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既完美又浪漫, 第二天, 晏迴溫帶陸初陽迴了趟周家見外公, 並跟母親交代, 晚上同陸初陽一起坐飛機先迴去。
其他隊員在早晨就提前歸隊。
吃過晚飯, 周家的司機帶二人去商業街接林在言跟秦鴿, 又前往花鳥市場接趙然。最後, 趕去了一座叫古川的園林會所。
古川是會城出了名的溫泉會所，一幢別墅一泉。
因為即將要歸隊，江洲便帶家人來這裏, 孝敬上一頓飯。
時間還早，司機將車停在了園子外麵，下車後他們散步進去。邊走, 林在言邊感慨這小資氛圍, 文化人就是有情調。
曲徑通幽，跟畫似的。
找到那幢別墅, 林在言按下門鈴, 開門的是江洲的新婚妻子, 漂亮大方。
“嫂子好！”林在言開玩笑, “我們來提人了。”
“別貧, 快進來吧，外邊涼。”她把門口讓出來。
裏麵飯局剛結束, 一家人正坐在沙發上聊天。他們一過去，多了年輕人, 氣氛明顯開朗了起來。
閑聊了有十多分鍾。
忽然, 陸初陽站起身，食指比在嘴邊示意噤聲。
大概比親媽還要默契的隊友，見陸初陽目光掃在客廳大門上，立即反應出不對勁，潛入窗邊可觀察的地點。
片刻，用手勢迴複。
陸初陽看後，略一分析，拿出手機給支隊長打了個電話：“二號出現，18人，輕重武裝。”不出意外，是來抓江洲嶽父的。
但若看見他們特戰隊，會更加毫不留情，想要解決掉他們。
那邊支隊長聯係上頭後迴複，周旋，保護人民安全，特警十分鍾趕到。
有點難。
晏迴溫判斷陸初陽的臉色，見他視線落在一樓廚房的那扇窗戶。她直覺不好時，果然聽見他對趙然簡單命令：“帶他們出去。”
“二樓，各自隱蔽。”第二個指令是對林在言跟江洲說的。
晏迴溫知道應該第一時間聽從他的話，藏起來，等到山鷹進來，再走就很難了。
她張了張口，視線追在陸初陽身上，好像下一秒這個人就要消失一樣。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眼睛紅起來。
陸初陽拿起沙發上她的外套，往她身上一裹後，靠近她的眼睛，凝視半秒，立刻將她一轉，推向廚房：“出去等我。”
她折返，抱住他的脖子：“就不能一起走嗎？”
不能，他們得留住山鷹，其他人才能安全。
似乎千分之一秒都不到，晏迴溫滑下來攥著小拳頭往廚房走，淚流滿麵。
趙然將廚房門一關，聽到腳步聲都被引去了二樓，二樓有許多房間，他們大概得搜一會兒。他打開窗戶，先一步跳出去，確定安全後，迅速接應裏麵的人出來。
陸初陽一直往裏走，謹慎觀察路過的每一間屋子，快速在腦海中估計出了這座建築的平麵圖。
他擺擺手，三人推門進入樓梯口右邊第二間。
進去後，他下令靜默等待。
房屋是歐式風情，多木櫃，林在言跳上門邊櫃頂，江洲隱入不可察且視野大的簾後，陸初陽貼門而站。
一間房子裏，分散藏著三個人，等待戰鬥。
幹燥的中央空調烤得人悶熱，陸初陽甚至用了兩秒思考，晏迴溫在外麵是不是冷。
“來了。”他向後打了個手勢，任何情況下，他都絕對冷靜自持。
“砰——”門被一腳踹開。
一個、兩個……
第四個。
陸初陽一把匕首纏上他的脖子，抬膝劈暈另一個，林在言跳下來照人脖子兩腿一擰。最先進來的人感到危險驚恐迴頭，被江洲從後麵一拳砸了下去。
5秒鍾，悄無聲息。
他們扒下四個人的裝備、防彈背心、夜視鏡……槍收著。
“你們二樓，我下去。”陸初陽馬上扔下指令，拎槍就走，“江洲，把燈滅了。”
話音剛落，已經看不見江洲的半個身影。
