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在使用之前,是不能沾水的·······這還是官家對水泥釋義。可現在,在這樣的大雨天,官家居然命令軍卒們把滑州那個水泥廠的水泥,裝進軌道馬車裏······

    營帳已經就緒,官家隻要不想著盲目的去解救滑州子民,其他的,隨官家了!這就是隨行臣工的想法······主要是多少次反對官家的結果,最後都是啪啪啪的打臉。就連韓琦都沒多一句嘴,不就是讓軍卒受點累嗎?無所謂,想玩就玩唄。

    在一定程度上,新軍在執行官家命令這點,確實讓人有不折不扣的感覺。

    以前的軍卒,也會執行命令,但效率和氣氛根本沒法相提並論。

    這樣的場景和氛圍,就是連他們這些隨行的老臣都有些許激動。

    幾萬人,拍成行列,一人接一人,將滑州水泥廠的布袋裝好的水泥,一袋袋的樣馬車裏裝……

    都忘記了大雨,就這樣忘我的在執行命令。

    “官家,國朝無朝廷侵人財產之先例!如今,滑州水泥東家被監察衙門控製,而調動新軍軍卒搬運其存貨。此為控又不妥!”

    韓琦算是看出來了,官家根本就是要侵占這些水泥。

    沒有跟人家打招唿,不但進入滑州水泥廠,並且將所有水泥就這樣在沒有廠方的同意下,直接裝車了。

    “滑州堤壩,是京畿道唯一未采買工坊城水泥修築的堤壩。朕讓監察衙門控製滑州官員,並查封滑州水泥廠方,是懷疑滑州水泥以次充好,用於堤壩修築……”

    “官家……”

    韓琦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朝廷以這種名義,去侵占他人財產……

    “朕想問諸位臣工,倘若滑州潰壩原因,是因為水泥以次充好造成的,滑州水泥廠的所有者,以及滑州衙門的官員,該如何處置?”

    潰壩,一州之子民生靈塗炭,整個滑州毀於一旦……僅僅是查封和收繳財物就可以的嗎?

    “官家,這畢竟隻是猜測……”

    “韓閣老,朕第一次讓爾等見識水泥是幾時?凝固後的情況又如何?待會兒就清楚了!”

    趙曦到達滑州水泥廠,第一時間已經將這裏的水泥有水和泥了……

    其實,在看到滑州水泥時,趙曦已經基本上清楚了。

    現在的土製水泥,雖然還達不到後世那種,比不上青石堅固,但是,比一般的磚塊要堅固很多。

    而且,從顏色上,趙曦分辨不出兩者之間的區別。

    但是滑州的水泥,趙曦能看到土黃的顏色!

    這時候的水泥,土爐,不複雜的配方,簡單的工藝,燒製並不是多難的事。否則,也不是原本那些廂軍就能做成的。

    即便是如此,基本的原料還是需要的。比如青石,比如石炭。而中原平原在某種程度上講,青石和石炭都是需要從他處運輸進來的。

    同時,由於工坊城出售水泥配方和工藝,導致水泥廠幾乎遍布國朝各州府,致使高額利潤不再。

    趙曦和臣工們不可能一直陪著軍卒裝水泥,便返迴到了救災的指揮部。

    “中正,搬上來吧!”

    王中正知道官家讓搬啥。在出發時,官家令他從工坊城帶一袋水泥時,他不明白;到了滑州,官家讓他將水泥調和時,他還不明白;同時調和滑州水泥時,他有些明白;這時候,他就徹底明白了。

    兩銅盆的水泥搬上來了,就倒扣在指揮部的帳篷中央。

    “諸位臣工,都可以對比一下二者的區別!”

    趙曦懶得試,一眼就看透了。

    眾人很疑惑,還是都去嚐試著鑒別了。

    這玩意兒怎麽鑒別?其實很簡單,跺兩腳也行,用兵器搗幾下也可以……

    怎麽會是這樣?不都是水泥嘛,為啥一盆水泥形成的塊狀物,怎麽使勁都沒變化,而另一塊,隨便就搞碎了……

    臣工們看著官家,等著解惑…~

    “這盆堅固沒變化的,是工坊城的水泥凝固後的。而另一塊,是滑州水泥!”

    都不是傻子!

    “官家,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官家,臣以為應將滑州水泥東家,在滑州子民麵前處以極刑!”

    “這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呀!”

    “朝廷應徹底的關停滑州水泥,以杜絕再有此類情形的發生。”

    ……

    都清楚了,這種僅僅人力就能使其破碎的水泥築壩,根本扛不住高位黃河水的壓力。滑州不潰壩才是意外……

    “其實,滑州水泥的火爐沒問題,配方沒問題,出爐的水泥也沒問題!這些,皇城司跟監察衙門已經查驗。”

    “真正的原因,是滑州水泥廠,因為原料采買的原因,導致利潤不高,他們便在水泥中摻合了黃土……”

    趙曦雖然沒完全說中,也猜測個差不多。

    相比於原本築壩用夯土,原本的營造用草秸泥,他們以為,即便是摻了黃土的水泥,也要比那些堅固。

    他們不懂,水泥在有雜物的情況下,根本比不上夯土……

    趙曦有這樣的記憶,記得後世在調和水泥時,會把亂七八糟的雜物撿出來……

    “至於如何處置,朕相信監察衙門,會讓他們死的明白!”

    趙曦是真惱火了!

    官家把那個死字咬的很重,所有人都清楚,官家這是真要下殺手了。

    盡管諸位臣工都清楚,滑州水泥廠,絕不會是單純的,肯定有地方鄉紳的摻合,很可能地方官員和祖籍是滑州的朝臣也有摻合。

    那又怎樣?這時候沒人多嘴。一私之利和一城之災難,孰重孰輕,心裏都清楚。

    ……

    “稟官家,稟諸位臣工,滑州水泥主持者許摩交代,滑州水泥在修築堤壩的利潤,兩成十五萬貫利潤,全部獻於知州令狐久……”

    “一成利潤被推官、判官等相關官員瓜分!”

    範純仁是咬牙切齒的奏報的,從他剛看到這份調查報告,到迴來指揮部,怒氣一直沒落下去!

    什麽不殺士大夫!如此禽獸,不殺,國威何在?

    可惜,他本以為諸位臣工會很激憤,就像他聽說剛才的議論一樣。

    結果,在具體奏報到了以後,整個指揮部居然這般安靜。

    “總監察,朕命監察衙門配合皇城司,將所有涉事官員商賈,捆綁於潰壩處。”

    “就現在!記住,不得有任何防護,且必須讓他們全部向滑州城跪拜著……”

    朕不殺你們,就是讓你們死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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