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林大壯緊皺著眉頭將吳功成拖迴酒樓客棧。


    一路上,吳功成的哭聲就沒停過,林大壯心中暗自嘀咕:之前怎麽沒發現名堂這麽愛哭。


    迴到客棧後,林大壯毫不客氣地將吳功成扔在椅子上,沒好氣地說道:“哭了一路了,能不能有點出息。現在有兩年時間準備,下次保管你一鳴驚人。”


    林大壯交叉雙臂抱在胸前,微微揚起下巴,隨後踢了踢吳功成坐著的椅子。


    “啊……”吳功成連帶著椅子猛地滑出去老遠,這一滑,眼淚也被憋了迴去。


    他穩住身形,氣唿唿地站起來,盯著林大壯:“你你……”


    “好生安慰你不聽,越哭越兇,如今不想哭了吧?哈哈……”


    看著吳功成氣鼓鼓的臉,林大壯放聲大笑。


    這時,落後幾步進門的柳青河隨意找了一個椅子緩緩坐下,溫聲說道:“名堂,如你這般年紀就中得童生,已經很不錯了。”


    “好了,快去洗個臉,我們陪你一起去散散心,不然傍晚隻剩下你一個人躲被窩哭了。”


    吳功成猛然反應過來,中秀才的學子們要去參加學政舉辦的謝師宴,待會兒隻有他一個人了。


    “我晚上去舅舅家。”


    雖然這樣說著,吳功成還是讓小二打來了熱水洗臉。這次為了方便和豐文兄、遠山兄探討學問,就沒有住在舅舅家,結果就他一人落榜了。


    三人閑逛於街坊,不知不覺之間走到了一處清淨的街道。


    街道兩邊皆是高門大院,陽光灑在朱紅色的大門和雕花的窗欞上,泛著古樸的光澤。


    原是幾人一不小心走到眾府城大戶的宅院。有門房看著林大壯幾人走來,眼神中充滿警惕,虎視眈眈地觀察著他們,像是怕他們做什麽壞事。


    林大壯注意到這些打量視線,覺得無趣,拉著幾人從拐角離開。


    門房們這才收迴視線,心裏想著:兩個穿著青衫的學子帶著一個強壯的仆從,可別是來鬧事的,還好人走了。


    “那是李知府的府邸,”吳功成對府城還算了解,一直嘀嘀咕咕,“這邊也是府城官員的府邸,隻是要小些很多。”


    幾人走到一個小院門口,這小院比起先前的院子簡直小巫見大巫。


    林大壯抬眼望去,覺得那圍牆他一躍就能越過去。不過十來步就走過了院牆,吳發財一直低著頭想著什麽,突然一拍腦袋,“這是我們前縣太爺賀大人家,不過現在他好像是同知大人了。”


    “什麽?”林大壯腦海裏沒有這個大人的印象,不過以前也從未見過前縣太爺。


    他想起在這賀大人治下賦稅可是連年增加,可如今看著這如此樸素的院子,心中滿是疑惑。


    林大壯好奇地又退迴去幾步,這院牆不會是金子做的吧,還是這賀大人真是如此廉潔之人?


    去年賦稅好像也是按著往年收的,他忙著準備科舉也沒去縣城看看公告什麽的,等縣試到縣城時,衙門的公告早就撤了。


    等今年稅收時,一定要好好去看看。


    吱呀一聲,木門從裏麵緩緩打開。


    林大壯猛地被打斷思路,手比腦子快,兩手迅速將柳青河與吳功成扯著,三人一起躲進拐角。


    “豐文……”


    “噓!”


    林大壯立即做出噤聲的動作,柳青河立即意會,不再說話,還是忍不住沉默著將衣領從林大壯手中抽出。


    兩人的對話傳入林大壯耳朵,隔了個拐角,加上身邊還有兩人,林大壯隻聽清楚了後頭兩句。


    “……幫我轉告你老爺,此事拜托他了。”


    “是是。”


    一個身著綢緞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對門內的一個小廝說完,就甩袖離開。


    等人走遠了,林大壯才將捂住吳功成嘴的手放下,剛才吳功成看到中年男人想發出聲響,被林大壯捂住了嘴。


    “這人你認識?”


    林大壯不認識這人,不過長得慈眉善目,就是敢在同知大人家的下人麵前甩袖走人,可不是好脾氣的,也不是好招惹的。


    宰相門前三品官,同知雖不比宰相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得罪得起的,要麽是品階更高的官員,要麽是有所倚仗。


    “葉大善人啊?這你都不知道。”吳功成驚叫,聲音裏都是不可置信。


    “好像聽說過,縣城裏捐了座院子建慈幼院的葉連?”


    林大壯去縣城拜訪李二時,聽秦濤談到過這個葉大善人。


    “對啊,每逢冬日雨雪大,他還組織縣城大戶搭粥鋪施粥呢,我同我小舅還一起去施過粥。”


    吳功成迴憶著過往,臉上露出一絲自豪。


    他過年時要去幾個舅舅家玩上些時日,對這些縣城府城的事情還是有一些了解。


    不過這一年來醉心科考,較近些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柳青河認真聽著,他還是很小時候被爹帶去縣城玩過,後來爹爹去世,娘忙活打理家中事務,他就沒有去過縣城。


    最近一次去縣城還是縣試時,去府城不必經過縣城,對兩人的的對話也十分感興趣。


    林大壯內心的疑惑打消了些,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這葉連名聲這麽好,想來賀大人同有葉連有聯係,不管他們關係是好是壞,賀大人也不會如他想的那般。


    林大壯又追問了幾句關於葉連的事,得到的都是一些正向的事跡。


    聽著林大壯和吳發財對話,柳青河也對這葉連敬佩幾分,做善事之人,走到哪裏都是受人尊敬的。


    謝師宴,棠院。


    學政大人有急事,不能久留。


    眾人謁見座師學政大人後,就各自散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論詩詞歌賦。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庭院裏,給人一種寧靜而美好的感覺。


    柳青河向上前攀談的同年們一一迴禮,舉止優雅,風度翩翩。


    偶然間看到坐在涼亭處的賀同知,下午吳功成那番話他還記在心上,賀同知是他們金灣縣前縣令,特意拜會一番也不為過。


    “豐文,同知大人在那處,我們去拜訪一二。”


    “行。”林大壯應聲,跟隨柳青河前往涼亭處,他也好奇這個前縣令現同知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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