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是就差沒直接說,顧家大房找了個喪門星的兒媳婦了。


    變臉的可不止是顧媽媽。


    旁邊的馬嬸兒臉也沉了下來,「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她不是個好的?言言怎麽了,我就瞧著她比你們好多了。還有,你自己心裏頭那些小心思自己想想就算了,可別說出來隔應人了啊。」一邊說一邊又扭頭看向顧媽媽勸著,「娘這還沒出門呢,別讓人笑話,你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了大軒他們兩個吧?」


    「和她有什麽好計較的?」


    顧媽媽是心裏頭憋著股子氣,恨不得過去撕爛了顧二嬸的嘴。


    可小姑子現在說的也沒錯。


    這事兒不能再耽擱。


    得先把這個婆婆送出去,了了這事兒再說。


    隻是她這裏不說話,顧二嬸卻是不知道被自家小姑子的哪句話戳中了心思,冷笑了兩聲,「不是喪門星敗家精是什麽,她在陳家那些事兒誰不知道?還有,當時她和咱們大軒初中時就在一塊了吧?這話我可是聽大嫂你說過不止一遍呢,咱們這裏又沒外人,大嫂你又何必不承認?」


    「還有咱娘,她前腳進病房,娘後腳就咽了氣兒。」


    這裏頭雖然說是沒外人。


    但今個兒可是顧奶奶出殯,能真的隻有顧家人嗎?


    那些人雖然不知道說的是誰。


    但顧家大房的兒媳婦?


    一個個可就低聲議論了起來,也有不乏知道些內情的,便在那裏低語著。


    眼看著陳墨言還沒有嫁進來就成了顧家這些親戚朋友的笑資。


    顧媽媽氣的啊。


    要不是馬嬸兒在一旁按著,估計妯娌兩個當場就得打起來。


    但現在雖然沒有打。


    顧二嬸和顧媽媽兩個人卻也是成了水火不相融的存在。


    眼看著到了正中午。


    顧奶奶的靈柩被專門的人抬了出去。


    炮竹響起來。


    哭聲一片中。


    顧奶奶的後事,跌跌撞撞的總算是完成……


    而這個時侯。


    陳墨言已經和田子航兩個人開車去了隔壁的鄰縣。


    太阿縣城。


    陳墨言和田子航兩個人把車子停在了一個地方,然後父女兩人走在街道上。


    太阿縣城比陳墨言出生的縣城要大一些。


    人流多。


    如今走在街頭看著,也是要繁華一些的。


    田子航的神色裏頭帶了幾分的緬懷,一步步的走著,偶爾才往兩側的胡同或是巷子瞧一眼。


    陳墨言跟著他慢慢的走。


    也沒出聲。


    直到,田子航在一家茶樓的門口停下腳。


    「走累了吧,咱們進去喝杯茶,吃點東西,就當是休息一下。」


    陳墨言自然不會多說什麽的。


    兩人前後走進去。


    很快就有服務員笑臉相迎,「兩位想吃點什麽,喝點什麽茶,咱們這裏都可以點的。」


    點了一壺碧螺春,要了幾盤點心。


    田子航又給陳墨言和他要了兩碗麵,便擺手讓服務員退了下去。


    陳墨言剛才在茶樓外頭就看到田子航眼神四處的打量。


    這會兒進來之後又在時不時的四處掃。


    她眼珠轉了下,「爸,這地方你以前是不是來過呀?」


    「嗯,是來過。」


    田子航笑了笑,又四處看了幾眼後才迴陳墨言的話,「不過,當時可不是樓,隻是幾間平房,外頭一個棚布搭起來的茶攤子,那會是大碗茶,也沒這麽精緻……」他笑著搖搖頭,眼底多了抹悵然和追憶,「沒想到這麽些年過去,這地方竟然變成了茶樓,裝修的還這麽好……」


    「那爸爸,你說這老闆會不會還是那一個啊?」


    陳墨言的話倒是挑起了田子航的幾分興趣,「要真是一個,說不定爸還認識他呢。」


    不過頓了下他又搖搖頭,「我瞧著外頭招牌都換了,應該不是一個人了吧?」


    「要不,咱們問問?」


    如果找到了爸認識的人,說不定還能讓他高興高興?


    誰知道田子航隻是想了一下便搖頭否掉。


    「算了,不找了。」


    找了又如何?


