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趙曦的納妃事宜辦完了,朝堂還沒定下來他的職司。

    也是服了,除了日常公務,剩下的時間,這些朝臣們就用來鬥嘴了。

    還好,見識過趙曦能耐的,都沒立場。相公們本來就不輕易表態,不管是文彥博還是富弼,很擔心不合適了被趙曦打臉。

    至於下麵這些人爭吵,有沒有執宰在背後攛掇,這個真沒法說。

    “陛下,諸公,關於曦職司之論,還望朝廷就此作罷。曦自覺軍器監與鑄幣局已是精力極限,故莫再為此而爭論了。”

    又一次早朝,趙曦吭聲了。這也是趙曦第一次在自己職司上發言。

    他們贏了,皇家妥協了。皇家本來就該是妥協的一方,這些年一直如此。應該是除了太祖太宗,後麵一直是皇家妥協的。

    就如寇相公能逼著先皇親征一樣。

    趙禎是有底的,兒子給他透過底,知道兒子的一些想法。可當兒子在朝堂上說出這番話後,他還是感覺到了委屈,比自己妥協的那種感覺還強烈。

    臉色有些別扭,神情也顯得沉重。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從曦兒年幼,便一直是一帆風順的,不管是士林還是民間,甚至不比他因仁慈帶來的聲望低。

    這一次,帶著南征的功勞,卻換不來想做事的職司……

    可惜,沒多少人在意他的臉色,別說是有點不好看,就是發怒了,也一樣沒人在意,相反會激起更多人的鬥誌。

    文彥博和富弼在聽到趙曦這番話後,卻是兩眼精光……太子殿下妥協了?

    怎麽可能?這段時間二人不曾對太子職司的事出言,就是在等著太子殿下的後手。

    雖然左思右想想不到有其他辦法,可還是沒輕易表態……朝堂上已經是群情激昂了,張方平連同他一起上折的人,已經被朝堂上的各式言論淹沒了,沒必要落井下石。

    問題是,太子殿下怎麽會妥協?

    太子殿下職司的想法,絕不是張方平自個想出來的,若說是軍器監和鑄幣,可以說的過去。可榷場、漕運和鐵監,跟太子殿下所展露的能耐不相幹。

    很顯然,應該是太子殿下跟張方平有過溝通的。也就是說,這些都是太子殿下想入手的。就這麽妥協了?

    狄青也疑惑。

    因南征的功勞,狄青現在也算是執宰了,樞密副使。

    張方平奏折在朝堂商議時,狄青很不自知的搖旗呐喊了。結果是,不管是否讚同張方平,所有人都針對他噴唾沫。

    也是沒見識過朝堂的事,更不懂武將在朝堂的做法。

    第一次在朝堂上的發言,就被整個朝堂的文臣給群毆了。而武將,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就是曹家和高家的人,也悄悄的。

    狄青本來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本不應該有這樣的魯莽行為,隻是他跟趙曦一樣,根本就不知道這裏麵的貓膩。

    甚至以為這都是些出力不討好的營生。

    確實是出力不討好,隻不過他認為的出力不討好跟張方平認為的是兩碼事。

    狄青也以為太子殿下不會妥協,肯定還有其他辦法……太子殿下總是天馬行空的,他想不到,未必太子殿下想不到。

    可現在,太子殿下居然妥協了!

    再想想廣南那些棄城而逃者,狄青不由的為這些人一直擔憂……且等著吧,太子殿下會讓你們知道疼的。

    對於這一點,狄青堅信!

    “陛下,臣文彥博附議太子殿下請求。廣南安撫使多次上奏,提及護衛營被褥之便,盔甲之堅。”

    “如今朝廷應將此二物裝備禁軍。太子殿下主軍器監,正值國朝裝備新式盔甲之時,又護衛營火器之威,也需逐步推而廣之。如此,軍器監勢必事務繁忙。”

    “還望陛下恩準殿下所求……”

    這算是投桃報李嗎?趙曦聽完文彥博所說的,不由的要這樣想。

    南征迴來這麽久了,餘靖的折子早被灰塵淹沒了。但趙曦還沒聽到朝廷有推廣的意思。

    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說吧?肯定是第一次,看看各個朝臣的表現就知道。估計也就富弼算是清楚這底牌的人了。

    狄青再聽到這個……他是不知道的,別看他也算是樞密副使,可人家壓根沒當他個人物。

    不過,那些都是小節,若禁軍真的都裝備了護衛營的盔甲,再配以火器……這算是狄青自入朝堂以來,聽到最舒爽的朝議了。

    文彥博是個成熟的政客,還是最具備政客基本素養的人。這一手相當漂亮。

    他是北人不假,處於執宰的位置上,他不能赤膊上陣,摻和太子殿下是否主持漕運的事。

    如今太子殿下退了一步,也應該適當給些甜頭。

    關鍵是推廣盔甲,勢必會增加鐵礦的需求,也就是說,徐州鐵監和漕運都會因此而沾光。

    同時,護衛營被褥的營生,誰都知道那是內苑的活兒。

    這樣下來,都有好處,都應該沒什麽話說,也舍不得再反駁。

    關鍵是他也想早點看到太子殿下另起爐灶的收益……不對!文彥博突然有些明白了,另起爐灶,就是自己家也摻和進去的營生,才是太子殿下甩給那些人的耳光!

    希望不要太狠了。

    其實,這些都不是趙曦想的,趙曦真正的目的隻有鑄幣。當然軍器監也是目的之一,那是確保他達到目的的手段。

    至於漕運、鐵監、榷場,本來就是因為軍備和鑄幣而延伸到的。趙曦隻是希望自己介入,能確保自己的對銅鐵需求而已。

    既然朝堂走不通,他就走商賈的路了。

    有開始,待人看到了收益,他不擔心沒人動心。

    這次南征,不管是在安南,還是大理,他發現國朝的貨幣,在兩國都是通用的。

    他問過,也知道,就是吐蕃,大夏,甚至大遼以及到遙遠的高麗和扶桑,國朝的貨幣都能通用。

    還有什麽比貨幣更鋒利的武器?

    如今,銅有了,錳有了,就連鋅也有了,再把渠道暢通了,剩下的……不讓主管榷場,自己就以商賈的身份進行交易。這樣總成吧?

    朝堂,就朝堂上這些人看到的,他們真當成利了。趙曦是想讓他們看看,什麽才是利益,怎樣才不算是蠅頭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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