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餘鶴還站在門口,裘洋站起身說:“我現在送你迴雲蘇。”餘鶴閉了閉眼,把心一橫,咬牙道:“裘總,我是學醫的。”這句話一說出來,臥室內輕鬆的氣氛陡然凝固。裘洋的眼神瞬間變了,沉聲重複道:“餘鶴,我現在送你迴雲蘇,你迴不迴?”餘鶴攥緊拳頭,這須臾間,他必須做出選擇。裘洋狠狠吸了一口煙,再次退讓:“你老老實實迴去,以後見到你和傅雲崢,我姓裘地繞著你們走。”這幾乎是明示要餘鶴裝傻,不要再追問那個小男孩的下落。可裘洋此刻讓步越大,餘鶴就越是心驚。那個男孩還活著嗎?冷汗從餘鶴額角劃下來,心底一個聲音不停地告訴餘鶴,轉身走就行了,迴去和傅雲崢從長計議,事過留痕,總不會讓裘洋逍遙法外。現在跟裘洋挑明,你自己能活著迴去嗎?這不是你能管的事。餘鶴,走啊。餘鶴僵硬地轉過身。男孩怯生生的樣子在餘鶴腦海中迅速閃迴。操。餘鶴倏地迴過身:“我是醫學生,裘總。讓我救他,我保證不會和任何人說,我發誓。”第92章 裘洋罵了句髒話, 一把將嘴上叼著的煙摔到地上,反身一腳踹在床頭櫃上,惡狠狠地瞪著餘鶴。餘鶴一動不動, 平靜地和裘洋對視。“廁所。”裘洋指了指房間內的另一扇門:“他在廁所。”餘鶴快步衝向那扇門。推開磨砂門,地上倒著一個人。青澀的身軀赤裸著,白嫩的皮膚上布滿淤痕。餘鶴半蹲下來, 把倒伏在地上的男孩翻過來。男孩的額角有一處明顯外傷,口鼻間有淌著鮮血。脖子上也有道掐出的淤青。死了一樣,一動不動。餘鶴俯下身,中食二指按在男孩頸動脈上, 耳朵貼在男孩胸口聽心跳唿吸。男孩身上還是溫熱的,胸口的起伏接近於無,好在還有心跳。餘鶴脫下外套蓋在男孩身上,跪在地上取來毛巾按在男孩額頭上止血。他不是外科醫生,麵對外傷能夠采取的急救措施有限,男孩口鼻出血, 餘鶴無法確定顱內是否出血,不敢貿然挪動, 能做的也就是止血、保暖、叫救護車。餘鶴起身去外麵去棉被,剛站起來就感覺到一隻手拽住了自己的褲腳。餘鶴立即蹲了下來:“你怎麽樣?”男孩睫毛微微抖動, 很努力地睜開眼, 看到餘鶴的瞬間, 男孩渙散的眼眸微微凝聚, 輕輕叫了一聲:“哥哥。”餘鶴應了一聲,拍拍男孩的臉:“別睡, 冷不冷,我去給你拿被子。”男孩虛弱地點點頭, 痛苦地發出細弱的哀鳴。餘鶴雙手捧住男孩的臉:“堅持一下。”男孩聲音細如蚊呐:“我叫白沐,如果我死了......”餘鶴俯身抱住白沐,在他耳邊說:“你不會死,白沐,我會救你,我保證。”走迴房間內,裘洋坐在椅子上,又點了一根煙:“還沒死?”餘鶴深吸一口氣:“打120。”裘洋皺起眉,很費解地感慨:“你為什麽要多管閑事?”餘鶴走到床邊彎腰抱被子:“他就一高中生,做什麽了你要他命?”“他什麽也沒做,很乖。”裘洋微微探身,問餘鶴:“你沒有過那種時候嗎?手很癢,一定要掐住什麽,看弱小的生命在你手下掙紮,你會覺得自己,是神。”餘鶴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向裘洋。他抱起被子往衛生間走:“你現在手不癢了,可以叫救護車了嗎?你總不會真想弄出人命吧。”裘洋聳聳肩,掏出手機。餘鶴快步走向衛生間,他抱著被子,在用手肘按亮浴霸暖燈時,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汗腥味。是裘洋!餘鶴猛一轉身,舉起手臂擋住裘洋手中揮過來的台燈。好痛!好在用餘鶴手裏抱著棉被,棉被的減震作用下泄去了大半力氣,否則那一下砸過來他手臂肯定會骨裂!“你瘋了?”餘鶴狂吼一句。