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嗎?


    才蒙心自問的顧薄軒沒想到隔天就被人再次當麵問了出來。


    看著他站在那裏好像在想。


    又好像是在遲疑。


    對麵,尚老嗬嗬笑了笑,再次開口道,「我能看的出來,你媳婦能來我這裏,那就是豁出一切了,為了孩子,她甚至敢用之前的救命之恩來要挾我……」


    「不是的,尚老,言言不是這樣的人。」


    「那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不如,你和我好好的說說?」


    尚老的話有點不客氣。


    雖然帶著笑,但眼底卻是一片的犀利。


    他盯著顧薄軒,笑意一點點的收斂,眼神是那種平靜到了極點,就讓人心生悚然感的。


    「你知道你媳婦用掉了一次什麽樣的機會嗎?」


    「有著之前的事情,如果沒有你媳婦來的這一趟,哪怕你開口讓我幫你往上走一級兩級的,都是很容易的事兒,說不定我還能幫你調到你心心念念的帝都來。」頓了下,尚老看著顧薄軒,眼神有些許的遺憾,「可是這一切卻都被你自己的媳婦給破壞掉了。」


    「如果靠著你自己的軍功和資源,你想要往上走,想要調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地方,最起碼還得十年。」


    「甚至,說不定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如願。」


    「顧薄軒,你後悔嗎?」


    後悔嗎?


    值得嗎?


    這一次,顧薄軒在尚老的話音還不曾落地的時侯,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開了口,


    「不,我不後悔。我也不覺得遺憾,更沒有覺得不值得!」


    他看著尚老,眉眼灼灼,「我不和道尚老您是怎麽想的,可是在我心裏,國家,軍人,還有家都是我心頭最為重要的一塊,缺一而不可!孩子是我的,隻要能讓他們平安,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救都可以。」


    所以,不過就是一次往上升或者是調動崗位的機會。


    他又怎麽可能會覺得可惜?


    再說了,顧薄軒一臉的堅定,「尚老,我不知道在您眼裏我是什麽樣的人,但我當初敢說,現在,以後仍舊敢說,我顧薄軒,從來都不是那種靠人情,靠走後門往上爬的人,當初救您也是工作需要,更是身為軍人的責任!」


    「至於別的……」


    顧薄軒深吸了口氣,語氣平靜,「尚老,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不曾想過!」


    「你是不曾想過,可是你媳婦卻跑到我這裏利用了這份人情……」


    「對於這個,你又怎麽說?」


    顧薄軒沒想到尚老步步進逼。


    而且,他對於尚老的這個說法心裏頭有些許的不贊成。


    顧薄軒是軍人。


    向來是有話直說的。


    此刻,他看著尚老直接道,「尚老,我覺得您對言言不了解,她當時隻是病急亂投醫,是一個關心孩子的母親罷了,如果您要怪罪,我全擔著,還請尚老別去打所她們母子幾個人。」


    「你擔著?」


    尚老挑挑眉,語氣有些許的譏諷,「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團長罷了,我聽說還是個副的?你當的起?」


    顧薄軒,「……」


    他深吸口氣,「那不知道尚老您想要怎麽處理這事兒?不管怎樣,我都接著就是。」


    尚老並沒有接他的話。


    隻是出乎意料的再次問了一迴,「你真的一點都不後悔失去這次晉升、或者是調動的機會?」


    「不後悔。」


    顧薄軒一臉的正色,「尚老,人生有舍有得,最重要的是,你得明白自己心裏頭最重要的是什麽。」


    隻要能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


    能讓自己的家人和孩子無憂。


    他自己就是當一輩子的小兵又如何?


    似是從他的眼神裏頭看出了顧薄薄的堅持和想法。


    尚老好像一下子沒了什麽興趣,直接對著他揮了揮手,「行了,你走吧。」


    「啊?」這就讓他走了?


    不是說找他過來說這次的事情的嗎。


    沒有處置?


    還是說讓他迴去,等消息?


    「啊什麽啊,難道還要我留下來請你吃飯嗎?」


    「警衛員,把他給我帶出去。」


    真是的,傻小子一個。


    越看越生氣!


