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與官家有關?

    政事堂的相公們疑惑,就是呂惠卿也疑惑著呢。

    本來他想著,等火候差不多的時候,自己那怕是丟人,也帶這段思廉參加一次飲宴。

    至於說國朝的士子會不會去大理……呂惠卿肯定沒人想去。但讓這段思廉陷入對國朝文華的癡迷中,他覺得慢慢的還是有可能的。

    沒想到汴梁突然就有了花魁詩文盛會的傳言,還越來越傾向於真實。

    這是猛劑呀!

    確實是猛劑,就連段王府都每天有人說起,

    呂惠卿很久沒到過段王府了,他這館伴使也做得夠可以嘍。美其名曰:不打擾段王上進。

    其實,就段王這館伴使,整個朝堂也清楚,就那麽迴事,誰也沒真覺得應該耽誤人去陪伴……就是一個流亡王室。

    所以,即便呂惠卿從來沒到過段王府,估計禦史台也當沒看見。

    呂惠卿覺得該去轉轉了,主要還是因為這花魁詩文賽事。

    “段王,別來無恙。”

    “呂館伴有心了。”

    就這一個招唿,沒啥說的了。

    都各自有各自心思,說什麽呀?

    呂惠卿不想主動,可段思廉卻是忐忑的,不知道會不會被拒絕。

    畢竟他委婉的向馮當世提過,被打哈哈推掉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那點水平。

    呂惠卿提了那麽一嘴以後,就再也沒音了,不知道這時候提出來會不會被拒絕。

    “呂館伴,聽聞汴梁近期會有詩文大事?”

    段思廉想了想,最終還是提出來了。不管怎樣,呂惠卿是上國官方派到段王府的,自己的一些要求跟他提合情合理。

    這也是唯一機會。

    “確有此事。”

    呂惠卿本來還想說:莫非段王有心?可話到嘴邊又咽迴去了。

    既然這段思廉真有意去,自己還是擺擺譜合適。

    “小王經馮狀元引導教授,對上國文華仰慕甚深。曾聞汴梁詩文為天下冠絕,如今這詩文盛事,不知小王可能感受一番?”

    這話倒是真的。

    本來段思廉,包括他們整個段氏王室,對大宋,不僅僅是詩文,大宋的一切都相當偏好,這也是多年不斷想親近大宋的原因。

    如今,他本人就在汴梁,還恰好有這樣的盛會,他是真心不想錯過。

    至於其中有什麽貓膩…~怎麽可能?

    宋國的士林並不是官家可以隨意指揮的,宋國的士人曆來都相當的獨立,更何況這還是勾欄酒肆主導的。

    “段王,惠卿雖是館伴,也聯絡段王與朝廷事宜。此乃士林所為,惠卿不敢應承。”

    呂惠卿不清楚這次盛事的根底。若是朝廷發起,他必須得想辦法給段思廉搞到這個機會。

    若是真的是純士林和勾欄酒肆的事,他也懶得帶著段思廉去。

    今日過來,無非是先探探段思廉的意願。

    “呂館伴,士林也是上國士林,相信呂館伴與汴梁士林之聲望,攜小王前往也並非難事。拜托呂館伴了。”

    段思廉覺得有門。

    他問過馮狀元,人家直接說的就是不知道。

    在呂惠卿這,他感覺拒絕的並不是那麽堅決。所以,連高帽子都學著給呂惠卿戴了。

    人啊,就是這麽奇怪,那怕你並不在意一件事,可每天都聽說,就難免真放心裏了。

    段思廉現在就是這種境況。

    整個汴梁都在議論花魁詩文,段氏王室成員,每每出了王府,總是能聽到相關議論。

    都也清楚他們是在流亡,可宋國對待他們是態度,又讓他們覺得,自己還是王室成員,想多一些也是應有之情。

    ……

    “段思廉想摻合花魁詩文盛會?”

    凡關於大理段氏的奏報,這段時間的處置原則都是集議。

    聽到呂惠卿這樣的奏報,韓琦裝模作樣的問。

    “什麽花魁詩文盛會?”

    不就是裝嗎?他趙曦也會。

    這事吧,一個是因為涉及皇城司,另一個,趙曦也不想讓相公們看到他無所不用其極的行為。

    幹脆就裝了。反正他現在是被關在宮門裏的,不知道也很正常,也顯得他作為帝王,每天就知道忙公務了。

    “官家,汴梁士林與勾欄酒肆合計,欲舉辦一次選花魁,賽詩文的盛事……”

    富弼跟韓琦對視一眼。難不成真的跟官家無關?

    不管是不是真無關,官家問了,還是應該解釋一下。

    “選花魁,賽詩文?這個……我……算了。這是好事,是展示我朝文華的幸事。”

    “若段氏有意,以諸位在士林之聲望,想必讓段氏近距離感受國朝文華應該不是難事。順手的事,就幫一下吧。”

    呂惠卿徹底沒勁了。他本來還以為這是官家,或者是朝廷有意營造給段氏的活動。

    聽官家這話,再看各位相公的表情,似乎這真的是一次純民間的活動。

    是不是盛事吧,反正他呂惠卿是沒心思帶段思廉那個棒槌了。

    隻要不是朝廷有意為之,那怕這盛會讓段思廉直接向朝廷要求配屬官,也與他呂惠卿無關。

    “君實,永叔……”

    要說士林文壇的地位和聲望,政事堂的諸位還得說人家司馬君實和歐陽永叔。

    就是他富弼也比不上。

    “諸位別當是朝廷之事,我就是隨口這麽一說。段氏寄居,有意感受我朝文華,不管與大事是否有益,僅僅從教化而言,從提攜後輩來說,這都是應有之義。”

    歐陽修和司馬光應該都不太喜歡把士林跟政事攪和在一起。

    在富弼問向他們倆時,看他們的表情,趙曦就知道,他倆是一百個不情願。

    邊陲小國,懂個屁的詩文,還想近距離感受?能聽得懂嗎?這確實是司馬和歐陽的真實心裏。

    所以,趙曦趕緊接了幾句。不是說這些文人都特別喜歡提攜後進嗎?不是每天把有教無類掛嘴上嗎?

    趙曦幹脆用他們經常標榜的事,堵上了他們想推辭的嘴。

    聽官家這話,好像這盛事還真的跟官家無關。

    是否有利於謀劃大理?肯定應該是有利的,官家不確定,也就是說官家不屑於用這樣的方式,或者說官家不了解這盛會是怎樣的規模,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看來還真是把官家想多了。

    趙曦能不知道?他都讓趙琴拐著彎的出資讚助了。

    不管是士子還是嬌娘,唯有財物才是他們真正認同的。

    別管他們日常是高傲還是卑微,唯有財貨才能真正的讓他們放棄身份差距。

    趙曦很清楚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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