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司馬光最後的這個要挾,趙曦都沒有準備全部殺了。

    畢竟牽扯太多,涉及麵太廣,自己還沒親政,就拿起屠刀,從那一方麵考慮,都不是良策。

    不過怎樣殺,誰來背這個鍋,就有的玩了。

    本來是針對自己的刺殺行為,自己主導殺人,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特別是選擇性的殺一些人,應該不會引起多大的逆反。

    偏偏司馬光有了最後這麽一句,趙曦再坑朝堂這些文臣一把,那可就一點都不會客氣。

    皇城司的,趙曦直接把名單給了陳琳。老陳琳的忠誠不容置疑,隻不過人多了,難免魚目混珠。

    把處置權交給他,也是讓他卸下包袱,別老想著生時就去老爹的墳墓裏守陵。

    說實話,對於皇城司,由於王中正和李憲過早的脫離,趙曦對皇城司還真不熟悉。

    現在老爹還在,還不到自己接手的時候,老陳琳也確實是忠心耿耿,他還真的繼續用著。

    至於內苑那些人,娘娘還是六宮之首,還是整個內苑的主事者,所以,內苑的人如何處置,還得由娘娘做主。

    畢竟,那些嬪妃,在某種意義上算是自己的長輩,趙曦沒法出手,關鍵是也得為下一步的動作做鋪墊。

    “這些都是?”

    “迴娘娘,都是。”

    自從趙曦迴朝,曹皇後又恢複了有子萬事足的狀態,除了偶爾看望一下官家,基本就逗弄幾個孫子了。

    “曦兒,如此說來,大哥兒,二哥兒都不是娘胎裏帶著的病患?幾個小娘也不是?”

    曹皇後有些傷感。如果不是曦兒,她都要認命了,活該自己命裏不該有子嗣。甚至她都想過是不是太宗一脈的報應。

    誰曾想,居然是趙允讓這幾十年的殘害。

    “娘娘,事已至此,莫因為賊人之為傷了娘娘身體,不值。”

    “為娘知道……曦兒可曾讓汝爹爹知道?”

    “沒有,徹查的結果,目前隻有政事堂和孩兒了解全部案情。爹爹隻知道孩兒遇襲的情況。”

    曹皇後看著卷宗,又一次的翻閱,似乎有點舉棋不定。

    “曦兒,宮帷本就是市井熱衷。對於此事,為娘以為低調處置為善。”

    “為娘不是要留她們性命,為娘是想讓皇城司出手,讓她們都意外吧。至於那個張氏,人死債消,算了吧……”

    “但張家……曦兒可交於朝廷處置,最好不以叛逆之罪,找些其他的借口吧。”

    這應該是娘娘舉棋不定的原因。

    內苑以她為首,結果爆出這麽大的醜聞,不管是她自己的麵子,還是整個皇宮內苑的麵子,都不適合張揚。

    這是真正的家醜,不宜外揚。

    老爹那邊照料的人已經很熟練了,趙曦也就沒必要日夜不停的守著老爹了,這也是老爹表達的意思。

    所以,這些天趙曦都是迴東宮休息的。

    隻是今天有些奇怪。

    那個文藝女青年的段氏,直挺挺的跪在正堂中央,滔娘端坐著,一點都沒有勸說或者去扶起她的意思。

    蘇氏更是怒目以對,就連趙琴也跟主子一般,還惡狠狠的看著段氏。

    包括所有的下人,沒一個去憐惜段氏的。

    這怎麽迴事?

    趙曦跟滔娘說過,在東宮不得有哪些亂七八糟的,誰玩那些心機,誰直接滾蛋。

    昨日還好好的,自己也沒聽聞有什麽不著調的事,為啥這段氏就這副樣子了?

    “怎麽了?”

    “三哥迴來了。”

    滔娘沒先迴答問題,倒是就那樣路過段氏,跟平常一般來迎接自己。蘇氏有樣學樣,也沒搭理跪著的段氏。

    “到底怎麽迴事?”

    趙曦有點煩了,朝堂夠惡心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後院也亂七八糟的。

    “三哥莫急,讓段氏自己說吧。”

    段氏還在抽泣,本來就是挺柔弱的性子,更顯得可憐了。

    幾次抬頭,都不敢去直視趙曦。

    “你要是不想說,就喜歡這樣跪著,那你就跪著吧!”

    “奴奴……奴奴……”

    真麻煩!趙曦有時候挺疼惜段氏,畢竟文藝青年的嬌柔招人喜歡。

    可現在,趙曦是真有點心煩,沒心情跟她兒女情長。

    “三哥,段氏與瀟湘苑往來親密,這不是聽說瀟湘苑那邊往宮外透露了爹爹病重的消息嘛。”

    “皇城司今日把瀟湘苑的全端了,她聽說還涉及了謀害三哥。所以就這樣了。”

    滔娘很懂得趙曦,也知道該怎樣陳述事實,不偏不倚,客觀中正。

    “起來吧……”

    可這小娘皮居然沒動。

    “你會加害與我?”

    “郎君,奴奴絕不會加害郎君,奴奴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會加害郎君。”

    “這不就得了!自家人,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家男人不是是非不分的昏庸人。”

    還真是牽扯夠廣的,就連自家屋裏人都有牽扯了。

    牽扯廣,咱就用牽扯廣的法子處理。

    富弼看著趙曦遣人送給他的幾頁紙發愣,還時不時的瞅幾眼司馬光。

    韓琦好奇,也探頭過來看,文彥博也如此。司馬光穩坐釣魚台,一動不動。

    韓琦看了,嘴角抽動了好幾下。

    真夠狠!

    別看幾頁紙,客觀公正的注明了那些人該殺,那些人剝去功名,那些人貶黜,那些人無事。

    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太子殿下要求所有案件在開封府公開審理,主審官就是他司馬君實。

    這還不是最狠的。

    在整個太子殿下的提議裏,被要挾的,主審要挾他的人。知情不報者,主審喊他密謀的。

    這裏麵有親家關係的,有親戚關係的,有同鄉的,有同年的……

    這壓根就是一場自相殘殺,相互傾軋的大戲。

    太狠了!

    當然,太子殿下也提供了另外的選擇,如果司馬光不做主審官也行,他會著令皇城司處置,且那樣他將不在詳細甄別該殺不該殺了。

    不是明確的這樣說,可字裏行間的意思,他富弼能明白,政事堂的幾位都明白。

    這幾乎等於太子在說:諸位相公不是用開放榷場拿捏,以便讓自己留下更多文臣的命嗎?可以,我不參與,讓你們文官自己玩。

    說是主審,倒不如說是宣判,所有的證據都是鐵證。

    這一手,說白了,就是讓鐵桶一般的文官集團,先在內部相互攻訐。

    若集議時司馬君實不多那句嘴,或許太子殿下不至於這樣坑人。

    這黑鍋背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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