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廉以為呂惠卿是在逗悶子,可看看呂惠卿鄭重其事的樣,好像說的跟真的似的。

    “呂館伴莫要調笑小王。”是不是有隊伍,他段思廉自己能不清楚嗎?

    呂惠卿看看左右,欲言又止的神情,讓段思廉也慎重了。

    擺擺手,讓下人們走開了。不管是他自己帶來的,還是宋國安排的,一律避退了。

    “段王,惠卿與段王親近數月,也算是一場淵源,有些話非朝廷旨意,反倒是我朝非議之事。”

    “高氏謀反,段王為何人所救?”

    “救小王者當然是王師……是礦城守衛兵?!”

    那時候上國尚未派兵。段思廉心裏一直以為礦城守衛兵跟王師是一迴事,這時候呂惠卿問起來,他才感覺應該是有區別的。

    “段王,你可知礦城守衛解救段氏王室,朝廷並未下令,甚至對礦城出兵多有非議?”

    呂惠卿這話,讓段思廉徹底迷糊了。

    礦城守衛兵的裝備,幾近與王師類同,作戰能力也不是大理軍卒可比的。

    難不成礦城是獨立王國不成?居然不受上國朝廷節製?

    不可能的!段思廉不傻,礦城那地方是怎樣迴事,從籌建之日他就清楚,那是上國錢幣的根。

    這也是高氏起事的借口之一,認為他段思廉出賣了大理。

    “事實上確實如此。我朝出兵要求名正言順。高氏起事之初,我朝並不確定是謀反還是大理各部因私利內亂。是故,高氏起事之初,我朝並無出兵之意。”

    “待高氏入侵?咩城,並宣布即位大理王,我朝方認定高氏為謀反,也才有出兵之意向。而此時,段王已經被解救……”

    “段王應該知道,礦城並非無大宋之礦城……你不用反駁,事實如此。”

    呂惠卿打斷了段思廉想要接的話頭,沒給他插話的空擋。

    “在大理境內謀利,此事我大宋朝堂非議之多乃段王不可預料,也確實非聖賢王道之為。我大宋堂堂宗主國,又如何這般行事?”

    “礦城自開始,就是商賈之為,別看是如今官家牽頭……當時其為太子。”

    “段王可能不清楚我朝的一些密事,官家當初如此做,也是無奈之舉,迫不得已而為之。”

    好吧,這算是為官家修正一下,因為礦城想要撇開朝廷,就必須把官家摘出來。

    呂惠卿這樣含糊著,閃爍其辭的說,想必段思廉會更加相信。

    畢竟先皇子嗣問題,也不是什麽隱秘的事,想來大理王室也多有關注。

    “如今礦城已成氣候,官家能做的也隻是製定了礦城守衛兵的輪換製度,以避免尾大不掉。”

    “不知呂館伴所說這些,與我是否有點隊伍有何關係?”

    段思廉暈了,真沒興趣聽這些上國的八卦,他自己的屁股都沒物事擦,哪管得了人家上國。

    “段王勿躁。再迴到解救段氏王室一事。當初礦城守衛出兵,並未經朝廷之令……”

    “段王可有礦城份子?”

    “有。當初上國皇帝陛下贈予我段家份子。”

    這是明事,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就是高氏楊氏也有,不過是沒自家多而已。

    “高氏楊氏也有,對吧?”

    段思廉點點頭,隻是越來越迷糊了。這哪跟哪呀?說這些跟礦城出兵,跟自己是否有隊伍,又有什麽關係?

    可看呂惠卿那樣子,他還不得不耐心聽下去。

    現在,呂惠卿算是他救命的稻草了,有用沒用,他都得使勁去抓。

    “我大宋朝堂,在礦城中有份子的臣工數以百計。而大理三家的份子相對於我大宋是不多,到具體到各家各人,除了我大宋皇家就數段王最多。”

    那又怎樣?段思廉沒覺得他有礦城的份子就可以在礦城指手畫腳。

    “一旦段王一族被滅,勢必會導致大理三家之份子集中在高氏手中,會高於我朝皇家……”

    “這才是礦城守衛出兵的根本原因。也就是說,一切的根本是因為段王乃礦城的東家之一。”

    “如今,王師撇開礦城的利益糾葛,全殲了高氏楊氏,段王若在此時舍棄兩家在礦城份子,借用礦城守衛之兵,惠卿以為此事可行。”

    “礦城守衛兵不受我大宋朝廷節製,同樣又實行輪轉製,我朝不會憂心其借大理地域而亂事,段王也不用擔心被他們左右,隻是借用。”

    “待過去十幾年,想必由礦城守衛兵訓練出的隊伍,足夠段王差遣並立足於大理之內。”

    還真有道理……

    段思廉瞪圓了眼,驚訝的看著呂惠卿。

    呂惠卿還那樣,平平談談的,好像在說著一件平常事。

    “小王在此謝過呂館伴……”

    這次是真的,段思廉更是隨手將腰間攜帶的玉佩解下來……

    “此玉佩是小王幼年便攜帶,大恩無以言謝,還望呂館伴莫要拒絕。”

    呂惠卿沒客氣,很自然的收下了。

    這是有出賣國朝嫌疑的行為,他算是擔了很大的風險的,收一點小物件不為過,不收才讓人懷疑呢。

    “既然是段思廉贈予你個人,你就留著吧……”

    呂惠卿還真是個妙人,避開政事堂,借休沐專門來跟自己稟報,還把段思廉贈送禮物也據實說了。

    好像這事真的需要避開政事堂相公一樣……

    不過,就呂惠卿講述的過程,還真不適合擺在台麵上。非議朝廷,詆毀朝臣,若此事暴露,他呂惠卿恐怕真得脫層皮。

    呂惠卿離開了,趙曦奏折也批閱不進去了,腦子裏再一次理了理整個過程……

    之所以費這個勁,讓段思廉心甘情願的接受是一方麵,更重要的還是要讓國朝的所謂君子閉嘴。

    對於大理,太祖的一句話,斷絕了後代子孫染指大理的路,如今若是以勢占領,不僅僅有祖宗法度這個借口,行為不中正也是朝臣非議的借口。

    這樣要好些……

    段思廉目前還不知道大理境內連個熟悉經典的士人也沒有了,待他到了大理,發現真實的現狀,借兵算是給了他一個思路,借文臣並實行輪換製度,應該這段思廉能夠接受吧。

    這樣運行十幾年,或者更短更長的時間,趙曦不信大理還會是以前的大理。

    漢文化的同化力,作為後世過來的趙曦,深深的了解其威力。

    唉,若不是那一把破斧那樣隨意的劃拉,他真的不必要費這勁。

    也罷,這也算是先易後難吧,擴張疆域,讓金甌無缺,這算是邁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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