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風馳電掣的兩輛車駛過來,是公安的。晏迴溫連忙跟村民一起退到路邊,穿製服的民警從車上下來,快步過去詢問了情況。接著他們頭兒便抬手指揮下麵人把村民先疏導出來,又簡單在那條路口拉起了警戒線。

    因為跟民警離得不算近,晏迴溫隻能模糊聽見他說:“武警馬上就過來。”這下,她忽然像個要考試的小學生,眼巴巴又忐忑地凝視起村口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陸初陽他們。

    沒想到才剛過了幾分鍾,轟隆隆的發動機聲就傳了過來。晏迴溫踮腳一看,果然是白色武警車,彪悍地停在了警戒線旁邊,車門滑開。

    立刻,晏迴溫眼睛都不敢眨了。

    她遠遠注視到一個身穿迷彩作訓服,戴頭盔,挺拔結實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身後跟著他的特戰隊員。他往她這方向邁步,隻不過眼睛看的是民警。

    見到他,晏迴溫差點就喊出來了,緊接著想到他在出任務,頓時抿住嘴唇噤聲。

    陸初陽很快便停在了民警前麵,帶著錚錚硬氣過來,他一來,原本在說話的村民,聲音都自覺弱了下去。

    簡單握手,兩個人交流情況,幾分鍾後他們確定下方案,由武警尋好角度將幾頭瘋牛同時狙掉。陸初陽掃視了一遍路口裏麵,又看向警戒線:“不行,還得往外拉,村民再退點兒。”他抬手指了個位置,讓疏導到那裏去。

    民警立刻招招手,指揮:“老鄉們,抓緊時間。”

    人群開始流動,晏迴溫趕緊搬起那隻白色的箱子跟另一包攝影工具,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上去。因為東西重,她挪得很慢,這樣一來在村民裏,她突兀極了。

    陸初陽轉身時,正好看見了她。

    晏迴溫知道,都不敢去迴視,甚至瞄都不敢瞄他一眼。她心裏咯噔兩聲,這下完了,被他抓個正著。最後她實在忍不住抬頭一看,果然,他都過來了。

    “你怎麽在這兒?”陸初陽停住,掃她一眼問。

    晏迴溫憋了一肚子話,當然不能說是因為想看見他了……這樣一定很奇怪,再說了,他現在明顯沒有時間跟耐心。

    “啊,我來畫畫。”她嗖地往工具包上一指。

    陸初陽沒再關心,點點前麵示意她別耽誤,轉身迴武警車。

    晏迴溫聽話地先抱工具再搬箱子,但她挪得實在太坎坷了,勉強跟在最後。陸初陽看了兩秒她搬箱子的艱巨行為,不得已折迴去,下巴偏了偏命令她鬆手,然後一手提起她的箱子跟工具,率先就走了。

    他的隊員從武警車旁跑過來,邊追著他的腳步邊匯報可以狙擊的地點。

    陸初陽點頭:“去拿實彈,換彈夾。”

    換彈夾?晏迴溫這才想起他下車就一身齊全的特戰裝備,身上還掛著槍。那就應該是他們接到任務時,正在實訓。

    晏迴溫的視線偷偷溜到了陸初陽的臉上,能看清他的側臉曲線,下巴也剛毅,就是有點蹭髒了。她猜可能是蹲在山裏操練弄的。

    想著想著,晏迴溫悟出他們一定特別辛苦,還危險。她見箱子安全,也不東張西望地用視線去追著陸初陽了,隻背上她的小背包飛快往警戒線相反的方向跑。

    在臨近村口的商店裏,晏迴溫買光了裏麵的麵包,因為地方小,一共也就十來個。等她迴去竟驚訝發現,剛才還聚在一起的村民,此刻已經各自迴家忙碌去了。

    任務已經完成了嗎?他們怎麽樣了啊?晏迴溫抓著背包帶又急切往前走。

    她邊走,邊往放箱子的地方張望,正抬起腳又要落下,遠處箱子旁的特戰隊員就使勁跟他揮手:“這邊!”

    她剛跑過去,小隊員撓撓頭開口:“隊長讓我先幫你先看一下東西。”晏迴溫連忙說謝謝,她的臉已經相當窘了。

    這時,小隊員又建議:“你住哪裏,我一起幫你搬過去吧。”

    晏迴溫立刻擺手:“啊,不用了不用了,這樣實在太麻煩你了。”

    “別客氣啊,隊長說……”小隊員一聽其實比她還窘,想了想隻能複述陸初陽的話,“隊長走的時候說,你太費勁了。”

    無法反駁的晏迴溫:……

    她把農家大院的地址雙手交出去,小隊員拿來看,再一抬頭就樂了:“真巧啊,我們隊長也剛好在那兒呢。”

    咦?陸初陽為什麽在那兒?

