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軍叛亂的第四天,李儇才召集百官議事。


    李侃接到旨意的時候已經是巳初一刻了,以他對李儇的了解,沒什麽大事是不會召集百官上朝的。


    到達青羊觀的時候,官員們都到齊了,三五成群的低聲議論著,李傑一臉淡然的跟李侃打了招唿也沒多說什麽。


    “陛下駕到!”差不多一刻鍾後,內侍少監一聲長喝。


    官員們紛紛站好隊伍,大殿裏靜悄悄的。


    眾臣一齊躬身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儇點點頭,一擺手,滿臉笑意,“眾愛卿平身!”


    李儇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錯,他麵帶微笑道:“自黃賊占據長安已經兩月有餘,朕每日夜不能寐,恨不得早日迴到長安,但是昨晚,朕睡得很好,諸位愛卿可知為何?”


    官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李儇的意思。


    “陛下,定是長安傳來了好消息!”陳敬瑄第一個站出來,笑眯眯說道。


    “還是陳愛卿深知我心。”李儇哈哈一笑。


    陳敬瑄笑意更濃,他哪裏是知道李儇的心思,隻不過是提前從田令孜那邊得到消息而已。


    李儇掃視眾人一眼,接著說道:“就在昨日,朕接到鄭卿的捷報,半月之前,逆賊尚讓、王璠率五萬兵馬攻打鳳翔,遭到我唐軍的兩麵夾擊,大敗於龍尾陂,被斬首兩萬餘,伏屍數十裏,狼狽逃迴長安。”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鄭帥收複長安指日可待啊!”王鐸哪會放過表現的機會,急忙站出來說道。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剿滅黃賊指日可待!”其他大臣不甘落後,紛紛出言祝賀。


    李侃是知道曆史的人,自然不會高興的太早,鄭畋的人生軌跡目前還是按照原來的曆史在發展,接下來就會進攻長安,希望那個時候曆史會發生改變。


    “鄭帥果然不負朕的期望,阿父即刻擬旨,授鄭畋為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充任京城四麵諸軍行營都統,讓他以宰相身份總領收複長安的事務。”李儇一臉興奮道。


    田令孜雖說心中嫉妒,但是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何況李儇這會正在興頭上也不好駁了麵子。


    李儇心情不錯,說完鄭畋的事情,又興衝衝習慣性問道:“諸位愛卿可還有事要奏?”


    群臣沉默了,他們了解李儇這個皇帝的性子,這麽多年來,朝政都由田令孜把持,雞毛蒜皮的事情不用上奏,重大的事情上奏了也沒什麽用,李儇根本做不了主,搞不好反而得罪田令孜。


    李儇剛才也就是興奮過頭,隨口一問,他才懶得處理朝政,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好好享受生活,眼見群臣沒人說話,他就準備起身迴宮了。


    左拾遺孟昭圖看見李儇要走,急忙出列,躬身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李儇一看此人就心中不悅,一個諫官能有什麽事情,無非要說一些不好的話,但是自己話已經說出口,現在也不便收迴來,隻得淡淡的說道:“孟愛卿有何事?”


    在場的其他官員看看孟昭圖又看看田令孜,眼神都變了,好戲來了。


    田令孜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直勾勾的盯著孟昭圖,心想這個人真是不知好歹,自己這幾天把已經他的奏折扔了好幾份了,竟然還不死心。


    孟昭圖也看出皇帝此刻不高興,但有些話他不得不說,“陛下,兩個月前,您離開長安,沒有告訴朝臣,隻帶著北司的人出逃,許多官員甚至有幾位宰相被黃賊所害,連駙馬公主都不幸罹難,這件事既有損皇家顏麵,也寒了很多忠於朝廷的官員的心,導致君臣離心離德。”


    “孟大人,這些已成往事,你自己也是隨行官員,舊事重提是何居心?”王鐸站出來質問道。


    “舊事?那我就說說新事,前幾日蜀軍官兵作亂,很多官員都蒙在鼓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擔心長安之事重演。這麽多天過去了,不論是宰相還是朝臣,都心急如焚,想求見卻被拒之門外,作為君主,您可曾考慮過群臣的感受?”


    “放肆!孟拾遺,你這是在質問陛下?”田令孜沉著臉喝道。


    “孟拾遺,你這是怪罪陛下,你這是大不敬!”陳敬瑄也開口說道。


    李儇陰沉著臉沒有說話,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已經很不開心了。


    一眾朝臣各懷心事,卻沒人發言。


    孟昭圖麵不改色,繼續說道:“微臣身為左拾遺,掌供奉諷諫,實話實說乃是本分,何罪之有?”


    “你...”陳敬瑄被頂的啞口無言。


    孟昭圖知道自己今天說的話會惹皇帝不高興,更是會得罪權傾朝野的田令孜,但是他作為諫官,眼裏揉不得沙子,一連幾份奏折都石沉大海,他知道肯定是被田令孜扣下了,今天難得有機會麵聖,有些話不說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他沒有理會臉色鐵青的陳敬瑄和田令孜,繼續慷慨陳詞:“陛下,您是大唐的天子,不隻是北司的天子,如今國家蒙難,本該君臣一體,共渡難關,您卻把朝臣當做勿勿行路的陌生人,獨寵北司,如此下去,恐怕很難收複長安。”


    孟昭圖越說越激憤,殿內的群臣越聽越心驚,這話說的太直白了,就差說皇帝昏庸,宦官專權了。


    “放肆!孟拾遺,你以為你是諫官就可以滿口胡言亂語,挑撥君臣關係?來人,把孟拾遺給我扔出去。”田令孜滿臉憤怒,這孟昭圖實在可恨,這簡直是指桑罵槐,當麵打臉。


    “晉國公,我是不是滿口胡言,你自己心裏清楚,殿內的群臣也都清楚,你手握禁軍,把持朝政,長安陷落你脫不了責任。”孟昭圖今天是豁出去了。


    “來人,把這個滿嘴胡話的人給我拖出去。”田令孜氣的差點跳起來,刺耳、尖細的聲音迴蕩在殿內。


    兩名千牛衛聽到命令來到殿內,一左一右架起孟昭圖便往殿外拖。


    “田令孜,你個禍亂朝廷的小人,陛下還在,輪不到你耍威風!”孟昭圖一邊掙紮一邊罵道。


    李儇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孟昭圖的話雖然難聽但都是實話。


    田令孜當堂發號施令,讓李儇的威嚴受到挑戰,這深深刺痛了他,他想嗬斥,卻說不出口。


    “退朝!”


    李儇甩甩袖子走了,看都沒看田令孜一眼,因為鄭畋大捷帶來的好心情一下都沒了。


    他已經虛歲二十有一了,對自己的處境也日感不滿,對田令孜的專權過甚也很惱火,每次與親信談及此事都涕淚交流,無奈他既缺乏能力,更缺乏自信,對如何改變這種局麵一籌莫展,隻能聽任事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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