    顧薄軒一頭霧水的被警衛員帶出小院。


    一臉懵圈的往迴走。


    他卻是不知道,就在他被人帶出去的一瞬間。


    剛才他站立的小廳內。


    再次多了位四十歲出頭的男子。


    男人一身的威嚴。


    全身上下充滿了久居上位者的凜冽氣息。


    此刻,尚老正對著他招手,「來,坐過來說話,說說看,剛才那人怎麽樣?」


    「尚老的意思是,用他?」


    對方的話裏頭有些許的遲疑,「尚老,會不會有些輕率了些?」


    「我又沒說現在就用,可以先培養嘛。」


    尚老的語氣裏頭多了抹笑意,「是個好苗子,但是也得看用起來順不順手,總得先磨一下的。」


    對方的眼裏閃過一抹恍然。


    半響後他點了點頭,「尚老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事兒我會好好考慮的。」


    「嗯,我這都退下來的人了,剛才也不過就是一個提議,你自己看著辦。」


    「尚老您客氣,我還有好多事情要仰仗您的。」


    「老嘍老嘍,不頂事啦。」


    尚老擺著手送客。


    等到對方走後,他坐在客廳裏頭搖搖頭,好半響才笑了笑。


    機會嘛,他是給了。


    隻是那顧小子以後的命運和走向如何。


    他能不能把握的住。


    尚老笑了笑,直接不再去想這事兒。


    ……


    四合院。


    直到顧薄軒迴到家,腦子都是蒙的。


    尚老找他過去到底是做什麽的啊。


    就那麽說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話。


    問他那麽幾個問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把兩人之間的對話和陳墨言等人說了一遍,最後,有些莫名其妙的問,「爸,爺爺奶奶,言言,你們說,尚老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啊,聽的我一頭霧水。」


    田子航緊緊的皺了下眉,腦海裏頭猛不丁的閃過一個念頭。


    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樣?


    倒是田老爺子,上下打量了顧薄軒兩眼,直接道,「如果我沒猜錯,怕是你的位子要動一動了。」


    「動位子,爺爺,什麽意思啊?」


    田老爺子對著顧薄軒翻了個白眼,「就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為什麽啊,我在這裏做的挺好的啊,而且之前也沒人和我說這些的。」


    調動工作崗位什麽的。


    不都是說要提前打招唿,甚至是考察之類的?


    怎麽到了他這裏,就一個尚老談幾句話,就要動了?


    「你怎麽不看看尚老是誰,他說的話,要做的事情和一般人能一樣嗎?」


    田老爺子對著顧薄軒笑罵道,「估計是你哪一點入了他的眼吧,或者,是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打動了他也未嚐可知,要知道尚老一向是個很重情份的人,不過要是我猜的是真的,你小子可算是被尚老關照過的人,以後的路上啊,說不定走的還會穩上那麽一些。」


    「說不定不是您想的那樣……」


    顧薄軒覺得田老爺子這些都隻是猜測呢。


    最後,是田老太太笑著打斷幾人的話,「行了,都別猜來猜去的了,昨不過都是猜測,誰的話也算不得真,咱們還是趕緊去吃午飯吧,吃完午飯還得去醫院看孩子呢。哎,也不知道什麽時侯能把那幾個小寶給接迴家。」


    看著那幾個娃在監護病房裏頭一天一個樣兒的。


    她這心裏頭呀,又是高興又是心酸。


    心疼孩子。


    可又高興孩子最終還是撐過了那一劫……


    「奶奶您放心吧,醫生不是說了嗎,再過一段時間沒什麽事情的話就能把他們接迴來了?」


    「奶奶知道,可是奶奶這心裏頭急啊。」


    「醫院再好哪裏有自己的家好?」瞧著孩子那一身的管子,她的心好像針紮似的疼。


    陳墨言聽到這話也不禁紅了下眼圈。


    她何嚐不想?


    可是……


    好在這個時侯齊阿姨在外頭喊大家吃飯。


    氣氛這才重新開始活絡起來。


    下午去看孩子。


    陳墨言和田老太太兩個人自然是又難過了一番。


    好在醫生也說了,再過半個月,如果這期間孩子不出現什麽異樣。


    到時侯他們就能把孩子給接走了。


    有了具體的時間,田老太太立馬就有了精神。


    一路上和陳墨言喋喋不休的商量起嬰兒房的事情。


    迴到家還拉著田老爺子念叨個不停。


    直把老爺子聽的一臉的生無可戀。


    不過,田老爺子卻也是難得沒有發火,坐在那裏頭聽著。


    這可是事關他的幾個重外孫呀。


    他可得好好的聽聽!


    女人家家的,做事不靠譜呀,萬一哪裏不對了啥的。


    他還得提出來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老兩口在那裏好一通的商量。


    最後,商量的結果就是直接動土。


    把陳墨言和顧薄軒兩人居住的房間另一側的兩間屋子給打通。


    做四個娃的嬰兒房!