緊接著，客廳中懸掛的水晶吊頂玉蘭燈，“噗”爆了一朵白玉蘭，槍聲低悶，這槍是扣了消音管的。那水晶燈順時針，一朵玉蘭接著一朵玉蘭地爆裂，熄滅。
直至整個別墅陷入黑暗。
客廳出現騷動，山鷹冰冷的聲音命令他們注意隱蔽。
就在這時，陸初陽從樓梯口出來，像條終於入水的魚，無聲地從欄杆翻下去，縮身藏入角落，用夜視儀觀察周圍。
山鷹揮手，大部分人去了二樓。
林在言匿在門後，剛放倒一個，身後立刻有人對他舉槍。他頭也不迴，用手臂勒住前麵撲過來那人的脖子，撂倒後，就聽一聲悶槍。
藏在他身後舉槍偷襲的人應聲倒地。
林在言迴頭，向江洲不知道到底隱在哪裏的，大體方向扯嘴一笑。
這樣無聲的黑暗似乎是山鷹所討厭的方式，他的手再次揮下去，頓時數挺機槍開始掃射，子彈的軌跡十分像亂炸的煙花。
樓上，樓下……
這才是他最痛快，與最直接的方式。
陸初陽藏身的牆後，頭頂歐式風情的酒櫃上，色澤通透的洋酒“乒乒乓乓”碎裂，玻璃渣劃他一身。他暗罵一句，唿吸仍平穩，等待腳步的靠近。
一個人，他聽出。
肌肉繃緊，腳步聲越來越近。
忽然，陸初陽向前撲身，割了那人的動脈。立刻，黑暗中傳來山鷹一聲冷笑，他舉起一隻遙控器，抓住個手下擋在身前，往門口退。
格爾告訴他，特警馬上就到，而他的車等在外麵，立刻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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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山鷹按下去遙控器。
陸初陽瞳孔驟緊，他清楚，身後二樓正有一個陰森森的槍口指向自己。但他必須對麵前，正按下按鈕的山鷹扣動扳機。
因為他不知道，山鷹到底藏了多少炸藥，要移平幾座樓。
這裏還有遊客。
最難的反恐任務是什麽？
居民就在附近，一切行動以確保公民的安全為前提。
……
於是，把人送出去又從二樓落地窗爬迴來的趙然，一翻上來就看見樓上、樓下那兩個，都要扣下去的扳機。
所以，隊長隻能選擇不要命了？
二樓，恐怖分子瞄準陸初陽的後胸，食指扣了下去。
“隊長……”趙然驚唿。
“砰——”
“砰——”
兩聲幾乎同時的槍響，陸初陽對山鷹開槍了，二樓那恐怖分子比陸初陽更早，子彈向著他的方向出膛。趙然使出渾身勁，從窗口一躍。
立刻，鮮血從他的腹部洶湧出來。
趙然拚命攥住那人手腕一折，奪下他的槍，槍摔在地上滑出去兩米。
情急之下，那人拿出一顆手.雷，磕開保險，再次向著一樓客廳的方向扔，趙然最後迴頭看了一眼一樓。
陸初陽正半跪著幹掉那個撲在地上爭搶遙控器的人。
身後，兩個恐怖分子聞聲對他射擊。
陸初陽翻滾出去，子彈堪堪擦著額角飛過去。他馬上抬手解決掉其中一個，立刻跪地瞄準最後那爭搶遙控器的人。
他的額角留著血，更襯出一股子冰冷肅殺勁兒。
哪怕潛意識裏，陸初陽也絕對是那個最果決，有判斷的人。趙然相信他們的隊長，也相信特戰隊。
一個山鷹算什麽？
趙然迴過頭來，艱難地張開手臂抱住眼前磕開手.雷的恐怖分子，死死扣住他的手，纏鬥。這個最玻璃心的大男孩，疼得都快哭了，大腦飛速反應，時間不多。
他咬緊牙，渾身都繃起來，將那人一劈一推，那人從落地窗摔了出去。
“轟——”
手.雷炸起來的火光衝天。
因為推人那慣性，趙然脫力地跟著被掀了出去。
“趙然……”
林在言從一通機槍的掃射中，活著趕了過來。
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樣。
……
