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禿三從其他工友的口中得知女人的名字叫水妹。


    水妹是第一撥被招來的工人。


    跟他一起來的男人差不多都死光了,隻有她還活著。


    因為水妹年輕,頗有幾分姿色,進工地的頭一天建哥就瞧上了她。


    當天晚上就把她給糟踐了。


    而且建哥每次來,都會跟水妹睡覺,從不落空。


    這天晚上建哥又來了,刀疤臉走進食堂宿舍。


    “水妹,你準備一下,晚上好好伺候建哥,建哥高興了大大有賞,他不高興,刮花你的臉!”


    水妹沒有做聲,隻是默默做準備。


    她首先燒一鍋水,除去衣服洗澡。


    渾身上下洗幹淨,進去工地辦公室待命。


    建哥很晚才來,醉醺醺的,進門托上她的下巴。


    “丫頭,樂意伺候我不?”


    水妹點點頭。


    “給大爺笑一個,耷拉個臉給誰看?”


    水妹笑不出來,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他媽的比哭都難看,哭喪呢?”建哥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水妹一聲慘嚎,跌倒在辦公室的床上。


    “湊婊砸!不聽話,今天老子教訓到你聽話為止!”


    建哥生氣了,拿出一條繩子捆了女人的兩手,然後拉下腰帶在她的後背上抽打。


    辦公室裏傳出劈裏啪啦的皮鞭聲,還有女人死去活來的唿嚎聲。


    “救命啊!我活不了啦……!”


    聲音傳到工地的帳篷裏,所有工人都不敢作聲。


    唿嚎聲半宿都沒停,水妹被打得渾身是傷。


    建哥還沒完,不但糟踐了她,還拎起酒瓶子在她的傷口上澆酒。


    酒精的刺激讓水妹更加疼痛,工地上空的慘叫更加響亮。


    女人的嗓子都喊啞了。


    禿三躺在炕上咬牙切齒:造孽!造孽啊!建哥你不得好死!


    他原以為自己夠壞,沒想世界上還有比他更表臉更秦獸不如的人。


    跟建哥相比,禿三完全可以稱得上正人君子。


    第二天早上起床,路過大食堂,禿三再次看到水妹。


    女人走路一瘸一拐,臉色蒼白,衣服將手臂跟兩腿遮得嚴嚴實實。


    “你怎麽樣?”他悄悄過去問。


    “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水妹說。


    “你來這裏多久了?他是不是一直這樣欺負你?”


    “不關你的事!”


    “讓我看一下你的傷。”禿三過來抓上她的袖子,想幫女人驗傷。


    水妹推兩下沒推開,袖子被拉起,禿三發現她的手臂上青一塊紅一塊。


    “那胖子簡直是個變態!”禿三怒道。


    “小聲點,你想死啊?這就是命,俺認命……!”水妹的眼眶裏含著淚水。


    她同樣逃不出去,當初跟別人一塊逃過幾次,每次都被抓了迴來。


    因為是女的,建哥一直舍不得殺她,留她的命到現在。


    “姐,你是我的恩人,我一定要救你出去!”禿三將聲音壓得很低。


    “你別胡來!否則會被他們弄死的……!”水妹再次警告。


    第二天晚上,水妹再次被帶進建哥的房間。


    裏麵又傳出尖叫聲跟號啕聲。


    第三天跟第四天照舊,那叫聲弄得禿三心煩意亂,痛徹心扉。


    後半夜,他實在受不了,捂上耳朵衝出工棚,一腦袋紮進廁所,老半天心情才平複。


    不能讓恩人這樣遭罪,不能瞧著水妹受苦!


    他好想弄挺機關槍,把建哥那王八蛋給突突了。


    淩晨三點,水妹從辦公室裏出來,搖搖欲墜,兩腿打顫,扶著牆顫顫抖抖。


    禿三趕緊衝過去攙扶她。


    “姐,你怎麽樣?”


    水妹軟軟倒進他的懷裏:“三兒,姐不行了,馬上要死了……。”


    “姐,你要堅持住,活下去才有希望!”禿三隻能鼓勵她。


    “你扶我迴房……。”女人的聲音有氣無力。


    禿三隻好將她攙扶進宿舍帳篷。


    這帳篷隻有水妹一人居住,因為她是工地上唯一的女工。


    裏麵有個小床,床上亂七八糟,禿三將她放在床上。


    女人大汗淋漓,劉海粘在額頭上,胸前的扣子亂七八糟,衣裳也特別淩亂。


    “三兒,你能不能幫我打點水?姐想洗洗澡……。”女人哀求道。


    “姐,沒問題。”禿三立刻撲向夥房。


    夥房裏有大鍋,大鍋裏有開水。


    禿三兌上涼水,調到不涼不熱,舀進水桶裏,拎迴水妹的帳篷。


    “姐,水來了。”


    “三兒,你能不能幫姐脫下衣服?我沒力氣,手抬不起來。”水妹再次哀求。


    “姐,可你是女的啊。”禿三猶豫了,特別尷尬。


    趕在從前,幫女人脫衣服洗澡,他非常樂意效勞,而且巴不得這樣做。


    可水妹是他的恩人啊,怎麽能褻瀆?


    “三兒,你叫我一聲姐,以後就是我弟,幫幫姐吧,姐真的沒力氣……。”女人繼續哀求。


    “嗯,好,姐,你忍著點!”禿三知道女人身上有傷,和衣服黏在一起。


    衣服解開一點點扯下,跟剝皮那樣難受。


    上衣褪下,禿三就打個冷戰。


    他看到水妹衣服裏麵的傷更嚴重,肩膀,後背,肚子,兩腿上到處是鞭痕。


    還有牙印跟煙頭燙過的痕跡,傷口上散發出酒味。


    禿三都要氣瘋了,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建哥這個禽獸!把你糟踐成這樣,我跟他拚了!”


    他猛地抄起一把菜刀,想衝進辦公室劈了那個人渣。


    水妹卻猛地抱上他苦苦哀求:“三兒,別呀!你打不過他的,他會弄死你!為了我,不值當得!!”


    “姐,你咋能忍受他這樣做?”禿三怒道。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三兒,幫我搓搓澡,洗洗後背行不行?姐真的沒一點力氣了。”


    女人的聲音如夢如幻,讓禿三無法拒絕。


    瞧著水妹皮膚上的疤瘌,他的眼淚不知不覺流淌而下。


    禿三慢慢拿起浴巾,首先放在水桶裏浸濕,然後幫著水妹擦洗。


    水妹喜歡幹淨,隔三差五洗澡。


    特別是被建哥糟踐以後,洗澡的次數更多。


    她覺得那人渣髒,把自己也弄髒了,從裏到外都汙穢不堪。


    熱水可以洗去身體的汙垢,卻洗不去她心靈上的創傷。


    第一次就是被建哥奪走的。


    她曾經想到過死。


    可一想到家裏正在上學的弟弟還有年邁的父母,隻能咬牙忍耐,苟且偷生。


    浴巾擦洗一下,女人就打個哆嗦,胸口也不斷亂抖。


    禿三第一次看到美女竟然沒衝動,反而升起一種憐憫跟愛惜。


    他覺得水妹是幹淨的,茫茫人海中相遇,也是一種緣分。


    甚至產生一種為她慷慨赴死,照顧一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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