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重天上,東辰終於與商酒、秦墨言、月兒及秦府的眾女眷相聚。


    原來,那入府大陣變幻莫測,隨著進入的時間不同,會將人引向不同的路徑,因此東辰與商酒等人暫時分開了。


    然而,幾日後的壽宴主角,備受西涼王寵愛的西涼九公主秦墨笙,卻不曾見到。


    此外,西涼王府的當家主母淩鳳月——也就是淩鳳年的妹妹,對東辰這個“淩雲窟七公子”的身份進行了詳細的盤問。


    東辰不得不耐心解釋,自己並非‘逍遙劍宗’淩東塵,隻是名字有些相似而已。盡管他渴望活出真我,不為他人的影子所累,但世事往往難以如願。


    席間閑談中,東辰得知了秦墨言失寵的原因:一方麵其母親出身微賤;另一方麵,他出生時天現異象,有帝王之相,這讓西涼王和眾世子都對他有所忌憚。


    當東辰與商酒返迴梧桐苑時,月亮已高懸雲端。


    隻見夜色如畫,星光熠熠,月光皎潔,群山在月色下明亮如晝,幽靜而神秘。


    梧桐苑位於七重天的東北角落,原是一位公主的閨房,後因公主出家而閑置。


    苑外碧水環繞,院內梧桐疏影,顯得清雅別致。


    東辰在苑外涼亭中小酌,欣賞著夜景,突然聽到背後有人說道:“小子,你倒是有閑情雅致,還有心思賞月。”


    他轉身望去,隻見秦肅從一座假山後緩步走來,哈哈一笑,道:“人生苦短,須及時行樂。”


    秦肅凝視東辰片刻,忽然正色問道:“你心中可有不平?”


    東辰微微一愕,反問:“何來不平之說?”


    秦肅道:“此次你在護送雪瀾刀、平定世家二事上立下汗馬功勞,卻未獲半分獎賞,反被禁錮於此梧桐苑中。難道不覺得委屈嗎?”


    東辰微笑道:“確實有些委屈。要不……你賠些銀兩給我作為心靈慰藉如何?不多,一萬兩即可。”


    秦肅哈哈大笑道:“要錢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而且是即將入土的老命。”


    東辰亦笑道:“你身為掌管西涼兵馬的大都督,性命豈是尋常可比?我怎敢要你的命。我明白,西涼王如此安排實屬無奈之舉。”


    秦肅點頭讚道:“你能洞察此節自是最好不過。其實帝師與相國代表西涼朝堂中文官集團勢力;而我與胞弟秦懷義則代表武將一方。你斬殺楚濟世那廝一事,本為江湖恩怨,並非什麽大事。但因帝師與我介入其中,現已演變為文官與武將間權力鬥爭的一部分。作為一國之君的西涼王,主上不得不權衡利弊,謹慎處理此事。因此,對於這件事本身的是非曲直,已不再重要。”


    東辰沉思片刻,複問:“那麽西涼王對此持何態度呢?”


    秦肅笑道:“他對你是喜愛有加,且有意保全你。隻是他身處高位,許多事情身不由己罷了。他曾想借監察禦史元上衣之口,饒你性命。可惜,此人不願卷入是非當中,隻想獨善其身。”


    東辰笑道:“這一點我也深以為然,否則他完全可以將我直接下獄,而不是軟禁在這梧桐苑內。我想問的是他對文官集團,特別是楚家,究竟是何態度?”


    秦肅眉頭微皺,道:“西涼王對楚家深惡痛絕,其厭惡程度不亞於西涼仙門及八大世家。文官集團以帝師和相國為首,他們拉幫結派,結黨營私,賣官鬻爵,幾乎左右著西涼朝堂,主上早有除之而後快之心。然而,他們奸詐狡猾,行事周密,沒有留下什麽把柄,因此主上對他們無可奈何。當然,主上還有另一層顧慮,一旦除去楚家,以我秦肅為首的武將集團將失去製衡,一家獨大,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麵。”


    東辰愣了片刻,道:“如此說來,這是一個死局。”


    秦肅眼眸一轉,笑道:“倒也還有一線生機。你……當真不是‘逍遙劍宗’淩東塵賢侄?倘若你是淩雲窟的七公子,此局立破。楚家雖然勢大,但還不敢得罪淩雲窟。”


    東辰笑道:“前輩,我記得此事我已對你說過許多遍了,我不過隻是個山野小子,並非什麽淩雲窟七公子。”


    秦肅道:“可惜。如今之計,隻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一方麵,設法找到丟失的西涼鎮國神器四方鼎;另一方麵,我與胞弟辭去身上的職務,告老還鄉。”


    東辰又是一怔,問道:“此事與四方鼎有什麽關係嗎?”


    實際上,那四方鼎此時就在他身上。


    秦肅道:“你有所不知,主上曾委派殿中禦史元上傑大人秘密調查楚天闊及其黨羽的犯罪證據。後來,元大人雖然得到了罪證,但形跡暴露,緊急情況下,隻能將文官集團的花名冊以及犯罪證據,藏於鎮國神器四方鼎當中。四方鼎經過幾番爭搶,最終流落江湖,不知所蹤。”


    東辰笑了笑,道:“實不相瞞,四方鼎此時就在晚輩身上。”


    秦肅啊了一聲,驚訝道:“怎麽會?那鼎你是從何處得來?”


    東辰據實道:“是從一代奇人、萬劍神域‘劍霸’秦長河前輩手中所得。”


    秦肅又是一驚,嘀咕道:“劍霸秦長河?那可是主上的三皇叔,也是曾經威震天下的一字並肩王、西涼兵馬大都督。在他老人家麵前,老夫這個大都督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活在這世上?”


    東辰心中一陣傷感,怔了半晌,道:“為了護住四方鼎,秦前輩已經戰死了。”


    秦肅見東辰悲傷不已,安慰道:“死者已矣,生者如斯,你也不必太過憂傷。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下你的性命。有了那四方鼎,你便可高枕無憂了。”


    東辰手指一撚祭出四方鼎,遞給秦肅,道:“那便勞煩前輩將這四方鼎轉呈給秦王。不過,晚輩有個條件,請你轉告秦王,我欲以這四方鼎,為八皇子秦墨言換取一塊封地。據我所知,眾世子和公主皆有封地,唯有我那兄弟沒有。此事他做得出,晚輩卻看不過去。”


    秦肅微微一愣,問道:“那你的性命呢?不打算以這四方鼎換取嗎?”


    東辰笑道:“我若是想走,憑他區區楚家,恐怕還攔不住。等此事一了,晚輩便遁身江湖,江湖之大,他楚家縱然勢大,卻也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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