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顫的沒理由呀,這事也確實是不礙他的事。趙曦定了定神,看向王安石……

    老王這一聲,在喊了稱唿以後的停頓,目的是想讓趙曦接話。趙曦知道,可就裝糊塗。還一臉疑惑的看著王安石……找我有事嗎?

    “殿下,筒車之言……”

    “哦,王度支,蘇氏廣南人,應該是見識過。所以她的魯莽,曦在此致歉了!”

    叫判官,這稱唿不好聽。

    趙曦這次沒讓王安石停頓,而是直接搶白了。話也說的明白:女人嘛,多嘴而已,別一般見識了。

    “殿下,安石並非計較蘇氏,是問為何東宮早已備下筒車而不獻於朝堂,解中原幹旱之憂?非等此時!”

    王安石強著個腦袋,一本正經的說。

    就這一聲,唿啦啦…那群本來離得不遠的朝臣就都過來了。

    趙曦突然覺得自己想錯了,想用插渾打科的方式化解尷尬,選錯了對象。王介甫是不拘言笑的人!

    “敢問王度支,筒車之便利汝可曉得?別說汝想不到。為何偏偏要折騰君臣於此堤壩之上?”

    看王安石要說話,趙曦擺了擺手……根本不能讓他接茬,趙曦對於旁征博引的鬥嘴不一定有優勢,關鍵是他擔心之乎者也的說起來沒完。

    所以,他需要盡快把話題引到自己熟悉的頻道上來。

    “王度支,汝之所為曦懂的,無非是人定勝天而已!對吧?勝不勝天暫且不論。曦以為,人之所以有別於動物,最大的區別是使用工具。”

    “上古之民,與天鬥,與地鬥,與野獸鬥。從而有先賢教化,教稼穡,教營造。是故,被世人推崇而為聖賢。”

    “時代的進步和發展,除了詩書文華,更是一部工具變遷和發展史。鬥獸不力,故有了刀槍劍戟,溫飽不顧,故有了果蔬五穀。因防禦而有了城牆房屋,因治水而有了堤壩鬥門。”

    “不同時代有適應該時代有工具創造。就如今日,挑水灌溉也是在使用工具,而筒車灌溉也如此。無非是進步的問題。”

    “度支所為,乃告知黎民,人心齊泰山移,是在表達一種態度,一種意誌,一種眾誌成城團結一心的決心!”

    “曦在此懇請原諒,因近來事務繁多,未曾慮及旱情。但對於王度支所倡,雖知筒車可為,仍極力配合。為什麽?就是為告知黎民,朝廷不會因幹旱而懈怠,連官家、娘娘,臣工,誥命等等,都可以不辭辛苦挑水灌溉。人們也應該積極起來。”

    “坐等靠,改變不可幹旱的事實,唯有以自身做起,一點一滴做起,那怕是一滴水,萬千人不停勞作,也可以形成汪洋大海,鑄就不世功業,從而感動天地,遍灑甘霖,以救我中原旱情!”

    趙曦本來隻是想隨便拉扯個話題,拉扯這時代不曾有人闡述過的話題,從而轉移一下王安石以及臣工們的注意力。

    精英嘛,都有這毛病,都以為自己應該是無所不知的,特別是對學問。

    結果,自己把自己也帶溝裏了。說著說著,就把一些驚人駭俗的論調帶出來了。

    看到人們的神色不對,趙曦趕緊就拐彎了……幸好沒跑多遠。

    自家就是天委托管理黎民的,這時候自己大言不慚的在這說這些?

    最後趙曦硬生生的把尾巴收在了上天上,也就是說,不管怎麽做,都得看老天的臉色。

    好吧,連趙曦都不知道這前後是不是相悖了。管他呢,先把老王唬住再說。

    唬住了,是真的唬住了。

    其實趙曦多想了。就這個時代的文人,從心底並沒有多少對天地的敬畏之心,都清楚這是個措辭和借口。

    應該說除了他老爹在意這個,其他的臣工沒人在意。

    甚至在士林中不乏有質疑董仲舒那個天人合一論調的。

    真正唬住人的是太子殿下所說的一種態度,一種意誌,一種決心的說法。

    更是被太子殿下這人人一滴水,萬千形成汪洋大海的說法給唬住了。

    不得不說,太子殿下的一番話,真的挺激勵人的,就是這些老油條,也不由的有些觸動。

    還有什麽比團結一心更鋒利的武器?

    王安石不是被唬住了,是愣住了。

    他本來就沒有要責問太子殿下意思,他想的更多的是,向太子殿下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

    所謂筒車,那隻是個由頭。他的本意是,由筒車展開,從而可以說到農耕,說到錢監和財政,說到很多很多。

    王安石堅信自己會有執宰的那天,所以他專門琢磨過太子殿下的很多事。對於軍器監和錢監新址,他是知道的,選擇在汴梁城周邊水流最湍急的位置,再見今日太子殿下所言筒車組件,他已經想到了筒車的作用。

    沒想到他隻是開了個頭,結果太子殿下就劈裏啪啦的一通說……不過很好,王安石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帝王,太子殿下的內心,似乎比自己還膽大妄為。

    王安石甚至能感覺到太子殿下有未盡之言。所以,有些惺惺然的看了趙曦一眼……

    老王,你啥意思?趙曦有點不明白了,剛才還一副興師問罪的強勁,這一下子就成基友了?

    好吧,反正把這場子給蒙混過去了。

    至於老爹娘娘,還有自家女人傲嬌的樣,趙曦也看到了。

    無非是把王安石想表達的意思,自己給歸納了而已。所驚人的,隻是有些說法和措辭而已。

    沒有華麗的詞藻,隻是用樸實又直白的語言,講述了一種精神,或者說他自己心中的理念。

    不管這些了,當將作監帶著筒車的組件過來後,趙曦趕緊脫身了。

    跟那些匠人們待一起,要比跟這些千年老妖湊一塊輕鬆。

    趙曦有些心疼,他們為這套器具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不僅是筒車,而是一整套的器具,單純用於灌溉,甚至都不用另外配套其他物事了。

    這蘇頌……也真是大方,

    不管是錢監還是軍器監,用水澆灌冷卻的工序是肯定有的。所以,他們在製作時,就連管道都備好了,隻等工坊完工,人員到位,直接組裝就能幹活。

    結果,到了這堤壩上,也一樣是組裝即可用。

    趙曦那個心疼呀!

    “依筒車造價,朝廷支付東宮所耗錢糧吧。”

    富弼所說的,該是趙曦聽到最動聽的話了。

    話說,攤子鋪的太大,東宮近段確實有些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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