    當然,這事兒是經過田子航的同意的。


    說幹就幹,第二天一大早老兩口就直接開始了動手,還找人聯繫起了搞建築的人。


    對於這種絕對的高效率,陳墨言也是有些無語了起來。


    不過,老人嘛,隻要她們高興就好。


    更何況,四個孩子迴來,也的確是要有單獨房間的。


    因為事情特殊。


    顧薄軒在家裏頭多待了三天。


    等到顧薄軒走的那一天,陳墨言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一路沉默的堅持把他送到火車站。


    臨下車的時侯。


    顧薄軒看著她,眼底全是不舍,「言言,在家裏頭等著我。」


    「嗯,下次迴來,你就能在家裏頭看到咱們的孩子了呢。」


    聽她提到幾個孩子。


    顧薄軒隻覺得自己的心頭都是痛的。


    可是,他是軍人……


    深吸了口氣,他輕輕抱了下陳墨言,「我走了。」下車後又叮囑開車的顧薄安,「迴去的路上小心著點,你嫂子身體不好,別讓車子顛了,她會不舒服的,還有,哥不在你多往這邊跑著點,有什麽事情及時和我說。」


    這次還是顧薄安給他打電話及時。


    不然的話他估計還不知道幾個孩子,甚至是小四病危的事情呢。


    「哥,你路上小心。」


    兩個人目送顧薄軒高大的身影進站,徹底的消失不見。


    顧薄安扭頭看向陳墨言,語氣有些小心冀冀,「嫂子,咱們迴家吧?」


    「嗯,迴去吧。」她答應了顧薄軒,不下車去送他,不能哭的。


    即然答應了,自然就是要做到的。


    所以,她不哭,絕不哭!


    顧薄軒走後,陳墨言的日子再次變成了吃喝睡,偶爾去醫院看下幾個孩子。


    直到,半個月後。


    四個孩子從特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


    這也意味著,陳墨言等人可以把孩子給接迴家了!


    去接孩子的前一個晚上。


    別說陳墨言,就是田老太太都興奮的一晚上沒睡好。


    第二天早上起來。


    田家幾個人,大半的人眼圈都是青的。


    看著彼此,田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來,倒是讓緊張的氣氛得到了稍許的緩和。


    匆匆的吃了幾口早飯。


    陳墨言直接就推開了碗,「我不吃了,你們慢慢吃……」


    要不是醫生那邊沒上班。


    陳墨言覺得自己都想直接衝過去醫院把孩子抱迴來了。


    「我也不吃了。」


    「我飽了。」


    田老太太,田老爺子田子航幾個都落了筷子。


    齊阿姨知道她們的焦急,也不勸,隻是起身把碗筷都收了,又煲了些湯在灶上煨著。


    中午迴來喝剛剛好。


    醫院。


    陳墨言等人幾乎是醫生一上班就蜂擁而至。


    田老太太焦急的樣子看的醫生笑起來,「老太太別擔心,您的孫子孫女不會跑掉的。」


    「我這不是想趕緊抱抱孩子嗎?」


    對於這份心情,醫生表示理解。


    來了四個人。


    一人一個,顧薄安這個被臨時拽過來當司機的人則是翹頭以待。


    雙眼看看這個手裏看看那個懷裏的。


    看著四個軟軟嫩嫩的侄子侄女。


    他覺得自己的眼都不夠用了。


    看的眼花撩亂。


    「看什麽看,還不趕緊的開車?你想把我外孫給凍壞啊。」


    「啊,我這就開,這就開。」


    顧薄安可不敢擔這樣的罪名啊。


    迴頭不用他哥,他媽就能念叨死他!


    孩子被接迴家。


    田老太太等人嘴上的笑一路上就沒有合攏過。


    在田家人心裏頭,孩子的哭聲都是天籟之音!


    顧薄安這個親叔叔還是厚著臉皮從陳墨言手裏頭搶過小四抱了那麽幾秒鍾。


    然後,他懷裏頭的娃就被田老太太給搶了過去。


    還順便白了他一眼,「你一個沒結婚的抱什麽孩子,也不怕碰疼了娃娃。」


    沒結婚就不能抱娃,不能抱自家侄子侄女?


    顧薄安以及沒結婚的人表示,這個帽子,咱不戴!


    ……


    部隊。


    顧薄軒看著自己麵前的幾個人滿臉的疑惑,


    「你們說什麽,把我調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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