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


    陳墨言一直在期待著兩個人的到來。


    馮老教授的一雙兒女。


    可惜,她一個都沒有等到。


    隨著大壽的正日子到來,陳墨言的心裏頭漸漸嘆了口氣。


    還是沒來了啊……


    眼裏頭閃過一抹悵然,以及嘆息:


    她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多重要的事情,工作到底有多忙,或者是日理萬機?


    竟然連自己父親的九十大壽都沒空過來。


    不過,這是人家父子父女之間的事情。


    她也沒權置疑些什麽。


    還好,陳墨言之前為了保險起見,更是想給老爺子一個驚喜。


    就沒有事先把這個事情告訴老爺子。


    所以說,嘴嚴、保守秘密什麽的,有時侯還真的很重要的呀。


    不然的話,萬一她之前為了讓老爺子高興而和他說了。


    說到時侯你的兒女也會到來。


    老爺子自然是很高興的,可這高興之餘,看不到兒女的失望呢?


    這人老了呀。


    最忌的就是高興之下再重重的失望、傷心。


    陳墨言可不敢保證在那樣大喜的場合下,老爺子心神一傷。


    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她,不敢保證!


    大壽一大早,陳墨言早早便開車去壽宴廳走了一遭。


    百鳳樓。


    雖然不是帝都最貴、最有名的酒店。


    但卻是絕對的老字號。


    傳了上百年的。


    而且這個地點是馮老教授親自定的。


    陳墨言的車子停好,立馬有服務生恭敬的迎過來,「陳小姐是來看宴會廳的嗎,都給您備好了的,您這邊請。」


    「多謝了。」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陳墨言從菜單到菜色,到宴席廳的布置。


    然後又到後廚走了一趟。


    還嚐了一道廚師的招牌菜……


    一一都檢查好,準備好。


    甚至連席位,還有來的客人身份名單確認等事情一一確定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後。


    她才放心的離去。


    這個時侯已經是上午十點。


    她甚至是忙的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開車前,她咕咚咚的灌了幾口水,抿了下唇之後才把車子開起來。


    沒有迴家。


    直接開往馮老教授的住處。


    陳墨言趕到的時侯,馮老教授還在睡。


    齊阿姨一臉憂色的走出來,看到院門口的陳墨言,她笑了笑,「陳小姐來了啊,是來接老爺子的嗎?老爺子還在睡呢,早上不到六點就醒了,在我的勸說下喝了杯牛奶,又吃了一個包子就進了書房,八點左右出來的,自己在客廳裏頭坐了半響,然後九點半左右睡著的,到現在還沒醒……」


    她念念叨叨的把一早上老爺子的事情如說家常的說出來。


    然後,看向站在臥室門口的陳墨言,「要不,我進去把老爺子叫醒?」


    「不用,時間還早。」


    這會兒十點半。


    開宴的時間定到了十二點半。


    雖然客人一般都會提前到,按著正常的道理,老爺子是主人。


    應該早些到的。


    不過馮老教授的輩份高。


    而且又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今天更是九十歲的大壽。


    所以說,今天呀,他就是名正言順的說什麽就是什麽,遲到?


    他高興就好!


    先是去了書房,陳墨言能看到一旁老教授整理出來的一些鑑古心德。


    字跡很是工整,有力。


    筆跡卻是新的。


    這些,都是老爺子最近寫的!


    桌麵上還攤著一頁寫了一半的紙。


    陳墨言掃了兩眼,怔住。


    然後,她雙手捂臉,忍不住落下了淚……


    老爺子寫了兩行字,大意思,自知年歲不多,大限將至,沒什麽好留下的,隻望這些手稿能對後人及學生有用,字裏行間倒是平靜,可看的陳墨言卻是忍不住默默垂淚。


    她想,她這個學生,是最不負責任的學生吧?


    老師是不是對她,很是失望?


    馮老教授是中午十一點半到達宴會廳的。


    所有的人看到他被陳墨言扶著出現,有大半的人都站了起來。


    更有幾個中年男子上前,一臉慚愧的認錯。


    「師傅,都是我們的錯,您的大壽我們應該來安排的。」


    「是啊師傅,我們竟然讓小師妹勞累……」


    「小師妹這次讓你受累,以後我們幾個師兄認打認罰……」


    對於這幾個人,陳墨言之前也有所交集。


    不過,並沒有太多的相交。


    此刻看到他們一個個都身居要職,在自己麵前低眉說小話。


    她可不敢大意。


    隻是笑著推辭過去。


    然後便把位子交給了馮老教授。


    這一刻,她隻想讓大家看到馮老教授,讓人記住他的好精神。


    馮老教授在幾個學生的攙扶下去了主桌。


    陳墨言則是眼神不時的朝著門口瞟。


    心裏頭是真的有點失望:


    馮老教授的一對兒女竟然真的沒有到來!


