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這次並沒有想著要怎麽樣安南軍。

    不足萬人的軍卒,半路截殺,還真不能把安南大軍怎樣了,說白了,就是嚇唬。打不成落水狗,玩一下驚弓鳥還是可以的。

    真要有貪的想法,恐怕人家緩過勁來,說不定自己這點人不夠人家塞牙縫。

    所以,在扔了一輪火藥彈後,護衛營便快速撤退了,是真正的快速撤退。

    也就打一個措手不及,玩一個對方愣神的時間。

    戰打完了,很爽快,雙方都沒有糾纏的意思。就跟商量好了一樣,隻一個交鋒,然後偃旗息鼓了。

    趙曦睡覺了,安南再次返迴來的可能很小,除非那個大太子殿下也有些瘋,關鍵是還得將士們沒被打怕。

    次日,是個繼續打戰的時間,不過是打嘴戰。

    李逸宸一晚上沒睡。爆炸聲他聽到了,肯定不是自家的,自家沒有那個什麽火藥彈。

    所以,他等著被宋軍提溜走,然後是殺是剮就由不了自己了。

    可一直到天亮,自己還保持著呆坐的姿勢,卻沒有被拖走。

    唉……還能活著!挺好!

    宋軍不拖,他自己也得去。

    朗頌的府衙,李逸宸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個戲謔的眼神……

    “那個什麽宸……昨晚睡得可踏實?”

    “帶此人去俘虜營轉轉,順便也去傷員那兒看看……對了,那個什麽宸,跟你說一下,在廣源,另有近萬的傷員和俘虜。”

    “迴去跟你家主人說一聲,就告訴他,吾說了,這裏離升龍府不遠。如果還想這樣玩,奉陪!”

    “還有就是,把送過來這些破爛帶迴去!什麽玩意兒?我朝不缺破爛!”

    趙曦這時候沒一點太子的樣,估計若不是知道身份,李逸宸絕對以為這就是個莽漢。

    可被人家這樣劈頭蓋臉的,用鄉下俚語擠兌,這李逸宸臉色變了幾變,憋屈著一句話說不出。

    敗了就是敗了,自己能活著,就是還有個帶話的作用。

    至於話難聽,鄉間俚語……就自己這境況,就別指望人家尊重。

    台麵上的話,隻對能上台麵的人說。安南這個正旦使……趙曦這時候還真沒耐心跟他客氣。

    不殺他,也就是想讓他帶個話迴去。當然,國朝是禮儀之邦,有些規矩還得講。

    趙曦的這一通扯,還沒一點太子的形象……不過就連餘靖也覺得這時候就得這樣說,特提氣!

    贏了戰,就該囂張。

    這一次安南應該是把安南打乖了。當天下午,那個李逸宸就又返迴來了……感覺挺著急的。

    確實很著急。安南的大太子希望盡快把事情辦妥了,他好趕緊迴升龍府。

    沒得辦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北部戰事的原因,他老爹突然就不成了……繼承大統,要比跟大宋糾纏更重要。

    況且還打不過人家。

    “上國太子殿下,逸宸懇請殿下明示……”

    他把宋國太子殿下的話轉述了,商議的結果是:宋國無意占領朗頌與高邦,無意屠殺安南的俘虜和傷員。

    所以,他需要知曉宋國的要求,試探一下有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說實話,趙曦也沒個譜。從心底,他是想直接占據安南的北部,可也知道不可能。

    如今的國朝綜合實力,特別是禁軍的素養和軍備,不具備在安南駐紮的基礎。

    更何況,他不確定占據安南的提議,能在朝堂上通過。

    之所以這般折騰,首先是練兵,讓護衛營把鋒芒露出來,其次,他是想劃拉些戰爭賠款。

    “學士,整飭廣南,安頓百姓,使廣南恢複儂賊作亂之前,這一係列的動作完成,朝廷需要多少錢糧?”

    “這次西軍南征,所有耗損多少錢糧?征伐儂賊後,朝廷該給予將士們的賞賜,又需要多少錢糧?”

    “撫恤陣亡將士,照顧家眷餘生,又將需要多少錢糧?廣南隨即安撫儂人,平複整個廣南羈糜州,還是得錢糧……”

    “上國殿下,前言為補足歲貢……”

    看趙曦嘚不嘚的讓餘靖估算,這李逸宸越聽越冒汗?啥意思?難不成這些都得我們賠付?

    那不成的!

    議定後的偷襲,頂多了在歲貢的基礎上商談,豈能將儂人作亂一並承擔?

    也顧不得害怕了,趕緊插話,打斷了趙曦的繼續掰扯。

    “補足歲貢?大言不慚!中正,將那些有安南大印的書信拿出來,讓這位大使也看看!”

    李逸宸看到了,也傻眼了,他根本不知道還有這茬……

    “上國太子殿下,吾需要……”

    “迴去吧!搞清楚狀況再來。安南是沒人了?還是不在意吾等大軍?居然派遣爾等不明所以之人商談!”

    話很難聽,可李逸宸根本沒聽進去,腦子裏全是那些書信。

    這是偷雞不成的結果,怕是憑自己的嘴,很難討價還價。

    憑打,很顯然,現在不僅僅是打不過,大太子已經沒有打的心思了。

    升龍府形勢嚴峻,這邊又是步步緊逼……唉!大太子這一次怕是有些難了。

    他是真做不了主,歲貢可以做主,隻要基於歲貢談判,他都可以做主,大太子給了他權限。問題是,現在已經與歲貢關係不大了,甚至說歲貢就是捎帶的。

    “殿下,這般要求,安南恐難答應。吾以為還是備戰吧。”

    就是這性子,說好聽了,是有君子之風,說難聽點,純粹就是被人欺負慣了,卻沒學會怎樣欺負人。

    戰打到這程度,很明顯,在安南軍卒的心裏,已經產生了恐懼,應該沒多少膽子跟王師打了。

    可餘靖這樣說,好像自己有點得理不饒人了。

    唉…老小子這話沒錯,隻是擔心,還真沒有責怪的意思。

    “學士,諸位,觀安南這正旦使所為,可有不妥之處?”

    說不來,趙曦總感覺對方有些著急,還是很著急。

    被打怕,是事實,可絕不會如此焦急。特別是偷襲不成以後,趙曦以為還得有幾次交鋒,最起碼兩軍應該有一次真正的交鋒吧,何至於當日就來商談了。

    “急?”

    餘靖是一直在打還是談的圈子裏,沒多想,這時候經趙曦這麽一提醒……混過朝堂的,那個不是狐狸,迅速便展開了聯想。

    現今的李朝,篡位並不久,還未形成繼承大統的固定形式。

    李朝的幾位太子,全部有各自的勢力和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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