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那個酒店,我沒找到陸霆。


    前台的人跟我說,這裏沒有姓陸的住戶,問我是不是搞錯地點。


    我從口袋裏翻出手機,調出陸霆的電話,打了好幾次他都沒有接。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麽,反正他的手機偶爾能打通,偶爾打不通,偶爾又提示正在通話中。


    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家明說他想去看兵馬俑,本來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成了我們兩母子的快樂時光。


    第二天,我跟家明原路折返,兩天時間,我們隻坐了飛機飛來飛去。外加一個兵馬俑的觀光......


    家明一下飛機,導師就打電話過來,說最近市裏有個兒童繪畫比賽,問他要不要參加。


    家明果斷的點頭,一出機場,連家都沒迴去,直接就去了導師那。


    導師要求他這幾天跟那個小同學都吃住在他家,我沒意見,他兩也沒意見。


    導師是個單身漢,教繪畫跟街頭藝術的,很隨性。他的學生永遠都隻有那麽幾個人,他卻一點都沒想過要擴大自己的教學範疇。


    有些人就是這樣,心甘情願的活在平凡裏,活在歲月靜好的時光裏,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沒有大富大貴,也心安理得的幸福快樂。


    一個人迴到家,陸霆並不在我家。


    他說過,過兩天就迴讓小陳過來接我去他的別墅住的。


    我嚐試再打他的手機,打了一遍又一遍,拿著手機在客廳走過來走過去,電話那頭卻一點迴應都沒有。


    我打開電視,嚐試著在電視上看看,究竟是不是發生什麽飛機失事之類的,結果,人家飛機先生好的不得了,連霧霾天氣都沒有遇上。


    說好一起去旅遊的,他突然變卦,說好會去醫院看陸豐的,結果他卻又變卦,說好會住在那個酒店的,結果,他根本就不在。


    陸霆他到底在玩什麽?


    這才拿了證多少天,他竟然就玩起失蹤。


    說實話,我還是挺在意這件事的。


    也挺擔心他,不知道他出了什麽事,可是仔細一想,他那麽大一個人,還能出什麽事?


    第二天,小陳果然如期而至,將我接去了陸霆的別墅。


    那是一棟獨棟別墅,旁邊的樓距很寬,前麵一個小花園,好幾個車庫都在高牆之內。


    泳池的水很藍,很清澈,我有那一秒鍾,仿佛進入一個夢想中的世界。


    我在別墅裏逛了一天,好幾個房間都鎖著門,也不知道哪個房間才是他的。


    中午的時候,來了一個阿姨,穿著白色像旗袍上半截那樣的工人服,穿著同色係的白色褲子跟鞋子,看起來很像那種電視上侍候大小姐的工人。


    她叫我陸太太。


    我說:“是陸霆叫你來的嗎?”


    她點頭說是,是陸先生讓她今天過來這邊的。


    我問她這裏哪個房間是陸霆的,她說不知道,她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我摸索著去開那些房間的門,一樓的工人房跟雜物房,二樓五六個房間,有三個是開不了的。


    小陳給我的鑰匙,隻能開到其中一個房間的門。


    不用說,另外一個肯定是給家明準備的。


    把行李搬進去,簡單的收拾一下,阿姨就叫我下去吃午飯。


    午飯過後,我給於子軒打了個電話,跟他說我從西安迴來了。


    他覺得很驚奇,問我有沒有找到陸霆,我說沒有,我連他的電話都打不通。


    “如果你看到他,可以讓他給我迴一下電話嗎?”我跟於子軒說。


    “可以。”於子軒沉默了一會,說:“不然,你去他公司看看?或者去醫院看看?我這兩天聽說陸豐的病情有點反複。”


    我呆了一下,電話已經掛斷了。


    陸豐的病情急轉直下,這是我到了那個私家醫院後,特護偷偷告訴我的,還說他腦內出~血有點嚴重,昨晚是第一次手術。


    然而,陸霆還真的就在醫院。


    陸豐在加護病房不能隨意進去看他,我就去了那個小公園裏坐,剛好看到陸霆從大門那走進來。


    他一臉的疲憊,身邊帶著程悅,程悅拿著一束花,也是一臉的擔憂。


    我發現,我其實也沒有多愛陸霆,我現在看著兩人挽著手並肩走著,我心裏竟然沒有多大的感想。


    隻覺得,他作為一個有婦之夫,在這樣的場合是要注意一下的。


    林怡很不適合的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張曼琳也迴來了,她問我在哪,我說在私家醫院,林怡立刻說,你快跑,張曼琳跟程悅都去了,你打不過她們的。


    掛了電話,我還是有點懵。


    我來這裏主要是為了找陸霆,我連看陸豐的心都沒有,哪裏管得著誰會出現?