外麵警車鳴著笛風似的急刹在門口，幾十名持槍特警火速衝了進去。
爆轟聲稍縱即逝。
晏迴溫聽見捂緊嘴巴，一股腦跌坐在潮漉漉的石板地上，渾身都在發抖。一名黑衣警官伸手扶她，她的眼睛好不容易聚焦到這人身上。
“救救他們，求你。”她失控的聲音讓人心酸，整雙眼睛在濕冷的寒風中絕望得嚇人。
“小姑娘，你保重，我們一定會盡力。”警官鄭重承諾。
他的通話器裏，陸陸續續傳出槍聲。幾分鍾後，一個聲音報告：“18名武裝分子全部控製，無一逃脫。”
晏迴溫和秦鴿跟著剩下的人往裏衝。
警官在旁邊實在於心不忍，邊邁大步邊在頻道裏問：“那幾個兄弟……怎麽樣了？”
晏迴溫猛地刹住腳步，迴頭，眼睛死死盯住通話器。
“叫醫生進來，快點兒！”伴隨著電流的沙沙聲，那邊迴，“不行，我們不能動他，身上都被□□的彈片給穿了。”
這下，晏迴溫不敢走了。
無論是誰，這都是一個讓人無法冷靜的消息。昨天，甚至十幾分鍾前，他們還是鮮活陽光的，會笑會鬧的人。
屋裏屋外，一陣雞飛狗跳。
晏迴溫瞥到了一眼，那個叫山鷹的冰冷男人被抬上了車。終於，這個無處抓捕的二號頭目，將去接受他應得的製裁。
趁亂，一輛黑色轎車滑上車窗，徹底掩蓋住了男人有些沉默的，混血側臉，駛離了會所。
“讓讓，讓讓！”
醫生抬著擔架連忙出來，是兩個，小心地往救護車衝。
無數個腦袋在眼前晃來晃去，晏迴溫呆呆站著，嘴唇咬出血色，明明三九寒天，後背卻一陣陣冒汗，悶得人不能唿吸。
陸初陽呢？
她慢半拍地四處看，難過得快暈過去了。
醫生抬著擔架飛速路過，她忽然看見。趙然被血浸得已經看不清麵目，江洲因為掩護林在言，暴露了位置，子彈打在小腿上。
陸初陽跟特警隊長因為交接，最後走出來，頭上沒有包紮。
有感應似的，他看見了晏迴溫蒼白的小臉。她那雙眼睛，在看見他的同時，已經不能單純地用心疼可以概括了。
千言萬語。
頓時，心裏像打翻了碗黃蓮苦水，陸初陽兩步上前，牢牢拉住她的手臂，就急切地要跟著擔架一起上救護車。
“同誌，救護車能隨便亂上嗎？”醫生出手阻攔。
特警隊長十分理解陸初陽的心情，暴脾氣地一把擋住關上的車門：“這位是蒼狼特戰隊的隊長，裏頭是他的兵，你掂量掂量。”
醫生一驚，忙給這位領導道歉。
陸初陽攔下他的動作，上車。
救護車飛奔到醫院，直升機早一步等在天台，把趙然往最好的軍區醫院送。
飛機上，軍醫嚴肅地指揮前期治療：“全身彈片超過五十，不過手提x光隻能粗略掃描，具體位置迴醫院才會知道，小賀，先處理背部燒傷。”
叫做小賀的小軍醫，手往趙然身上一碰，趙然開始咳血。
“怎麽迴事？”陸初陽登時坐直，緊眉問。
“內出血，應該在摔下樓時造成的，小賀，再檢查一遍其它出血點。”
“醫生，他在說話。”林在言突然竄過去，附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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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然張口卻隻能咳出一大口血，他著急地望著陸初陽。
陸初陽把手掌放過去，他開始顫顫巍巍地寫字，一抖一劃，三個字——
“捐器官……”
晏迴溫看見就哭了，別開臉。誰說愛哭的大男孩，一定不勇敢？
陸初陽把手掌緊緊一抓，搖頭；“我不能答應你。”
“醫生。”他站起來，抬手，緩緩敬禮，“請你……一定救活他。”
******
十日後的深夜，大雨傾盆。
全城都陷入了熟睡的安詳，隻有特戰基地裏腳步鏗鏘。短短分鍾內，包括三中隊在內，特戰隊最大規模一次集合完畢。
