說:“看我大貓兒。”


    傅雲崢:“......貓兒是什麽東西?”


    餘鶴抱著貓滿屋走:“它是我的貓兒子。”


    小野貓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附和。


    餘鶴雙手卡在小野貓前爪下, 舉小獅王辛巴似的把小野貓舉起來,好像小貓叫一聲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很驚喜地說:“哎呀,我們小野貓還是個小夾子呢。”


    傅雲崢把滿地七零八落的木棍按大小分組:“挺好,那你給他取個名吧,天天小野貓小野貓叫,它現在不是有家了嗎?”


    餘鶴不假思索:“那就叫餘小野吧。”


    傅雲崢擰螺絲的手微微停頓:“貓還有姓?”


    作為國內數一數二豪門的傅家掌權人,傅雲崢的一舉一動都受到媒體關注,每次出席活動,別說是傅雲崢穿什麽衣服戴什麽表,就連一顆小小的袖扣都營銷號去扒價值幾何。


    他家養的貓更是個小網紅,經常在大網紅餘鶴的直播鏡頭中出現,網上已經有很多評論在說,投胎不如這隻貓投得好。


    如果有人問他家貓叫什麽,迴答‘餘小野’真的很奇怪,好像真是他倆生的貓兒子一樣。


    傅雲崢婉拒道:“就叫小野吧。”


    餘鶴:“嗯?你不希望它姓餘嗎?那姓傅也可以。”


    “......”傅雲崢沉默一會兒:“還是姓餘吧。”


    傅雲崢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放著滿郵箱的合同不審,要在這兒和餘鶴討論一隻貓該跟誰姓這個問題。


    還是趕緊把貓爬架裝好,迴去把合同審完是正事。


    組裝貓爬架對於傅雲崢而言很簡單,最浪費時間的部分就是把餘鶴弄亂的木棍歸類,兩米多高的貓爬架展露雛形,隻剩下一些貓窩、秋千、吊床和一些玩具沒有裝上去。


    傅雲崢撿起地上的一捆麻繩:“這是幹什麽用的?”


    餘鶴接過麻繩拆開,往貓爬架上繞:“哦,這個綁在柱子上就是貓抓板,給小野貓磨爪子用的,給我,我來纏。”


    傅雲崢起身把小板凳讓給餘鶴,另外拿了秋千掛在貓爬架上。


    餘鶴半蹲在地上纏麻繩,不小心被麻繩上的毛刺紮到,理捋麻繩的手登時一頓。


    木刺和a4簡直是人間兩大刺客,潛伏在人們身邊不經意地搞突襲。


    忽然一下過來,傷口不大,但真的很疼。


    非常討厭。


    餘鶴低頭擠手指上的血,一邊擠一邊叫傅雲崢。


    傅雲崢迴頭看餘鶴:“怎麽了?”


    餘鶴食指上擠出個殷紅的血珠,他把血珠展示給傅雲崢看:“紮手了。”


    傅雲崢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蹲在餘鶴對麵。


    “我看看。”傅雲崢握著餘鶴的手放到陽光下查看:“裏麵紮毛刺了嗎?”


    餘鶴委委屈屈:“不知道。”


    “被麻繩紮一下也能委屈成這樣,嬌氣。”傅雲崢輕笑一聲:“一邊去吧,我來弄。”


    餘鶴舉著手:“那我的手怎麽辦?”


    傅雲崢認真道:“給你找個創可貼?”


    這是一個創可貼的事嗎?


    餘鶴很不開心地收迴手:“電視上不是這麽演的。”


    “電視上怎麽演的?”傅雲崢問。


    餘鶴把指尖含進口中,用牙咬住傷口邊緣,擠出傷口裏被汙染的血。


    餘鶴說:“主角要是不小心紮了手,另一個主角會把他的手含進嘴裏吮血。”


    傅雲崢很真誠地向餘鶴提議:“你真的應該少看些電視,咱倆過日子怎麽可能什麽都電視裏演的那樣......還有你看得真的是被紮了手,而不是被毒蛇咬了或者被毒箭射中之類的嗎?”


    餘鶴很篤定:“就是普通的紮手。”


    傅雲崢非常詫異:“我那個年代看的電視劇,至少還會為吮血情節設計個合理的邏輯鏈,現在的電視劇都不需要了嗎?”


    餘鶴把手指放到傅雲崢嘴邊:“不需要,你快點。”


    傅雲崢笑著搖搖頭,張嘴將餘鶴的食指含進了口中,他用牙輕輕叼著餘鶴手指,舌尖在餘鶴指尖一舔。


    同時抬眸看向餘鶴。


    餘鶴另一隻手中握著的麻繩‘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傅雲崢的長眸裏寫滿了餘鶴讀不懂的情緒,餘鶴也不需要讀懂太多,他隻需要知道傅雲崢這個眼神是在勾搭他就可以了。


    絕對是在撩他。


    餘鶴手也不疼了,貓爬架也不想搭了,隻想迴樓上和傅雲崢好好討論一番‘吮血’的電視劇劇情接下來該如何發展才合理。


    傅雲崢吐出餘鶴的手指,拽著餘鶴的手走到陽光下,一本正經:“肉裏好像紮刺了。”


    餘鶴:“???”


    餘鶴大為震驚:“你舔我手指頭是用舌頭找刺兒呢?”


    “不然呢?”傅雲崢對著光細細端詳餘鶴的手:“就是紮刺了,你自己挑出來吧。”


    餘鶴心說我以為你在撩我,結果你就跟我說這個?


    真的是他想多了嗎?


    餘鶴迷迷糊糊地取來醫藥箱。


    麻繩上的毛刺極細極軟,鑷子夾不出來。


    餘鶴便又換了根細針去挑,然而左手到底不如右手靈活,餘鶴挑了會兒挑,得眼都花了也沒挑出來。


    他把針遞給傅雲崢:“你幫我挑吧。”


    傅雲崢看著餘鶴手中的針:“你暈針,我怎麽幫你挑。”


    餘鶴閉上了眼睛:“我不看。”


    傅雲崢從餘鶴手中拿過針,握著餘鶴的手低下頭,又用舌頭舔了舔餘鶴食指確定毛刺的位置。


    感覺到手指上的濡濕溫熱,餘鶴偷偷睜開了眼。


    陽光落在傅雲崢發絲上,閃動著細微的光。


    針尖特別亮。


    通常情況下,看到有人握著針,餘鶴就應該頭暈了,然而此刻,也許是傅雲崢垂眸含著餘鶴手指的場景太過溫柔,這份燦爛的溫柔抵消了針尖的鋒芒。


    大概是以為餘鶴閉著眼看不到,傅雲崢臉上的神情很真實,沒有絲毫隱藏。


    粉紅色的舌尖探出些許,落在餘鶴食指上。


    傅雲崢劍眉微蹙,很認真地感受毛刺紮進去的位置和深度,這專注的程度不像是要挑出一根不起眼的毛刺,倒像是準備拔除什麽深入骨髓的頑瘴痼疾。


    隻要是發生在餘鶴身上的事情,傅雲崢一直都是這樣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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