    當時也不過就是個點頭之交。


    那會他也不過就是喜歡來這裏喝茶罷了。


    生意人,說不定人家現在早就忘了自己呢。


    再說了,也不一定就是一個人呀。


    陳墨言笑著點頭,「行,我都聽您的。」


    服務員很快送了茶過來,一臉的笑,「兩位今天可真是幸運,這是我們老闆親自送的茶,全部免費。」


    「為什麽?」


    麵對著兩人的疑惑,服務員很是開心的笑,「今天是我們茶樓的十周年慶,我們老闆說,今天的第十位客人除了免錢,他還會親自過來送兩位一份特別的小禮物,你們可真是幸運啊,哦,對了你們兩個慢慢吃,我們老闆晚會就會過來的……」說完之後他又看了眼幸運的父女兩人,心裏頭嘀咕著這麽好的運氣可以去買彩票了什麽的。


    陳墨言聽著他這話忍不住笑起來。


    「爸,看來,咱們不用再去想找不找嘍。」


    「嗯,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田子航也笑了起來。


    父女兩人一壺茶喝到過半。


    房間外頭有敲門聲響起。


    那個服務員一臉帶笑的聲音響起來,「兩位客人,這是我們馬老闆……」


    陳墨言和田子航的眼神同時落到了那人身上。


    中年人。


    四十不到吧?


    一身西裝,頭髮梳的瓦亮,全身打理的幹淨而利落。


    嗯,典型的成功人士穿著。


    然後,她又看向身側的田子航,心裏頭嘀咕著,這人好像和她爸的年齡差不多。


    不會是認識的吧?


    隻一眼,她就從田子航眼裏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詫異。


    陳墨言揚揚眉,果然是認識的?


    對麵的茶樓老闆很明顯的沒有認出田子航來。


    當然,也是因為他的眼神先落到了陳墨言的身上。


    服務員站在他的身後,笑嗬嗬的捧著一個禮盒,「老闆,這就是今天咱們店的幸運客人。」


    「兩位好,敝人姓馬,是這茶樓的老闆。」


    馬老闆臉上的笑很是完美,「今天是我們茶樓的十年慶,你們是幸運的第十位客人,除了你們吃東西免單之外,這份禮物是我們店送給你們的……」習慣使然,他把東西是遞向田子航的。


    隻是這一遞。


    馬老闆看了田子航兩眼,又看了兩眼。


    突然有些遲疑,「這位先生,咱們以前,見過嗎?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朋友……」


    「嗬嗬,馬老闆說的朋友可是幾十年前的嗎?」


    馬老闆一下子瞪大了眼,他抬手指了指田子航,又指指自己。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難道,難道你真是田大哥?」


    「可不就是我嗎?馬老闆,恭喜你啊,生意越做越大。」


    他還記得以前兩人偶爾說話的時侯,這位馬老闆的心願就是開一間大茶樓。


    「哈哈,田大哥,竟然真的是你。」


    「我都沒想到……」


    「沒想到咱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吧?」田子航再次見到故人,也是覺得挺高興的,將近二十多年啊,而且兩人的故地隔著十萬八千裏的,如今能重新再見,田子航也覺得這是緣份,「怎麽樣,你這生意瞧著挺好的啊?」


    「好好,田大哥你這些年都在哪了,是迴你家了嗎?」


    「這是你女兒?真的可真好。」


    「田大哥你家是哪來的,瞧我這腦子,都忘了……」


    馬老闆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


    也是一臉的激動。


    瞧的陳墨言坐在一側也是覺得挺好玩的。


    他們兩個人說話,陳墨言便在一旁坐著喝茶吃東西,順便幫著兩人倒茶。


    可以看的出來,馬老闆很是健談。


    要不是外頭有人喊他,陳墨言估計他還能和她爸繼續聊他一個兩個小時的。


    臨走的時侯,馬老闆一臉的惋惜,「我這還有事先過去一下,田大哥你先慢慢吃,咱們可是好不容易再見一麵,迴頭我給你一個聯繫方式,咱們晚上一定得聚聚啊。對了,你還記得那個誰,叫什麽來的啥來的,前段時間他也迴了咱們這裏,聽說到現在還沒走呢,不過可惜沒他聯繫方式……」


    「你說的是孫成寶吧?」


    「就是那個高高,瘦瘦的,整天不怎麽說話,是他嗎?」


    田子航的神色有些驚喜,更多的卻是意外過後的激動。


    「高高的,瘦瘦的?」馬老闆搖了搖頭,「高倒是高,不過他不瘦呀,還有,對了,他說他姓黃,不過管他叫什麽,反正應該是你認識的,到時侯咱們一塊出來坐坐就知道了。」馬老闆拍了下大腿,一臉的樂嗬,「我前幾天聽他說了個地址,好像就住那一塊的,迴頭我看看能不能找的到,咱們一塊約。」


    「別,我今晚就迴……」


    「迴什麽迴,好了咱就這樣定了啊,不行田大哥,你隨便吃,都算我的,我真的得走。」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


    陳墨言忍不住笑,「沒想到跟著爸出門,還能免費蹭喝茶蹭飯吃。」


    「嗯,隨便吃,今天爸請客。」


    田子航故作的豪爽逗的陳墨言笑起來。


    然後她想起了剛才那個馬老闆臨走時的話,忍不住有些好奇,「爸,那個孫成寶是誰啊?」


    剛才她爸提起這個人時的神色可是有些激動呢。


    而且後來一聽那個馬老闆說對方姓黃,馬老闆著急出去沒注意。


    她可是都瞧在了眼裏頭。


    她爸這是,失望難過失落了呢。


    「哦,是我一個大學認識的一個朋友,那小子可聰明了,當時我導師都說,他啊,沒考清華北大的可真是可惜了,不過你猜那小子怎麽迴的?」說到自己這個壓在心頭多年的朋友,田子航勉強提起幾分的精神,和自己的女兒打趣了起來,「你猜猜他是怎麽迴的?」