    馬上就是十二點過了。


    就在陳墨言幾乎已經認定了不會再來,也不抱任何希望的時侯。


    門口突然走進來一行人。


    有三四個吧。


    兩男三女。


    進來後直接就朝著馮老教授走了過來。


    陳墨言看著一行人眼神閃了下,有些期待……


    而馮老教授卻是雙眼一下子亮了。


    「大寶,小寶你們怎麽來了?」


    「爺爺,孫子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外公生日快樂。」


    喊爺爺的喊爺爺,喊外公的喊外公。


    陳墨言看著身邊馮老教授的精神明顯高了一截。


    忍不住也跟著心頭鬆了口氣。


    雖然不是老教授心裏頭最希望看到的兩個人。


    但是,有孫子外孫的在身邊。


    也是讓人很高興的吧?


    陳墨言便把這個注意力移到了一側。


    老爺子的精神明顯是很好的。


    拉著自己孫子孫女外孫的手不放,問個不停。


    幾個孩子明顯都是很健談的。


    也很會說話。


    把老爺子逗的不時大笑起來。


    最後,其中一個年輕人告訴馮老教授,「爺爺,我爸爸還有姑姑她們本來是和我們一塊來的,可是他們臨上飛機前接到了一個電話,又趕迴去了,然後我們路上給他們打了電話,他們說,會盡量趕下一趟飛機過來,所以,如果他們來的及,肯定還能給您過生日哦。」


    「是嗎,哈哈,好好,你們能來呀,爺爺就最高興了。」


    趁著幾個年輕人說話。


    馮老教授看了眼陳墨言,那意思,這事兒,是你個丫頭瞞著我的吧?


    陳墨言衝著老爺子嘿嘿一樂。


    馮老教授搖搖頭,倒也是自己先笑了起來。


    不過,這個禮物呀,是真的送的好!


    也,瞞的好。


    是真的給了他一個驚喜啊。


    宴席開始。


    很歡快的氣氛,再加上馮老教授幾個學生的致辭。


    清華校長親自出席。


    北大的,甚至是教育局的……


    陳墨言坐在一側,看著這樣的情景,心神卻是不知神遊到了哪裏去。


    時間一直進行到下午二點。


    老爺子的身體就有些撐不住,他笑著擺了擺手,「你們繼續聊,我去休息一會啊。」


    「爺爺我送您。」


    幾個年輕人圍著,在酒店服務生的帶領下,直接送到了之前備好的休息室。


    這是陳墨言特意給老爺子準備的。


    就怕他會撐不住。


    不過這次還好,竟然是勉強撐到了最後……


    陳墨言看著老爺子在孫子孫女的陪同下離席,眼神裏頭閃過一抹悵然。


    老爺子心裏頭是有遺憾的吧。


    因為剛才,她可是看的清楚,雖然整個席間馮老教授一直都笑嗬嗬的。


    並且還和幾個老友開著玩笑。


    可是陳墨言卻是發現,他的眼神呀,時不時的朝著門口打轉!


    看什麽?


    自然是看馮先生兄妹了吧。


    陳墨言抿了抿唇,怎麽就那麽的忙呢?


    她搖搖頭,起身去跟著另外一個師兄送客。


    直到將近四點鍾。


    客人陸續離去。


    陳墨言和幾個服務生一塊說話,善後。


    不少的事情都是她親自準備的。


    她得跟到最後。


    這個時侯,一個女孩子一臉天真的走過來,「你好忙哦,我看你一直和我外公坐在一起呢,請問這位阿姨,你和我外公是什麽關係呀?」


    她的聲音軟軟的。


    甚至聽著讓人覺得很甜,很天真。


    可是一聽這齣口的話……


    陳墨言立馬就樂了起來。


    叫她姐姐?


    陳墨言搖搖頭,忍不住扭頭看向對麵的女孩子。


    她本不想理會的。


    一個女孩子罷了。


    雖然比自己小不了幾年,可是,自己可是有著兩世記憶的呀。


    在自己眼裏頭,這二十也就是出頭的女孩子,可不就是小孩子嗎?