    她們出不出現,跟我貌似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陸霆也看到我了,他低聲對著程悅說了幾句話,程悅看了我一眼,先行離開,陸霆則朝著我走來。


    他那頎長挺拔的身軀,走在樹影搖曳的過道裏,總讓人覺得,帶著一抹寒意。


    我從長椅上站起,迎著風,迎著他,等待著他來到我麵前,來不及說那一句,你怎麽在這裏時,我率先扔出那句,你他~媽~的到底去了哪裏,類似的話。


    然而,陸霆走到我的跟前,凝視我好一會,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才坐到對麵,還點了一根煙,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讓我很尷尬,不知道那句話還該不該說出來。


    呆了一會,我才問:“陸老爺子還好嗎?”


    陸霆嗯了聲,“做完手術,明天就能醒來,命硬,死不去的。”


    我愣了一秒,沒想到他竟然這樣說自己的老爸,我說:“你特意從西安趕迴來的嗎?”


    陸霆搖頭,用力吸了一口煙,說:“不是,,剛下飛機沒一會,小陳就給我來電話,說老頭子出事,我們從機場就折返了。”


    我錯愕的看著他,他的意思是說,他們連西安的飛機場都還沒走出去,就在停機坪匆匆的迴來了嗎?


    我記得他沒提前去西安之前,讓我跟家明一起去旅遊的時候說過,他會入住那個阿房宮的五星級酒店。


    沒想到我去了卻撲了個空,人家連機場都沒出來又折返迴來。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我有點不悅的看著他。


    “我迴來看一下他,又要立刻過去,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別?”陸霆語氣冷淡的說。


    我在心裏大罵他~媽~的三個字。


    當然又區別啊,他提前說的話,我就不用帶著家明撲過去,然後在那邊像個傻~子一樣跑來跑去,結果連他的影子都找不到。


    還害的我錢都沒了!


    天氣雖然有點悶熱,跟我的心情比卻是九牛一毛。


    剛要噴他幾句,程悅從病房走廊裏探出頭來,對著陸霆招手,讓他上去。


    看她的臉色似乎很興奮,難道陸豐醒來?


    我迫不及待的跟上去,跟進了病房,陸豐還真的醒了,其實情況算不算眼中,是那個護士說的誇張而已。


    陸豐根本就沒有動手術嘛,腦袋上也沒紗布包著,聽醫生說,他昨天隻是情緒有點激動,暈過去,所有人都以為他又腦內出~血,急匆匆的送進手術室,檢查後卻發現根本不是。


    那時候小陳已經給陸霆打了電話,通知他立刻迴來。


    我進去後,陸豐渾濁的眼睛立刻冒出一道冷光,不悅的說:“她來做什麽。”


    他口裏的她,指的就是我。


    我跟陸豐沒什麽仇什麽怨,看到他住院後風燭殘年的樣子,多少也有點心痛,畢竟他算是我的老爺。


    他現在這麽不高興看到我,我也識相的離開病房,在外麵等陸霆。


    過了一會,程悅出來了。


    看到靠著牆壁站著的我,問我:“你怎麽還在這裏,我還以為你迴去了呢?”


    我說:“我等陸霆一起走。”


    程悅的表情有點古怪,她說:“你跟陸霆一起住?我怎麽沒聽他說過。”


    我笑著說:“你沒聽過的事多著呢,要不要來個問答遊戲,你來問,我來答。”


    她臉上一紅,眼神犀利的瞟我一眼,拿著不鏽鋼保溫壺走開。


    陸霆出來了,忽然摟著我的肩膀,提高聲調:“老婆,我以為你走了,你等我一起迴去?”


    我受到了驚嚇,怔怔的看著他半天沒反應過來。


    結婚那天到現在,是他唯一一次叫我老婆。


    而且,聽起來一點違和感都沒有,似乎平時早就叫習慣的口吻。


    “老婆,在想什麽?”陸霆收緊手臂,將我摟了過去。


    我偷偷瞄了一眼病床~上的陸豐,看到他幾乎七竅生煙的憤怒表情,勉強扯著嘴角說:“是啊,等你一起迴去,不然一個人晚上不敢睡。”


    “那我們走吧。”陸霆勾著我的肩膀就往外走,還不忘迴頭對自己的老爸說:“老頭,麻煩你下次演戲就用點心,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


    我的腦海登時前傳百迴,腦補著他的話所帶出來的畫麵。


    裏麵是這樣的,有錢人的兒子,叛逆不羈,不聽老爸的話,老爸苦心教導無果,到了最後隻能裝病讓逆子迴心轉意,結果被發現隻是一場戲,逆子就剩下嘲笑老頭的份。


    “可以鬆開了嗎?”到了停車場,我厭惡的掰開他的手臂。


    陸霆微微側頭看著我,忽然將我頂在車門上,手臂往車頂一撐,聲音低沉的說:“前天晚上,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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