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宋······每個大宋人的大宋。

    趙曦時隔多年,又一次執筆,在內參和時論上撰寫了未署名的文章,題目就叫每個大宋人的大宋。

    文章是以華夏一詞切入,第一次將華夏定義為中原地區和融入中原文化的所有共同體。

    趙曦並不是無中生有,華夏一詞在各類典籍中也是常見的,而華夏的定義,在諸多的典籍中也有所提及。

    趙曦的目的並不是想挑起什麽華夷之辯,為避免在理解上的偏差,趙曦也借用了些典籍和史載。

    戰國時,秦、齊、燕、韓、趙、魏、楚等諸侯國同稱諸夏,是當時強大的華夏諸侯國。七雄合縱、連橫、兼並、爭戰,但族體相同,形成諸夏統一趨勢;於是當時華夏文化共同體的分布區域北達東北遼河中下遊,西北洮河流域,西南巴蜀黔中,東南湖湘等廣大地區。

    夏禹治水後,分中國為九州:冀、兗、青、荊、揚、梁、雍、徐、豫。

    文中雖然對華夏做了解釋和定義,卻沒有將重點放在九州一統,金甌無缺上。在解釋了華夏之後,趙曦在文中重點闡述關於華夏文化傳承的意義······

    首次提到了以中原文化為核心,各民族融合補充的大融匯的華夏民族特征,也提到了華夏民族是一個自信、包容的大族群······

    “非我族類,必有異心。官家此為何意?”

    雖然趙曦在撰文時並沒有署名,可能在內參和時論同時刊登這樣的文章,並且文風還與講武堂記錄雷同。內閣大臣很容易想到這是官家的文章。

    多年不曾,或者說從來不曾撰寫過文章,一出手便是石破驚天······

    “華夷之辨從何認知?先賢是根據禮儀來區分華夏和蠻夷。也就是說,先賢的華夷之辨非從族群區分,便有了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是以禮而定。”

    “前朝魏公曾言:夷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強必寇盜,弱而卑伏,不顧恩義,其天性也。”

    “魏公本意並非華夷之辨,而是華夷之用。前朝太宗有言:中國百姓,實天下之根本。四夷之人,乃同枝葉。擾其根本以厚枝葉,而求久安,未之有也。初不納魏征言,幾失久安之道。也就是說,魏公想表達的是指前朝在使用異族臣工的問題。”

    “前朝······又怎麽分辨華夷?”

    官家的文章在內閣先有了一番爭論,不過這時候的爭論要比早年平和很多。就比如最後的一句,整個內閣就都笑了。

    “剃發易服倒成了華夷之辨的特征······”

    “也確實如此。如今西北地,番人著華服,又如何判定華夷?西南蠻族易服遷居,同樣難辨華夷。北遼逃南者,三年便為國朝子民,就更加難辨華夷了。”

    “南逃者是漢人······”

    “何以見得?無從究竟,無非是易服而已,要說騎射,西軍有諸多也有類似特征。”

    內閣大臣也隻是在議事廳這樣議論,沒有誰想過撰文去反駁官家。

    從表麵上看,官家發文是涉及學術的問題,可事實上,所有的朝臣都知道,官家從來不涉及學術正統之爭,官家也不算士林中人。官家的文章,更多的是出於治理國朝的目的。

    內閣應該討論的是:官家撰寫這樣的文章,到底是什麽目的。

    “其實,官家文章的著重點在危機意識,也就是華夏文化傳承的危機意識。官家重心放在華夏文化的傳承上,也就是想表達,一個正統的王朝對於華夏文化傳承的重要性。”

    “官家雖然在文章中有不分華夷的號召,同時也在引導建立一個以華夏文化為核心的融合文化體係,並由我大宋主導久存的思想。”

    這一屆內閣是一屆相對務實的內閣,內閣大臣對於士林之辯並不熱衷,也就對論調什麽的不怎麽在意,更多是想知道官家背後的意圖。

    蘇轍這樣說,已經算是從文中的寓意去理解了。

    這樣的理解並沒有錯。官家是君王,不管是自己的理論,還是需要的理論,都應該是為大宋統治服務的。

    不論是中原文化也好,還是華夏文化也罷,在闡述傳承之外,更想表達的就是正統王朝的作用。

    撇開得國的問題,完全從文化的角度來闡述大宋的正統性,這未必不是一個合適的角度。

    “國祚議百多年,官家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吧?”

    正統與否,早年士林曾有過議論,這些年這樣的論調幾乎沒有了。官家怎麽會在這時候萌生這樣的想法?

    “我倒覺得未必。諸位不能忽略現在的形勢······北遼內亂,朝廷籌劃北上,官家以這樣一篇文章開頭,是否在為將來一統九州做序?”

    呂惠卿從來就是陰謀論者。官家不會隨意的撰文,在這個時間節點,以這樣大一統文化為切入點,來陳述收複燕雲,甚至進一步北上擴大疆域的合理性,似乎比單純的陳述燕雲對國朝防禦重要性更有效。

    “文化傳承的需求?”

    “正是如此!”

    要是這樣說,倒也說得過去。雖然現在過國朝軍力提升了,具備了南征北戰的實力,收複燕雲也即將成為事實。

    但是,國朝從來不缺唱反調的士林大家。那些以先賢先聖之言為圭皋的士林,時時在鼓吹著聖王之道,不斷的指責兵事乃兇器······

    “諸位,既然理解了官家的意圖,適當的配合官家的文章,也是我等內閣的責任!”

    不管是蘇轍的說法,還是呂惠卿的說法,王安石都認同,想來官家無非就是這幾種可能。肯定不是想挑起什麽華夷之辯。

    既然明確了目的,內閣也就知道怎麽做了。王安石從來都不在意這些,創造一個強大的大宋,才是他終生的目標。

    至於士林,誰不會撰文?

    就是這樣,一篇本來沒有任何意圖的文章,在經過不同人的理解後,就有了不同的思想。

    好在內閣是真的沒有將此文向華夷之辯上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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