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該不該算是賞賜,又該算是官家賞賜,還是王爺賞賜,反正在場的人全部有幸享用到了,是王爺自創的新式點心,這點心王爺說該叫蛋糕。

    它真的很美味。

    大宋是天子與士大夫共天下,就連有美食也會共享的。

    “官家,吾以為蛋糕之事還是莫與相公們提及。”

    當官家準備賞賜近臣蛋糕時,皇後出言了,並不是說取消賞賜,隻是希望對於曦兒自創之事,能忽略過去。

    曦兒溫書,相公們都建議適可而止。君子遠庖廚,倘若被相公們知曉此物是曦兒所創,又是一堆麻煩。

    這些天,皇後不讓趙曦下學後溫書,所以趙曦想著法子在試驗做零嘴吃食。

    除了蛋糕,他又做出了麵包和大酥。

    這般吃食,總不能皆有宮裏的下人糟蹋了……每每新出爐點心,下人們倒是最先享用的。

    這一點不光是官家不悅,就連皇後都覺得虧著曦兒了,曦兒做出的吃食,豈是那些賤疫該享用的?

    所以,宮裏好在堆積了趙曦做好的點心很多。

    “聖人所言甚是,朕曉得。”

    ……

    近幾天杜衍有點愁,被小孫子纏著犯愁了。

    官家賞賜的點心已經過了兩三日,大一點的孫子雖然想吃,可不敢言語,小孫子這幾天一直哼哼著吃蛋糕。

    下人都跑遍了京師,愣是找不到這個叫蛋糕的新式點心。

    “富相,官家賞賜那個蛋糕,可有剩餘?”

    “杜相,說來慚愧,彥國這幾日被劣孫糾纏甚是煩惱,皆因此蛋糕。”

    “下人轉遍了汴梁城,未曾見此吃食,彥國都準備向陛下求些吃食。”

    “一起?”

    杜衍和富弼看向開口的韓琦,相視一樂……各家同愁一吃食,也算是奇談了。

    他們都算來遲了,當他們趕到文德殿,卻見範仲淹正揣蛋糕呢……

    “官家……”

    “陳琳,再去拿些蛋糕,分與各位相公。”

    趙禎明白皇後的意思,但卻不明白曦兒為何不讓大量賞賜此吃食。

    無外乎就是些吃食,曆年來的賞賜,從來沒如蛋糕這般省錢的。

    不過,趙禎還是聽進了兒子的話,還心裏笑著,裝出一副不舍的神情。

    ……

    “爹爹,近日朝堂可有經筵?”

    “曦兒,經筵之事並不定時,吾兒尚幼,暫不可參加經筵。”

    趙禎以為趙曦又是問學問上的事兒,是既喜又愁,喜的是曦兒聰慧而好學,愁的是曦兒太妖孽了,連朝堂的諸位相公都勒令停學了。

    “爹爹,經筵之時誰人參加?”

    “經筵之時,在京五品以上,不論其差遣,均需聽經筵。”

    “爹爹,可否在經筵時賞賜臣工蛋糕?”

    趙禎愣了,這些日子曦兒一直不讓大量賞賜,此番又是何意?

    “曦兒,這又當如何?”

    “爹爹,孩兒自有計較。”

    好吧,趙禎也不多想了。

    就他那點腦子,還真想不出趙曦想幹嘛。

    “曦兒,端午依舊例是有經筵的,旬日即到。爹爹從汝,賞賜蛋糕。”

    旬日,也就是十天,趙曦覺得時間有些緊,不過大內有的是做甜點的雜役,應該來得及。

    又要折騰了,連皇後都稀奇,每日在趙曦下學後陪著他。

    趙曦先是宮牆邊,尋了一處冷清的破爛宮殿,把整個宮殿裏的物事全部搬空,然後讓禦膳房的營造,在宮殿裏做了三個很大的土烤爐。

    並向皇後討要了宛娘……這宮女敢在知道有毒後還吃兩塊蛋糕,算是有點膽子。

    他要是知道這宮女是想尋死,恐怕不會這樣想了。

    趙曦一個個指令下來,整個內苑全動起來了,宛娘根本壓不住場子,所以皇後親自上陣了。也就是過去晃悠,讓這些下人知道,宛娘背後還有她。

    趙曦從孫複那裏旁敲側擊的知道了參加經筵的人數,讓劉毅從宮外采買了紙盒……

    趙禎很不喜經筵,讓士子們告訴他如何做一個好的帝王……自己三十大幾的人了,登基都二十多年了,親政也十幾年了,用得著他們教?

    各人有各人的訴求和立場,雖然是講經義,誰不夾帶著自己的私貨?

    官家開經筵,倒是讓相公們樂享其成了,正好借此機會宣講一下新政。

    經筵是嚴肅的,當然不能擺放點心水果……趙曦早準備好了。

    待到經筵結束,每一個離開的臣工都領到一份裝了蛋糕的紙盒。

    早就聽聞官家賞賜了相公們一種新式點心,今日得見,並也被賞賜……經筵上麵紅耳赤的爭論也算是有迴報了。

    ……

    “娘娘,舅爹可有商賈?”

    經筵過後三日,下學後趙曦突然冷不丁的問了皇後這樣一句。

    “曦兒可有何事?責令采買即可,莫與娘舅家聯係。”

    “娘娘,孩兒自是曉得。隻是此事非得自家人參與,孩兒不想給爹爹惹麻煩。娘娘,後苑行商賈之事,相公們是否諫言爹爹?”

    這下曹皇後明白了。這曦兒是想讓後苑與親家做買賣。

    “曦兒,汝欲販賣何物?”

    “蛋糕。”

    這……曹皇後一直把蛋糕當稀罕吃食,也就覺得賞賜時有些用。前幾日見趙曦讓禦膳房營造了偌大的土烤爐,她也是鑒於過往趙曦的聰慧未曾言語。

    沒想到這……這居然可以販賣。

    說實話,雖是在皇宮,曹氏自覺尚不如她少時過的寬裕。偌大的內苑,每逢開銷,都得掰著指頭數,還得看朝堂諸位相公的顏色。

    “曦兒,該當如何?”

    “娘娘,隻需讓舅爹盤下挨著蛋糕房宮牆的住戶房屋即可,其他孩兒自有計較。”

    他確實有計較。此時的京師,不斷有人進出甜食店,不停的打聽可有蛋糕售賣……

    這幾日朝堂各司房公廨,時不時會有人感歎蛋糕之事。多是一種怨言,埋怨官家賞賜的稀缺。

    相公們真不好再向官家訴求……因為個吃食,幾次三番的請求賞賜,相公們也拉不下臉了。

    也就在這一兩天,滿汴梁都知道有一種新式點心叫蛋糕,還隻有五品以上大人家裏有過……

    效用理論和饑餓營銷,這些在後世玩爛的伎倆,第一次被趙曦在大宋照搬了。

    趙曦不用想也知道,現在的汴梁城,已經被蛋糕的怨念充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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