餘鶴還沒有移開手臂,裘洋就狠狠一推,把餘鶴推倒在地,餘鶴整個上半身霎時間被蓋在棉被下,裘洋就隔著被子,舉起台燈狠命地砸在餘鶴身上。“我草你大爺!”餘鶴瘋狂掙紮:“你他媽想弄死我?”冬天的棉被很厚,裘洋砸了幾下發現這樣造不成致命傷害,反而被餘鶴蹬了好幾腳。裘洋隨手扔掉台燈,忽然掀開被子,猛地一巴掌抽到餘鶴臉上。餘鶴瞬息間一陣耳鳴,頭暈目眩。裘洋打架經驗太豐富了,非常清楚怎麽樣能快速令對手失去戰鬥力。裘洋露出冷笑,他一手掐住餘鶴脖頸,另一隻手拇指抹去餘鶴唇角的血,將拇指含在口中,鮮血的滋味在他舌尖蕩開的刹那,他很想低頭咬穿餘鶴的喉嚨。嗜血的欲望在心間不斷激蕩。裘洋拽著餘鶴的頭發,俯身細細端詳餘鶴美麗的臉,目光如有實質,黏膩地舔在餘鶴靈魂上。裘洋啞聲道:“小東西,我第一眼見你就想操你,這一天我放過了你多少次,你怎麽這麽不識趣,非要來找死。”餘鶴勾了勾唇,不屑一笑。裘洋看著餘鶴腫起的唇角,很心疼地摸了摸,又猛然狠狠一按,如願聽到餘鶴的悶哼:“迴雲蘇不好嗎?傅雲崢沒教過你該裝瞎的時候就裝瞎嗎?”餘鶴瞪著裘洋,麵無表情:“傅雲崢不會裝瞎,也從沒教過我怯懦兩個字怎麽寫。”“他不知道嗎?我看他很知道,他把你看的比傅氏的聲譽還重……”裘洋雙手扣到餘鶴脖子上,緩緩收緊雙手,喟歎道:“可惜你不惜命啊”裘洋的手勁非常大,兩隻手狠命掐在餘鶴脖頸上,餘鶴的第一感覺不是唿吸困難,而是疼。尤其是拇指按住的位置,痛感劇烈,沿著脖頸臉頰耳朵一直往上蔓延。頸動脈被壓迫,大腦供血切斷,腦供氧不足。餘鶴額角很快爆出青筋。看著餘鶴痛苦的臉,裘洋感慨:“真可惜,沒時間操一次了。”餘鶴掰著裘洋的手,艱難地說:“你......一次......那麽......那麽快,三秒......的工夫就夠。”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被接受說‘快’。裘洋簡直氣笑了,他微微鬆開手,獰笑著說:“餘鶴啊,你真的很欠折磨。”血液迅速流通,湧入大腦。餘鶴腦袋裏一陣發熱,同時大量的氧氣灌入肺裏帶來刀割般的痛。餘鶴眼眶通紅,不住嗆咳。然而嗆咳還沒結束,裘洋就又收緊了雙手。那雙大手緊緊掐在餘鶴喉間,不住灌入身體的空氣戛然而止。胸肺間的疼痛消失了,更大的痛苦卻接踵而來。缺氧使餘鶴眩暈,眼前慢慢變得模糊,直到一片漆黑,就在他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脖子上的那雙手又鬆開了,他下意識仰起脖頸,大口大口唿吸。可裘洋的手卻覆在了餘鶴口鼻間,像按住砧板上的魚,冷眼看餘鶴在他手下掙紮。裘洋欣賞著餘鶴絕望的表情。當餘鶴的掙動逐漸變緩時,裘洋又鬆開手又掐緊鬆開,掐緊,鬆開,掐緊。反複幾次過後,裘洋隻要一抬手,餘鶴就下意識顫抖。裘洋很滿意地笑了起來:“人果然都是賤皮子,我對你客客氣氣你不珍惜,現在學乖了?”餘鶴抬眸看向裘洋,他額頭全是汗,發梢粘在額角,眼尾一片嫣紅,臉色卻是慘白,眼眸裏全是生理性的眼淚,脆弱得如同一朵被雨雪摧折、掛著霜痕的花。“我......”長時間被掐住脖頸,餘鶴的聲帶受到了損傷,聲音極啞極輕。裘洋俯身去聽。餘鶴啞聲說:“我從小就被我爸......按著打,從有記憶開始,到十四歲。”裘洋皺了皺眉,一時間不明白餘鶴為什麽說起這個。很快,他就明白了。裘洋瞳孔縮緊,耳側突如其來的風聲在向他示警。危險!然而餘鶴速度很快,電光火石之間裘洋來不及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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