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薄軒趕到醫院的那一剎那。


    病房內。


    顧媽媽似是有心靈感應一般。


    在病房裏頭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媽,媽你醒了?」


    「你哪裏不舒服我馬上去叫醫生……」


    顧媽媽拉住一臉激動興奮的顧薄安,搖搖頭,示意他別走。


    「媽,你有什麽事情嗎?」


    顧薄安轉過身,一臉的笑意,「對了媽,你剛醒還不知道,我哥剛才到了,才去醫生那邊問問您的情況,我哥剛才還說,要是實在不行就先轉院,去軍區總院那邊治療呢。」


    「轉什麽轉,不用轉啦。」


    顧媽媽笑嗬嗬的看了眼小兒子,很高興,


    「媽沒想到睜開眼就能看到你哥。」


    她一邊說一邊唏噓著嘆了口氣,「媽好像有好久沒看到你哥了啊。」


    「還有你,你也是。」


    「想想你們小時侯那一丁點,才這長大……」


    「我和你爸老是被你們兩個吃的發愁,半大小子吃垮老子啊。」


    「咱們家本來條件就不好,你爸是主力,他得出去幹活呢,不能不吃飽飯,可是你們兩個正長身體,也不能餓著,那會兒啊,你們是不知道,我和你爸急的啊,都想去村子外頭扒樹皮吃!」


    說著話顧媽媽自己都笑了兩下。


    她看著顧薄安道,「其實你們都不知道,就是你爸都不知道,我真的吃過樹皮。」


    那會兒餓啊。


    家裏頭所有能吃的,能做的。


    她都盡力的想著法子弄給父子三個人吃。


    而她也就是隨便對付幾口。


    可是餓啊。


    到了最後,餓到前胸貼肚皮的時侯。


    那真的就是看到樹皮都想咬兩口的。


    她看著顧薄安,語氣裏頭滿是複雜,「後來,後來咱們鎮上招兵,我和你爸一咬牙,一狠心的,就把你哥給送了出來……」沒辦法,那個時侯要是再不把大的送出去,父子三個都有可能會熬不過去!


    眼看著大兒子眼裏全是驚惶慌張的被招兵的人帶走。


    她和顧爸爸是跟著送出了一程又一程。


    直到車子看不到身影。


    她們兩個站在那裏,足足站到黑!


    那一刻,顧媽媽覺是天都要塌了,黑了,沒希望了啊。


    大兒子送出去。


    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剜了一塊肉!


    疼!


    顧薄軒去當兵的頭兩年。


    她也好,顧爸爸也好,兩個人是半夜半夜的睡不著!


    擔心!


    外頭時不時有傳迴來什麽打仗,什麽戰爭之類的消息。


    每每這個時侯。


    顧媽媽會坐在一處默默的流淚。


    而顧爸爸則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在院子裏頭轉悠。


    一轉悠就是大半夜!


    那個時侯,生活很苦,很艱難。


    可是現在這一刻想起來。


    顧媽媽卻覺得,在顧家老宅生活的那些年,是她覺得最舒心安心的時侯!


    雖然苦。


    可是有牽腸掛肚的人。


    身邊有淘氣的小兒子,有能讓她靠一靠的男人!


    後來,生活變好了,可是顧爸爸走了……


    顧媽媽的生活,大變!


    她幽幽嘆了口氣,看著白色的屋頂,「也不知道你哥有沒有恨我們把他送出去?」


    顧薄安正想搖頭說沒有。


    他哥怎麽可能會是這種人?


    病房門口。


    顧薄軒高大的身影出現,威嚴而肅然的開口道,


    「沒有。」


    「我沒有恨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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