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7日深夜,溫頌依舊坐在電腦前修改研究報告。因為一直無法得出暗物質密度達到臨界點引發lindd的確切值,她感到心煩意亂,煩躁地把筆丟在一邊,點燃了一根煙。


    “活不下去了…”


    程澈聽到她的話,不禁淺笑,走上前從身後抱住溫頌說:“算不出來也沒事呀,愛因斯坦自己都沒有計算出場方程的精確解,老婆一時半會得不出確切值,也很正常。寶貝,快十二點了,要不要先睡覺?”


    “我不想睡。”溫頌又吸了一口煙,看著屏幕上的數據長歎一口氣,“睡不著,算不出來睡不著。”


    程澈看出了她煩躁的原因,笑著彎腰親吻她的臉頰,柔聲說:“老婆,算不出來就先不算了,反正也不著急。好啦,我也有點激動,那我們迴床上躺著慢慢等嘛,坐久了腰會痛的。”


    一邊說,一邊站到了溫頌身後,給她按摩肩膀和脖子。


    溫頌又輕歎一聲,握住了程澈的手,她自然明白,短時間內根本算不出能夠引發lindd的暗物質密度的臨界值,這個過程過於複雜,根本不是一台筆記本電腦加幾個模型就能完成的。她也沒想過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把精確解算出來,能夠得出方程式和近似解,已經遠超她的預期。


    而且,現在是她的假期,溫頌最反感的就是在假期工作,今天非要死磕到底也不為別的,隻是因為,等待諾貝爾獎結果的過程有些折磨,她想找件事情分散注意力。


    “嗯…”


    程澈的寬慰讓溫頌的心情好了不少,她笑著點點頭說,“好,我也有點困了。阿澈,我是不是太焦慮了?prof.gagher跟我說,諾獎公布的時候他正在上課,看見一直有人給他打電話還嫌煩把手機關機了,完全忘了那天會公布諾獎,還是一個學生看到了消息告訴他的。”


    程澈立刻笑道:“焦慮什麽?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每次比完賽等分數的時候,看著很平靜,其實緊張的要死。尤其是劄幌那年,第一輪比賽結束後,我知道我自己發揮得不錯,也感覺好像其他人都不如我,但還是特別特別緊張,都不能唿吸了。老婆,我那個時候在偷偷看你哦,隻有看見你,我才能安心一點,你有沒有發現?”


    “發現了..”


    溫頌笑著微微點頭,很遙遠的思緒,忽然就湧上心間,那個時候,她也因程澈出色的發揮歡唿雀躍,激動自豪,當然也因為漫長的打分時間而緊張,一直盯著程澈看。恰好就看見,他的眼神離開了分數大屏看向她,四目相對,彼此相視一笑。


    程澈也抱住了溫頌,低頭輕吻她的眉間說:“我那個時候看見你,就沒那麽緊張了,隻要有你在,肯定會有好結果。所以呀寶貝,現在我陪在你身邊,也不要太緊張好不好?能夠入圍諾獎評選,就已經說明了你的實力,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獲獎。”


    “嗯。”溫頌也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我也相信我自己。”


    程澈接著把溫頌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抱著她走迴臥室,又給她換了睡衣,和她一起躺在床上,把溫頌摟在懷裏問她:“我們看點什麽吧,老婆想看什麽?”


    “都可以。”溫頌沒什麽興致,淡淡道,“你想看什麽就看什麽吧。”


    程澈知道她還是緊張,也不再強求什麽,隻是輕輕把她抱在懷中,找了一部最近很火的離婚綜藝,對溫頌說:“那我們看這個吧,好像很好看。”


    “離婚綜藝啊?”溫頌笑了,抬起頭捏著程澈的臉說,“幹嘛,你要和我離婚?”


    “不是。”程澈也笑著說,“是阿渲跟我說的,他說他每周六都和弟妹一起看,弟妹一邊看一邊生氣,然後就會覺得,他真的很不錯,夫妻感情也會變好哦。所以我們也一起看看吧~”


    “好呀。”溫頌笑笑,靠在程澈身上和他一起看綜藝,把玩著他的手說,“但是我們夫妻感情夠好了,不用對比。”


    綜藝真的很真實,甚至真實到有些抓馬,溫頌覺得精彩的同時也有些生氣,指著一個愛說教的男嘉賓說:“惡心死我了,在說什麽東西啊,他說的他自己信嗎?還給自己弄這麽多title,就是因為什麽都不行才要給自己打這麽多title啊。”


    程澈也有些生氣,尤其是看見他對待妻子的態度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有些憤怒地說:“為什麽不離婚啊?而且這個男的他和他前妻也有女兒,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怎麽能對別人的女兒這麽過分,把自己當什麽,說自己是總裁,他控股比例才多少,而且他家公司規模那麽小,我都沒聽過。”


