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可沒想著自己直接衝最前麵。

    在確定了護衛營的教導把書信發出去後,趙曦晃晃悠悠的到了桂州府衙的公廨。

    餘靖老小子這些天顧不上關心太子殿下的胡鬧,整個討伐儂賊的後勤保障都是他的事,還得操心募兵。

    對於趙曦這時候過來扯淡很是不耐,可禮節又讓他不得不硬陪著。

    “學士韶州人?”

    “殿下,靖確為韶州人。”

    “可識得此物?”

    趙曦把有些疏鬆的樟腦丸遞過去。

    真沒時間陪你逗樂呀,這手頭一堆事呢……餘靖真有心趕人了。

    這是……礙於麵子,餘靖還是接過來了,放鼻孔邊聞聞……味道很大的,沒必要那樣,他隻是想確定。

    “香樟樹……?”

    “學士高見!此物確為香樟樹提煉而得。曦有意於韶州設坊,專營此樟樹之丸。”

    “此物可避穢,驅蚊蟲,防腐爛等功效。不知學士有可用之人否?”

    餘老頭,別不耐煩,爺是給你送錢來了……

    呃……為什麽?太子殿下這又是為何?餘靖能想到,別看這玩意兒小,隻要秘方不泄露,那絕對可讓幾代人衣食無憂。

    怎麽說呢,蚊蟲叮咬,物事腐爛,這是天地自然。就這麽一個小珠子,就可以避免。這不分富貴貧賤,隻要是人,就有需求。

    隻要被人們認可了。

    “何故?”

    “學士,曦不妄言。廣南之亂,最終是要治理。特別是廣南之軍伍,很有可能會西軍替代,若學士不想軍卒最終因生存而不得不到處招攬營生,就需要有一個讓他們衣食無憂的法子。此為一。”

    “其次,香樟樹生長於南方,以嶺南並韶州為最。學士本韶州人,推舉可用之人,自然可理清本地諸般刁難。”

    “蘇教導心思剔透,機械有所心得。其堂叔任職廣南,以秘方配蘇教導器械,借以學士舉薦之人人脈。此事可行。”

    道理似乎是這麽個理。為廣南長久安穩計,確實不該再蹈覆轍,有恆產者有恆心。招攬軍卒家眷做工,確實可令其安心。

    見餘靖無言,趙曦便把蘇頌喊來了……士大夫不言財貨,他倆也隻是相互聯係個人,讓具體承包者去操辦就可以了。

    嗯,行嘍!耽誤這半晌功夫,倒也沒瞎耽誤。難得在這糟糕的心境下,有這麽一絲令人愉悅的事兒。

    蘇頌走了,餘靖還準備多交代下人幾句,讓他送信能把事說全活了,別惹了蘇家和太子殿下的不滿,丟掉這傳世的營生。可殿下卻沒走……

    “殿下……”

    你是不是該走了?更深露重,再待就成夜裏了。

    “學士,棄城而逃者終歸需要有個結果,曦有求於學士。”

    來了,餘靖一直就疑惑,太子殿下為何會拉攏自己,畢竟有可能太子殿下登基,自己就該著致仕了。這不,還沒轉身呢,事兒就來了。

    其他事好說,就是這棄城而逃者,讓餘靖奏報朝堂,減輕責罰,這樣的事,他做不來……

    “殿下,靖曾想勸殿下,使功使過此類人皆不可用。棄城而逃,這已經不能單純的以功過來評判了,是品性的問題,趨利避害,那怕慚悔書撰寫的花團錦簇,仍無法易其本性。”

    “望殿下恕罪,靖不可替其求情於朝堂。”

    還是慶曆年那個性子,多年輾轉廣南,餘靖還是一顆拳拳報國之心。

    一時間趙曦都有心不坑這老小子了。

    “學士,請過目……”

    餘靖這般翻臉不認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對於太子殿下遞過來的,還是沉下心去看了。

    這……餘靖再想太子殿下到廣南之後的所為……從來就沒有想過用什麽功過,一直就是為這樣的目的而為的。

    餘靖有些驚訝於眼前的奏疏……這純粹是往死裏整呢。

    一旦成事,甚至比殺掉這幫棄城者還狠,還惡毒,對,就是惡毒。

    太子殿下這麽可以如此……

    “殿下,士可殺不可辱!”

    “學士,曦無意與汝談論何為士,士的概念於曦,於士林,於天下,是尊貴的,神聖的。可這幫人的行為卻讓士林蒙羞。”

    “學士難不成認同其為同類?還是說學士可原諒其行?若非學士治下,曦完全可自行為之……”

    “慚悔書非他人所逼迫,乃自行撰寫,可見在其心裏也知廣南之亂有不可推卸之責。吾如此這般,隻為成全他們慚悔之意。”

    是沒逼迫,你是引誘了!給他們以未來,引導他們以一時之挫而換取遠大前程,到最後再將其置於生無可戀之境地。

    最後……最後這事好像跟你還沒有任何關係。

    老天,到底給國朝送來一個怎樣的帝王呀!餘靖都可以想象的到,將來的朝堂……殿下會怎樣玩弄臣工了。

    一如既往地妖孽!隻是少時的瑣事上的聰慧,變成了謀略,坑人的謀略。

    沒有拒絕的理由,自己治下,若自己奏請朝廷對棄城者不予處置,別說值守所在,就是自己的性子也做不出。

    餘靖很無奈,不情不願的簽署並將廣南東西路經略的大印押上了。

    “朝堂上呂公弼、韓絳等人自會附議!”

    趙曦的最後這句話,餘靖整個都愣住了。這並不是為了促成此事成行那麽簡單……

    於朝堂,整個過程順理成章,確實是促成這麽簡單,可對於餘靖全程經曆此事者,可沒那麽簡單。

    這群棄城者,最終即便死無葬身之地,也不會怨恨太子殿下,隻以為是東宮屬官與將來寵幸之臣的爭鬥……

    餘靖還有沒想到的,趙曦說了讓他們生無可戀,那就必須要營造出一個生無可戀的局麵。

    士大夫應該珍惜名聲,既然你們不在乎,爺就再幫幫你們。

    蹴鞠嬉戲現在已經遍布了整個國朝軍州,而蹴鞠快報也同樣遍布國朝軍州。

    趙曦在奏請朝堂的同時,直接書信自家女人,責令國朝所有蹴鞠快報刊登這群雜碎的慚悔書,並撰寫了編者按,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想讓這群棄城者,真正的成為過街老鼠,真的是無處遁形。

    人家都是煽個耳光在給個甜棗,趙曦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先給了餘靖甜棗,然後……也沒煽耳光,隻是拉他上船而已。

    主要是兒時的記憶,覺得這老小子還是個很不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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