    「怎麽迴的?爸說嘛,不許賣關子。」陳墨言完全被她爸吊起了胃口,雙眼晶亮的催著。


    田子航難得看到這個樣子的女兒。


    心裏頭高興。


    語氣便也更加的歡快起來,他揚眉,學著多年前自家好友的傲驕樣子哼哼兩聲,「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的,我堅信我就是那一顆被太陽暫時遮住的星星,總有那麽一天,我自己的光芒會照亮一片夜空。」


    「他真是這麽迴的啊,那你導師不是被他給氣死了?」


    想想那場景。


    任是哪個導師本著一副好心,惋惜甚至是惜才的心情說了這麽一句話。


    結果卻被人家給硬生生堵了迴來。


    誰會高興?


    陳墨言腦補出那樣的一副場景,眼前浮現的是導師臉色鐵青,指著那孩子嚴厲怒喝……


    迴過神,她看向田子航,「那你那個朋友呢,他去哪了啊?也是帝都的嗎?」


    自己這個爸爸認識不少的牛人。


    有這麽一個厲害的朋友也不是什麽事兒。


    誰知道下一刻田子航卻是一臉陰霾的搖了頭,「我和他,幾十年前就失去了聯繫,到現在沒有他半點的消息。」說到這裏,田子航心裏頭也湧起那麽幾分的可惜,要是那個朋友還在帝都,以著他的性子和能力,帝都怎麽也會有他的一方天地吧?


    「當時有一天,我接到了他的一封信,說他去一個地方辦點事兒……」


    「然後就再也沒有迴來。」


    陳墨言張了張嘴,想說沒報警嗎,沒找嗎?


    可想想幾十年前的那個時代。


    警察?找人?


    她搖了搖頭,看了眼田子航正想說話,田子航已經笑了起來,


    「你不用勸我啊,我早就習慣了,有時侯我會覺得他應該是出了事情的,不然以著他的脾氣性格和能力,哪怕是在哪個地方都能闖出一番天地來的啊,也不至到到現在我還一點關於他的動靜都聽不到。」頓了下,他端起麵前的茶喝了兩口,又淡淡的笑道,「不過,偶爾的時侯我又好像覺得,他應該是活著的。」


    「在我不知道的哪個地方,好好的活著。」


    田子航抬頭看到陳墨言朝著他望過來的灼灼雙眼。


    忍不住笑了起來,「瞧瞧我說的這話,顛三倒四的,估計你都聽懵了吧?」


    「沒有,我知道爸的意思。」陳墨言笑了笑,幫著田子航續了茶,便把這個話題給轉開了,「爸你真的要答應馬老闆的邀請嗎?要是你想的話,咱們晚兩天再迴去也可以。」


    「不用,明天迴去,不變。」


    對於田子航這話,陳墨言也沒有多說什麽:


    畢竟她這個爸的性格本來就是這樣的,不愛怎麽和人交際。


    馬老闆對於他來言,隻是一個很遙遠的故識罷了。


    多年重縫再見。


    坐下來喝杯茶,說幾句話,互道兩聲再見什麽的也就是了。


    可是現在,坐下來一起吃晚飯,喝酒?


    田子航覺得沒這個必要。


    陳墨言是親女兒,自然不會勉強自家爸爸。


    半個小時後。


    那個服務員一臉笑意的走進來,「這位客人,這是我們老闆交待的,這是他的電話號碼,說請您務必給他留個地址,他晚會迴來的時侯會直接去找你們……」


    「不必了,你和你們老闆說,我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


    田子航的神色淡淡的,看的那個服務員眼神最終移開。


    不敢和他繼續對視。


    隻是老闆交給他的事情也不能做不好啊。


    他的聲音就帶了幾分的討好,「兩位客人,這是我們老闆千交待千叮囑的,他可是說了,您是他的貴客,不能怠慢的,您要是不能留下聯繫方式,他迴來會覺得我辦事不利,這麽點事兒都做不好,會把我給辭退的……」


    苦肉計。


    陳墨言瞧著這人連這麽一個方法都使了出來。


    忍不住有些想笑。


    「爸?」


    「行了,你把電話號碼給他,讓他給你電話,到時侯我來和他說。」


    他是真的不想和這些人再坐在一起吃飯什麽的。


    不是瞧不起。


    而是覺得,沒那個心情!


    陳墨言笑著把電話號碼寫下去,然後父女兩人也跟著離開。


    隻是沒走兩步,陳墨言看著前麵的一個身影眉眼微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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