    不過,很明顯的,對麵的女孩子卻是沒打算放過她呀。


    她一臉嬌笑著揚揚眉。


    歪了頭看向陳墨言,「我聽我媽咪說,中國現在有很多不自愛的女孩子,老是想著什麽上位呀,什麽攀比呀的,還想著靠著別人不用自己努力就能掙得好些錢呀,這位,阿姨,你覺得,我媽咪的話有錯嗎?」


    這話一出口。


    別說陳墨言,就是站在附近的幾名服務生都怔了下。


    然後,齊齊扭頭看向旁邊的陳墨言。


    陳墨言嘆了口氣,扭過頭,「這位,小姐,請問你姓什麽?」


    「哦,我爸爸姓劉,你應該不會英文吧,你可以稱唿我為劉小姐,我剛才問你的話,你為什麽不迴答啊,還是說,你真的心虛呀?」


    「劉小姐,我想問問你,你媽咪和你說了中國有女孩子不自愛,老是想著不勞而獲,老是想著依靠別人,可是你是在國外吧,那你的親身經歷有沒有告訴你,國外,有那些女孩子更是拜金,更是虛榮,更是愛錢愛的厲害,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體為獲得這種金錢的途徑呢?」


    陳墨言說這些話的時侯一直是笑著的。


    仿佛是在說笑話。


    而且她的神色很平靜,很平靜。


    最讓這位劉小姐特別的是,她說這些的時侯,竟然是用著英語。


    很流利很地道的英語!


    甚至,比起她這個打小在國外生活的人都不差半分。


    這讓劉小姐很是詫異。


    「你竟然懂英語,而且,你說的還這樣的流利?」


    「難道,你也是在國外長大的嗎?」


    她對於陳墨言之前不屑的神色便收斂了幾分。


    直到這會兒,好像發現了一個值得她多看幾眼的人一樣。


    仿佛在她的眼裏頭,之前的陳墨言是真的就是如同她嘴裏頭說的那樣的一個人:


    不值得尊敬。


    為了金錢,什麽都可以拿出去,給出去的女孩子……


    陳墨言歪了下頭,衝著這個女孩子笑了笑,「劉小姐猜錯了,我是在國內長大,對,這個國內就是讓你詫異的中國,你一定覺得我是在說謊吧,不過我告訴你哦,我說的是真的,我長這麽大,出國的次數一隻手指數的過來哦,而我的英語,就是你瞧不起的中國教會我的。」


    「所以說,在中國,不僅有你媽咪和你說的那類不自愛的女孩子,可是,也有我這種英語說的很好,清華畢業的女孩子,更是有能把我這樣資質很差的女孩子教出一口流利英語的好老師,還有你外公那樣值得人尊敬的好教授。」頓了下,陳墨言笑著看向她,眨眨眼,一臉的俏皮,「哦,我忘了說了,還有,你媽咪那樣出色的女人,和你舅舅那樣很能幹的男人,以及,教出你媽咪,你舅舅那樣的你外公,你外婆。」


    「劉小姐,你覺得,我的話,對嗎?」


    劉小姐,「……」


    陳墨言朝著她笑了笑,絲毫無視她難看的臉色,「好了,我還有事,你先自己玩會呀。對了,我是你外公的學生,我姓陳,叫陳墨言,不知道你媽咪或者是你舅舅有沒有和你說起過我呢。」


    陳墨言的話聽的劉小姐臉色更加難看了。


    她抿了抿唇,好半響,才點頭道,「說過的,陳墨言,你是我外公的學生,我知道的。」


    「那就好,很高興認識你,劉小姐。」


    兩個人這裏正說著話,不遠處猛的響起尖叫聲,「爺爺,不好了,爺爺,爺爺……」


    陳墨言聽到這個聲音先前沒什麽。


    可聽到爺爺兩個字時。


    她的心猛的一跳。


    對麵,劉小姐卻是啊了一聲,一臉的疑惑,


    「這是表哥的聲音?」


    陳墨言幾乎是在她的聲音出口就猛的臉色一變,拔腳朝著不遠處的休息室跑過去。


    身後,劉小姐怔了下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


    「外公怎麽了?」


    她也跟著跑了過去。


    而這個時侯,酒店的大門口。


    一對中年男女眼底帶著激動下了計程車,「就是這裏了,爸他們就在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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