    晏迴溫忍住沒好意思問他,隊員見她又犯愣又疑惑的表情,笑嗬嗬告訴她:“這個院子的老大爺腿腳不方便,我們隊長就把他送迴去了。”

    “走吧。”隊員再說話時已經提起了箱子,準備帶她過去了。

    “那個,等一下。”晏迴溫幾乎脫口而出,兩三步追上前,先輕聲試探,“你們隊……都還安全嗎?”

    小隊員一詫,隨後拍著胸脯笑了:“放心吧,我們沒問題的。”

    哦,這麽厲害。

    晏迴溫放下心來,歡天喜地跟著找陸初陽去了。

    正值下午4點多鍾,因為村莊屬西部,即使在寒冬臘月,青藍色的天空也明淨得像洗過一樣。此時大朵雲彩飄過去,整個空氣幹燥而透徹。

    晏迴溫一連跳上兩個台階,進院門。

    她第一時間環視了一圈院子,果然在一堆木柴前看見了陸初陽。他嘴裏咬根煙,正彎腰隨手幫老大爺劈柴,帥得不得了。她趕緊跟房主老太太把東西都整理進房間,又快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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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迴溫前腳剛蹦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下一刻兩隻手便都被曬太陽的老大爺握住。他的視線渾濁而溫暖,忽然驚喜:“這兒媳婦,真俊,真甜。”

    晏迴溫嚇傻了。

    眨著眼睛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用目光去找陸初陽求助。陸初陽劈了最後一根柴直起腰,轉身過來,邊走邊摘了嘴裏的大半根煙,在石頭上搓滅。

    他一來,老大爺立刻就乖了,摸著他的迷彩服笑嗬嗬說:“兒子。”

    “兒,兒子!”晏迴溫震驚地轉著大腦,差點就當真了,接著她頓悟不對啊,陸初陽的父母都是軍區高幹。那是怎麽迴事?

    陸初陽重新戴上頭盔,這是準備走了。他噠地扣上搭扣,言簡意賅給她解釋:“是癡呆症。剛屋裏老太太說,他們兒子是邊防武警,好多年前就犧牲在雲南邊境了,是烈士。老人他想兒子。”

    哦,原來是這樣……

    晏迴溫注意到了老人手中的一張照片,有些沮喪:“都黃了。”還有好幾個地方磨壞了。

    “我們想帶迴去修補,老人不允許。”陸初陽又檢查一遍全身裝備,“另外,剛才的話是老人無心之言,別誤會。”

    什麽話?兒子,兒媳婦嗎?晏迴溫的臉熱起來,趕緊否認:“沒,沒誤會。”

    陸初陽點點頭,把腰上的武裝帶解下來,放進老人手中當念想。他轉身走,晏迴溫索性跑迴屋,拿工具出來,按照照片給老人的兒子畫軍裝照。

    現在這天氣,呆在院子中,風都刮臉。

    於是,陸初陽餘光裏就看到,晏迴溫的兩隻手凍得通紅。他停下來,隨口問:“你手套呢?”

    “啊?”晏迴溫使勁抬頭,發現羽絨服的帽子太大,他又太高,毛毛還擋住眼睛看不清他。於是她舉起兩隻爪子拎起帽子邊,“我沒有手套啊。”那個……戴手套要怎麽畫畫啊?

    陸初陽順手摘下手上的黑色戰術手套,往桌上一拋:“戴上。”他轉身敲敲手表,示意隊員準備走了,然後又看見晏迴溫壓根沒敢下手,盯著手套眉毛都糾結上天了。

    他迴頭問:“怎麽,有問題?”

    晏迴溫果斷搖頭,但窘迫的表情絕對能看出,就是有問題的樣子。

    好吧,陸初陽笑了笑:“行,小姑娘,有問題你說。”

    晏迴溫看了看大家,十分避諱地低聲問他:“就是……你把武裝帶跟手套都送出去了,你們領導會不會批評你啊?”

    ……

    受驚的隊員嗬嗬嗬狂遞眼色:啊,隊長的對象覺悟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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