陸初陽穿一身作戰服，裝備齊全地站在隊伍前麵。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在瓢潑的雨裏，揚聲吼道；“我們的責任是什麽？”
“忠誠，堅定，誓死保衛祖國、人民。”
天空響了個雷，但這錚錚誓言，撼過驚雷。
是責任、決心，還有一份對戰友的交代……竟有一種哀兵必勝的味道。
“目標城東生物研究所，目標人物格爾，上車！”陸初陽偏頭指過去。
******
這時，基地旁的居民樓內，隻有高層的一戶還亮著燈，暖黃色一盞。燈光從窗戶透出去，晏迴溫就站在窗口，看了會兒這大雨。
“他怎麽不吃東西？”身後傳來秦鴿的歎氣聲，能聽出來她是低頭專注的。
晏迴溫也轉身走迴去，拿起另一片菜葉，逗著籠子裏雪白的兔子；“跟他哥哥一個脾氣，看著軟，愛哭鬼，其實比誰都硬骨頭，是不是？”
兔子是趙然母親送到特戰隊的，名叫照照。
通過他母親，他們終於知道，原來趙然因為從小就被貼上天才兒童的標簽，再加上頻繁跳級，生活在大齡而孤獨的世界裏，從來沒有朋友。
後來，他養了這隻兔子，情況有所好轉。
直到他當了兵，進了特戰隊，重新有了信仰，這才真正快樂起來。
趙母感激地說，趙然因為那個生日，高興地跟她講了一晚上電話，她從沒聽兒子說過這麽多話。
之後，她又轉達了兒子的囑托。
如果有事，便將兔子送給特戰隊，做個紀念。
……
“走，帶你去看哥哥吧！”晏迴溫提起籠子，拎上車鑰匙，跟秦鴿開車趕去了醫院。
其他隊員在早晨就提前歸隊。
吃過晚飯, 周家的司機帶二人去商業街接林在言跟秦鴿, 又前往花鳥市場接趙然。最後, 趕去了一座叫古川的園林會所。
古川是會城出了名的溫泉會所，一幢別墅一泉。
因為即將要歸隊，江洲便帶家人來這裏, 孝敬上一頓飯。
時間還早，司機將車停在了園子外麵，下車後他們散步進去。邊走, 林在言邊感慨這小資氛圍, 文化人就是有情調。
曲徑通幽，跟畫似的。
找到那幢別墅, 林在言按下門鈴, 開門的是江洲的新婚妻子, 漂亮大方。
“嫂子好！”林在言開玩笑, “我們來提人了。”
“別貧, 快進來吧，外邊涼。”她把門口讓出來。
裏麵飯局剛結束, 一家人正坐在沙發上聊天。他們一過去，多了年輕人, 氣氛明顯開朗了起來。
閑聊了有十多分鍾。
忽然, 陸初陽站起身，食指比在嘴邊示意噤聲。
大概比親媽還要默契的隊友，見陸初陽目光掃在客廳大門上，立即反應出不對勁，潛入窗邊可觀察的地點。
片刻，用手勢迴複。
陸初陽看後，略一分析，拿出手機給支隊長打了個電話：“二號出現，18人，輕重武裝。”不出意外，是來抓江洲嶽父的。
但若看見他們特戰隊，會更加毫不留情，想要解決掉他們。
那邊支隊長聯係上頭後迴複，周旋，保護人民安全，特警十分鍾趕到。
有點難。
晏迴溫判斷陸初陽的臉色，見他視線落在一樓廚房的那扇窗戶。她直覺不好時，果然聽見他對趙然簡單命令：“帶他們出去。”
“二樓，各自隱蔽。”第二個指令是對林在言跟江洲說的。
晏迴溫知道應該第一時間聽從他的話，藏起來，等到山鷹進來，再走就很難了。
她張了張口，視線追在陸初陽身上，好像下一秒這個人就要消失一樣。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眼睛紅起來。
陸初陽拿起沙發上她的外套，往她身上一裹後，靠近她的眼睛，凝視半秒，立刻將她一轉，推向廚房：“出去等我。”
她折返，抱住他的脖子：“就不能一起走嗎？”
不能，他們得留住山鷹，其他人才能安全。
