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緩緩收迴,沉聲問:“還有嗎?”傅雲崢低頭收拾醫藥箱:“應該沒了。”拇指上還殘留著溫潤的觸感,餘鶴喉間一緊,謊話張口就來:“還是疼。”傅雲崢皺起眉,拉過餘鶴的手在陽光下查看:“哪兒疼?”餘鶴抬起食指,放到傅雲崢唇邊,猶豫了半秒,受到蠱惑般將手指按在了傅雲崢的嘴唇上。傅雲崢不知道餘鶴在說謊,又被騙著伸出舌頭舔餘鶴的手指。這一次,餘鶴感覺全身的血都朝他指尖湧了過去。餘鶴喉結上下滑動,用食指撥弄著傅雲崢柔軟的舌尖。傅雲崢狐疑地抬起頭:“?”餘鶴星眸中燃燒著熾烈明亮的欲望,連日光都無法與之爭鋒。傅雲崢也是從餘鶴這個年歲過來的,他很快讀懂了餘鶴的眼神。指甲在敏感的舌頭上輕摳,帶來一種刺激的癢。傅雲崢吐出餘鶴的手指,啞聲說:“別玩了。”餘鶴欺身向前,單手扣在傅雲崢腦後。他沉溺於傅雲崢舌尖柔軟的觸感,堅持用拇指摩挲著傅雲崢的嘴唇,耐心十足,也不強迫,執著地等待傅雲崢迴心轉意,再一次把他的手指含進去。傅雲崢拗不過餘鶴。無論什麽事,隻要餘鶴足夠堅持,總是能成。傅雲崢從來舍不得餘鶴失望。餘鶴覺得自己壞透了,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仗著傅雲崢對他沒有底線地偏縱,欺負傅雲崢。餘鶴眼神微暗,將傅雲崢按在飄窗邊狹窄的台子上,吻了過去。在這麽狹小的空間內,施展起來非常困難。傅雲崢輕喘著推開餘鶴:“迴樓上,貓還在。”餘鶴微微側頭,隨手把一個小球到小野貓身上,把瞪著眼看他倆接吻的貓趕出了貓房。這迴可以辦正事兒了。第107章 普通人的一天有二十四小時。在餘鶴眼中, 傅雲崢的一天卻有三十六小時甚至更多!傅雲崢是個高能工作狂,工作效率高得可怕,每天上午做的那些事就夠餘鶴幹一天了。身體徹底恢複後, 傅雲崢每天五點起床晨跑,六點半吃早飯,七點聽早間財經新聞、看股票、做筆記, 八點出發去上班,在沒有應酬的情況下,晚上六點還能抽空去隔壁城市接餘鶴放學。晚飯後還會看書、審合同。時間緊湊的安排,簡直是卷王中的卷王!這樣算下來, 餘鶴清醒著和傅雲崢相處的時間就隻有晚上三個小時!當然,如果晚上餘鶴有工作的話,那他們相處的時間會延長兩小時左右,而且這兩個小時的相處非常深入。非常、非常深入。但令餘鶴感到恐怖的是,即便他們深入交流探索到半夜,傅雲崢第二天依舊會五點起床並且堅持晨跑。這太可怕了, 比起傅雲崢,每天在床上賴床起不來的餘鶴更像是夜裏被翻來覆去探索的那個。“年輕人覺多。”傅雲崢坐在電腦前, 如是解釋:“我需要的睡眠一直很少,隻是之前行動不便, 起來很費事, 才索性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餘鶴揉了揉眼睛, 打了個哈欠:“這就是你把我哄睡著後, 下樓打遊戲的理由嗎?”餘鶴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半夜醒來,發現傅雲崢不見了的原因是傅雲崢背著他打遊戲。電腦屏幕上絢爛的色彩映在傅雲崢臉上, 傅雲崢扶了下鼻梁上的防藍光眼鏡,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哄你睡著, 你是自己睡著的,而且我也睡了,隻是睡醒了。”餘鶴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困得不行,也聽不出傅雲崢言語中有什麽漏洞,這也沒什麽,反正他清醒的時候也很難聽出傅雲崢言語中的漏洞。“你玩吧。”餘鶴坐到傅雲崢身邊,把下巴搭在傅雲崢肩膀上看傅雲崢打遊戲:“你太可怕了傅雲崢,你的精神頭比我躁狂狀態時還足,淩晨三點啊哥。”“九點到三點,六個小時睡眠足夠了。”傅雲崢有理有據:“你不是說晚上十點到淩晨兩點是五髒六腑排毒的時間嗎?我這個作息又不影響排毒。”餘鶴無言以對,論講理他是講不過傅雲崢的,隻能另辟蹊徑:“那也不能大半夜三點打遊戲呀,你要願意玩,我也可以陪你玩,你這偷偷打遊戲,我總覺得哪兒怪怪的。”傅雲崢麵不改色:“不怪啊,淩晨三點學生都睡覺了,隊友的水平更強,這時候打排位效率會更高。”