    溫頌聽到程澈的話也笑了,一時間連等待諾獎的緊張都拋在了腦後,拍了拍程澈的手說:“是哦,我們小程總都沒有把璞華掛在嘴邊,他憑什麽,真的好惡心一個人啊,還覺得爹味是在誇他,有病啊…”


    程澈又笑著說:“璞華又不是我的,是我爸和爺爺的,我有什麽好說的,好生氣啊老婆,這個女嘉賓的家裏人不管嗎,如果astrid以後的老公敢這樣對她,我絕對會讓astrid和他離婚,我會和他拚命的。”


    “放心吧,不會的。”溫頌湊上前親了一下程澈,摸了摸他的耳朵說,“這種普信男,又老又醜,astrid怎麽可能會找這樣的老公,她說了,她以後一定要找和papa一樣的男朋友。”


    綜藝結束後,時間已經到了晚上1點半,距離結果公布隻剩下15分鍾,溫頌輾轉反側,又一次拿出ipad,點開了諾貝爾獎的官網,看著上麵的倒計時。


    程澈知道她的期待與緊張,握緊了溫頌的手說:“我們一起等。”


    在這漫長而又短暫的十五分鍾裏,溫頌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了小學的時候,她成績並不好,除了數學英語科學外,其他科目簡直是一塌糊塗,尤其是語文,更是差的令人發指。那個時候,外婆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以後連大學都考不上”。


    溫頌把這件事告訴了程澈,有些難過,又有些傲嬌地問道:“你說,如果外婆知道了我現在被諾獎提名,她會不會也為我高興?”


    “當然了。”程澈摸著溫頌的頭,柔聲說道,“外婆跟我說過,你是她的驕傲。”


    她又想到了中學時第一次和同學來到阿塔卡馬沙漠,看著漫天星空,也不禁想起了那個問題,太陽係如何產生,八大行星又為什麽會在那個位置。


    大學前,溫亦珩沒有給她什麽指導,更沒有幹涉她的選擇。溫頌一開始想學藝術,參加了柏林藝術大學和佛羅倫薩美術學院的入學考試,然而因為天賦創造力實在有限,無一錄取。於是她選擇了物理係,這個專業不需要那麽多天馬行空的發散,隻需要按部就班,按照已有的理論公式研究。


    讀研後,溫頌發現她錯了,天體物理有時候甚至比美術更需要天馬行空的想象。這麽多年,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提出過多少看似離譜的假設,再一一用實驗、觀測和計算論證,大部分被推翻,但也有一些,成為了她研究的基礎,恰如她的iseylia limit。


    很多年前程澈曾經問過她,為什麽會這麽喜歡讀書,溫頌的理由是除此之外無事可做。可是過了這麽多年,她才發現,她真的很喜歡天體物理,雖然大部分的工作並不像外人以為的探索星空那麽浪漫,隻是枯燥的檢索、分析數據,一次又一次的實驗,失敗重來,循環往複。


    但是她真的很喜歡。哪怕為了得出一個極限值焦頭爛額失眠心悸,溫頌也會在取得確切值的那一刻,覺得一切都有意義。


    “頌頌…”程澈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溫頌抬起頭,發現他的眼神裏有期待,也有擔憂,“這麽想拿諾貝爾獎嗎?”


    程澈覺得,溫頌今天沉默的有些反常,讓他有些擔心。她說過無數次,她不在乎諾貝爾獎,有最好,沒有也沒事。去年她也被諾獎提名,最後錯失,程澈都覺得遺憾,溫頌卻完全沒有當迴事,她說拿不到很正常。


    她也說,她不是個努力的人,這麽多年拿到了這麽多獎項,已經是燒高香了。可是隻有程澈知道,她雲淡風輕的語調下,有多努力和堅持。程澈知道,就像他不可能不在乎奧運金牌,溫頌也不可能不在意諾貝爾獎。


    “嗯…”溫頌點點頭,長舒一聲,第一次承認了自己對諾貝爾獎的渴望,“很想拿…之前沒感覺,但是這些年,我拿到了物理學界除了nobel以外的全部獎項,也創造了wdm model,確定了暗物質存在的證據,所以總覺得…也該輪到我了吧。”


    程澈聽到她的話,自豪之餘卻又有些心疼,期待落空之後的難過,他刻骨銘心,他不擔心溫頌能不能拿到諾獎,隻擔心,如果這一次沒有獲獎,她會很難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到了淩晨1:45,瑞典時間上午10:45。溫頌的手機也在這時響了,她甚至沒來得及看來電顯示,立刻接了起來,“good morning, this is iseylia.”


    “of course know you’re iseylia.”溫亦珩笑了,“ilia, congrat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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