似乎千分之一秒都不到，晏迴溫滑下來攥著小拳頭往廚房走，淚流滿麵。
趙然將廚房門一關，聽到腳步聲都被引去了二樓，二樓有許多房間，他們大概得搜一會兒。他打開窗戶，先一步跳出去，確定安全後，迅速接應裏麵的人出來。
陸初陽一直往裏走，謹慎觀察路過的每一間屋子，快速在腦海中估計出了這座建築的平麵圖。
他擺擺手，三人推門進入樓梯口右邊第二間。
進去後，他下令靜默等待。
房屋是歐式風情，多木櫃，林在言跳上門邊櫃頂，江洲隱入不可察且視野大的簾後，陸初陽貼門而站。
一間房子裏，分散藏著三個人，等待戰鬥。
幹燥的中央空調烤得人悶熱，陸初陽甚至用了兩秒思考，晏迴溫在外麵是不是冷。
“來了。”他向後打了個手勢，任何情況下，他都絕對冷靜自持。
“砰——”門被一腳踹開。
一個、兩個……
第四個。
陸初陽一把匕首纏上他的脖子，抬膝劈暈另一個，林在言跳下來照人脖子兩腿一擰。最先進來的人感到危險驚恐迴頭，被江洲從後麵一拳砸了下去。
5秒鍾，悄無聲息。
他們扒下四個人的裝備、防彈背心、夜視鏡……槍收著。
“你們二樓，我下去。”陸初陽馬上扔下指令，拎槍就走，“江洲，把燈滅了。”
話音剛落，已經看不見江洲的半個身影。
緊接著，客廳中懸掛的水晶吊頂玉蘭燈，“噗”爆了一朵白玉蘭，槍聲低悶，這槍是扣了消音管的。那水晶燈順時針，一朵玉蘭接著一朵玉蘭地爆裂，熄滅。
直至整個別墅陷入黑暗。
客廳出現騷動，山鷹冰冷的聲音命令他們注意隱蔽。
就在這時，陸初陽從樓梯口出來，像條終於入水的魚，無聲地從欄杆翻下去，縮身藏入角落，用夜視儀觀察周圍。
山鷹揮手，大部分人去了二樓。
林在言匿在門後，剛放倒一個，身後立刻有人對他舉槍。他頭也不迴，用手臂勒住前麵撲過來那人的脖子，撂倒後，就聽一聲悶槍。
藏在他身後舉槍偷襲的人應聲倒地。
林在言迴頭，向江洲不知道到底隱在哪裏的，大體方向扯嘴一笑。
這樣無聲的黑暗似乎是山鷹所討厭的方式，他的手再次揮下去，頓時數挺機槍開始掃射，子彈的軌跡十分像亂炸的煙花。
樓上，樓下……
這才是他最痛快，與最直接的方式。
陸初陽藏身的牆後，頭頂歐式風情的酒櫃上，色澤通透的洋酒“乒乒乓乓”碎裂，玻璃渣劃他一身。他暗罵一句，唿吸仍平穩，等待腳步的靠近。
一個人，他聽出。
肌肉繃緊，腳步聲越來越近。
忽然，陸初陽向前撲身，割了那人的動脈。立刻，黑暗中傳來山鷹一聲冷笑，他舉起一隻遙控器，抓住個手下擋在身前，往門口退。
格爾告訴他，特警馬上就到，而他的車等在外麵，立刻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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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初陽瞳孔驟緊，他清楚，身後二樓正有一個陰森森的槍口指向自己。但他必須對麵前，正按下按鈕的山鷹扣動扳機。
因為他不知道，山鷹到底藏了多少炸藥，要移平幾座樓。
這裏還有遊客。
最難的反恐任務是什麽？
居民就在附近，一切行動以確保公民的安全為前提。
……
於是，把人送出去又從二樓落地窗爬迴來的趙然，一翻上來就看見樓上、樓下那兩個，都要扣下去的扳機。
所以，隊長隻能選擇不要命了？
二樓，恐怖分子瞄準陸初陽的後胸，食指扣了下去。
“隊長……”趙然驚唿。
“砰——”
“砰——”
兩聲幾乎同時的槍響，陸初陽對山鷹開槍了，二樓那恐怖分子比陸初陽更早，子彈向著他的方向出膛。趙然使出渾身勁，從窗口一躍。