無論做什麽事,傅雲崢都功利性都極強,哪怕是沉迷網遊也采取高效的沉迷方法。他玩遊戲從不是為打發時間,如果察覺到這局獲勝的概率低於30%,他會毫不猶豫地發起投降,並且從雙方等級、裝備、英雄屬性等方麵進行數據分析,勸說隊友一起投降,減少浪費無效時間。用最少的時間上最高的分,是傅雲崢的宗旨。餘鶴半攬著傅雲崢:“大資本家熬夜上大分,我說出去別人都不信。”傅雲崢目光聚焦在屏幕上:“真的很好玩,一局遊戲平均隻需要25分鍾,但每一次擊敗對方英雄都能刺激多巴胺的分泌,快樂是持續的。”餘鶴摸了摸傅雲崢頭發,感慨道:“一看你就是從小不怎麽玩遊戲的好學生,才會一把年紀沉迷網遊,真可憐,玩吧。”傅雲崢斜睨餘鶴一眼:“說誰一把年紀呢?”餘鶴輕笑道:“誰快過三十七歲生日誰一把年紀唄。”“三十六,”傅雲崢嚴肅糾正道:“我們雲蘇不按虛歲論。”餘鶴打開電腦登錄遊戲賬號:“傅老板在我心裏永遠十八。”和傅雲崢一起打遊戲打到淩晨五點,傅雲崢準時迴樓上換運動裝晨跑,餘鶴則躺迴床上睡覺。臨近學期末,學校裏大多數課程已經結課,準備論文的準備論文,準備考試的準備考試,今天隻有一節上午十點的課。餘鶴打算睡到八點再起來,兩個小時完全來得及趕迴學校上課。然而從三點到五點缺失的這兩個小時睡眠,餘鶴足足用了雙倍的時間才勉強補迴來。餘鶴再醒來時,初夏的陽光灑了滿床,他眯著眼摸出手機,發現已經十點多了。很好,現在趕迴奉城連下課都趕不上。餘鶴給梁冉發了一條微信求助。【餘鶴:冉哥,假如,我是說假如,你十點上課,但現在還沒出門該怎麽辦?】梁冉秒迴。【梁冉:我會像你一樣,到處發微信問怎麽辦。】餘鶴被梁冉逗得直笑,他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聲音裏帶著微啞的睡意。餘鶴:“冉哥,你知道哪兒有定製小提琴的嗎?”“剛醒啊少爺,”梁冉語氣中滿是笑意:“定製小提琴?我哪兒有這藝術細胞,迴頭給你問問藝術學院的同學吧。”餘鶴笑問:“男同學女同學呀?”梁冉嘖了一聲:“管那麽寬啊你,正發微信給你問呢,你定多少錢的啊?”餘鶴也不知道好的小提琴得多少錢,直接說:“是送給傅總當生日禮物的。”梁冉應聲道:“懂。”梁冉發微信給對麵迴了三個字:最貴的。*六月初,雲蘇的天氣很熱了,還沒有進入梅雨季節,日頭很足,滿池的荷花將開未開。碧色接天,荷葉在和風中翻卷,清香縷縷,荷香四處飄散,在碧色荷塘的盡頭藏著一間叫做‘稀音’的琴行。穿過曲折迴廊,青磚綠瓦映入眼簾,飛起的簷角上掛著一隻青銅古鈴,這隻鈴鐺很沉,在清風中不動如山。簷下掛著一排鳥籠,最近的籠中有隻精神的畫眉鳥。門扇上,古拙的木匾上刻印四個大字:大音希聲。餘鶴推開門,‘吱呀’一聲輕響,滿室木香撲麵而來。邁進琴行,暑熱頓消。鳥籠裏的畫眉嘰嘰喳喳得叫起來。“來客人了。”正在擦拭編鍾的青年轉頭看向餘鶴:“快請進。”和餘鶴對視的刹那,二人俱是一愣。餘鶴驚訝於青年過於冷清的氣質,那人容貌疏淡如煙如霧,站在古銅色編鍾旁,仿佛一枝嶙峋的霜色瘦梅。青年同樣驚訝於餘鶴皎若秋月的明豔。餘鶴率先移開視線:“你好,我來定琴,之前打過電話,姓餘。”青年微微頷首:“餘先生,我在等你。”大抵是青年周身氣質太冷,這句話明明帶著些謙恭,但餘鶴聽這句‘等你’總覺著跟鎖魂的白無常似的。這種仿古建築起脊更高,室內格外陰涼。霎時間,餘鶴站的好像不是琴行,而是奈何橋。餘鶴輕咳一聲:“您怎麽稱唿?”青年迴答:“我姓容,容金。”容金的言語客氣而疏離,引著餘鶴往裏走:“您定小提琴是嗎?”餘鶴眼神中露出一絲溫和的暖意:“是的,送給我愛人。”一般人在聽到買琴送給愛人後,多少會奉承一句‘你們感情真好’,或者問一問那個人的年齡性格,以此更有針對性地進行推薦,至少應該問一問性別,畢竟送給男生的琴和送給女孩的琴的差別很大。可容金什麽也沒問,好像這個世界上發生的所有事都漠不關心,誰來定琴,定什麽樣的琴都與他無關。他身上有一種沉沉的死氣。容金的活著隻是活著,他的魂魄好像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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