立刻，鮮血從他的腹部洶湧出來。
趙然拚命攥住那人手腕一折，奪下他的槍，槍摔在地上滑出去兩米。
情急之下，那人拿出一顆手.雷，磕開保險，再次向著一樓客廳的方向扔，趙然最後迴頭看了一眼一樓。
陸初陽正半跪著幹掉那個撲在地上爭搶遙控器的人。
身後，兩個恐怖分子聞聲對他射擊。
陸初陽翻滾出去，子彈堪堪擦著額角飛過去。他馬上抬手解決掉其中一個，立刻跪地瞄準最後那爭搶遙控器的人。
他的額角留著血，更襯出一股子冰冷肅殺勁兒。
哪怕潛意識裏，陸初陽也絕對是那個最果決，有判斷的人。趙然相信他們的隊長，也相信特戰隊。
一個山鷹算什麽？
趙然迴過頭來，艱難地張開手臂抱住眼前磕開手.雷的恐怖分子，死死扣住他的手，纏鬥。這個最玻璃心的大男孩，疼得都快哭了，大腦飛速反應，時間不多。
他咬緊牙，渾身都繃起來，將那人一劈一推，那人從落地窗摔了出去。
“轟——”
手.雷炸起來的火光衝天。
因為推人那慣性，趙然脫力地跟著被掀了出去。
“趙然……”
林在言從一通機槍的掃射中，活著趕了過來。
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樣。
……
外麵警車鳴著笛風似的急刹在門口，幾十名持槍特警火速衝了進去。
爆轟聲稍縱即逝。
晏迴溫聽見捂緊嘴巴，一股腦跌坐在潮漉漉的石板地上，渾身都在發抖。一名黑衣警官伸手扶她，她的眼睛好不容易聚焦到這人身上。
“救救他們，求你。”她失控的聲音讓人心酸，整雙眼睛在濕冷的寒風中絕望得嚇人。
“小姑娘，你保重，我們一定會盡力。”警官鄭重承諾。
他的通話器裏，陸陸續續傳出槍聲。幾分鍾後，一個聲音報告：“18名武裝分子全部控製，無一逃脫。”
晏迴溫和秦鴿跟著剩下的人往裏衝。
警官在旁邊實在於心不忍，邊邁大步邊在頻道裏問：“那幾個兄弟……怎麽樣了？”
晏迴溫猛地刹住腳步，迴頭，眼睛死死盯住通話器。
“叫醫生進來，快點兒！”伴隨著電流的沙沙聲，那邊迴，“不行，我們不能動他，身上都被□□的彈片給穿了。”
這下，晏迴溫不敢走了。
無論是誰，這都是一個讓人無法冷靜的消息。昨天，甚至十幾分鍾前，他們還是鮮活陽光的，會笑會鬧的人。
屋裏屋外，一陣雞飛狗跳。
晏迴溫瞥到了一眼，那個叫山鷹的冰冷男人被抬上了車。終於，這個無處抓捕的二號頭目，將去接受他應得的製裁。
趁亂，一輛黑色轎車滑上車窗，徹底掩蓋住了男人有些沉默的，混血側臉，駛離了會所。
“讓讓，讓讓！”
醫生抬著擔架連忙出來，是兩個，小心地往救護車衝。
無數個腦袋在眼前晃來晃去，晏迴溫呆呆站著，嘴唇咬出血色，明明三九寒天，後背卻一陣陣冒汗，悶得人不能唿吸。
陸初陽呢？
她慢半拍地四處看，難過得快暈過去了。
醫生抬著擔架飛速路過，她忽然看見。趙然被血浸得已經看不清麵目，江洲因為掩護林在言，暴露了位置，子彈打在小腿上。
陸初陽跟特警隊長因為交接，最後走出來，頭上沒有包紮。
有感應似的，他看見了晏迴溫蒼白的小臉。她那雙眼睛，在看見他的同時，已經不能單純地用心疼可以概括了。
千言萬語。
頓時，心裏像打翻了碗黃蓮苦水，陸初陽兩步上前，牢牢拉住她的手臂，就急切地要跟著擔架一起上救護車。
“同誌，救護車能隨便亂上嗎？”醫生出手阻攔。
特警隊長十分理解陸初陽的心情，暴脾氣地一把擋住關上的車門：“這位是蒼狼特戰隊的隊長，裏頭是他的兵，你掂量掂量。”
醫生一驚，忙給這位領導道歉。
陸初陽攔下他的動作，上車。
救護車飛奔到醫院，直升機早一步等在天台，把趙然往最好的軍區醫院送。
飛機上，軍醫嚴肅地指揮前期治療：“全身彈片超過五十，不過手提x光隻能粗略掃描，具體位置迴醫院才會知道，小賀，先處理背部燒傷。”
叫做小賀的小軍醫，手往趙然身上一碰，趙然開始咳血。
“怎麽迴事？”陸初陽登時坐直，緊眉問。
“內出血，應該在摔下樓時造成的，小賀，再檢查一遍其它出血點。”
“醫生，他在說話。”林在言突然竄過去，附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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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初陽把手掌放過去，他開始顫顫巍巍地寫字，一抖一劃，三個字——
“捐器官……”
晏迴溫看見就哭了，別開臉。誰說愛哭的大男孩，一定不勇敢？
陸初陽把手掌緊緊一抓，搖頭；“我不能答應你。”
“醫生。”他站起來，抬手，緩緩敬禮，“請你……一定救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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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的深夜，大雨傾盆。
全城都陷入了熟睡的安詳，隻有特戰基地裏腳步鏗鏘。短短分鍾內，包括三中隊在內，特戰隊最大規模一次集合完畢。
陸初陽穿一身作戰服，裝備齊全地站在隊伍前麵。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在瓢潑的雨裏，揚聲吼道；“我們的責任是什麽？”
“忠誠，堅定，誓死保衛祖國、人民。”
天空響了個雷，但這錚錚誓言，撼過驚雷。
是責任、決心，還有一份對戰友的交代……竟有一種哀兵必勝的味道。
“目標城東生物研究所，目標人物格爾，上車！”陸初陽偏頭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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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基地旁的居民樓內，隻有高層的一戶還亮著燈，暖黃色一盞。燈光從窗戶透出去，晏迴溫就站在窗口，看了會兒這大雨。
“他怎麽不吃東西？”身後傳來秦鴿的歎氣聲，能聽出來她是低頭專注的。
晏迴溫也轉身走迴去，拿起另一片菜葉，逗著籠子裏雪白的兔子；“跟他哥哥一個脾氣，看著軟，愛哭鬼，其實比誰都硬骨頭，是不是？”
兔子是趙然母親送到特戰隊的，名叫照照。
通過他母親，他們終於知道，原來趙然因為從小就被貼上天才兒童的標簽，再加上頻繁跳級，生活在大齡而孤獨的世界裏，從來沒有朋友。
後來，他養了這隻兔子，情況有所好轉。
直到他當了兵，進了特戰隊，重新有了信仰，這才真正快樂起來。
趙母感激地說，趙然因為那個生日，高興地跟她講了一晚上電話，她從沒聽兒子說過這麽多話。
之後，她又轉達了兒子的囑托。
如果有事，便將兔子送給特戰隊，做個紀念。
……
“走，帶你去看哥哥吧！”晏迴溫提起籠子，拎上車鑰匙，跟秦鴿開車趕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