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壯睡得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人盯著自己,睜開眼,懷瑾睜著黑黝黝的大眼睛看著他。


    林大壯將懷瑾抱進懷裏,輕輕拍拍他的背,輕聲哼著搖籃曲哄著,等懷瑾唿吸平穩,也糊裏糊塗睡著了。


    ......


    “聽說大壯今早迴來了。”


    “是嗎?誰說的。”


    “我媳婦早起時看見的,大壯帶了一個媳婦迴來,還帶迴來了兩個雙胞胎女兒呢。”


    “大壯什麽時候娶媳婦了,怎麽沒聽說過。”


    “哈哈,人家又不是一點事就宣揚得人盡皆知的人,我們不也不知道大壯進了學堂,別人營生做得風生水起,考中了童生不說,如今也兒女雙全了。”


    田間地頭,眾人討論著林大壯家的事。


    有語氣豔羨的有惋惜的。


    溪邊洗衣的婦人捶打著衣裳,嘴上卻不帶停歇。


    “好的後生那麽多,也不用緊盯著大壯一個,人家現在已經取親了。”


    ...


    “哎呦,肥水不流外人田,聽說大壯媳婦是宋嫂子娘家親戚。”


    ...


    “樁子他娘,你之前不是想將娘家守寡的侄女說給大壯嗎?現在人家可帶了媳婦迴來了,你啊晚了。”


    柱子娘調笑著,這樁子娘心氣高著呢。


    大壯家建起這麽大的宅子,就算大壯帶著兩兒子,但是年輕力壯家裏又有營生,多少人家盯著呢。


    要不是大壯娘一直不搭茬,有些姑娘又怕大壯的大力氣會打媳婦,大壯家的門檻都要被媒婆踏破了。


    這次大壯中了童生,很多人家都放下顧慮,等大壯迴來就請人去說親,這樣的女婿哪家不想要。


    看來大家都白忙活了。


    樁子娘池棗用木棒捶打著衣裳,不在意其他人的挖苦,她就覺得鰥夫該配寡婦。


    眾人見池棗不搭理她們,也覺得無趣,話題又往林大壯家去。


    談論大壯媳婦什麽樣啊,約著吃過晚食閑下來去瞅瞅。


    ……


    “來,你坐著就行。”


    宋母和大壯帶迴來的姑娘相處得有些拘謹,她心裏明白這是大壯花錢請來唱戲的,著實又拿不準什麽態度。


    “好的…娘…”


    少女聲音清脆悅耳,約莫十七八歲。


    容貌端莊秀麗,低著頭迴答著麵前的嬸子的話,手規矩的放在身側。


    她本是跟隨娘親前往北邊投奔戍邊的舅舅,誰知半路娘病重去了,她一個弱女子無法將娘的屍骨帶走,隻有就地安葬。


    盤纏也花得差不多,每當船停靠時,就會下船賣些繡品掙下些盤纏再上路。


    今日早晨客船在雲翔鎮碼頭停靠時,遇到一個粗獷的大漢,說有一個活計介紹給她,報酬豐厚,隻是今後不能透露出去。


    人生地不熟的她本不想理會,以往她都是自行去找繡樓,但是大漢又說可以先給十兩銀子,事成之後再給二十兩。


    這三十兩加上她手裏還有的盤纏,就能到舅舅家了。她有些動搖,經大漢再三勸說她還是忍不住跟來了。


    還好這事不算太難,就假裝是這個大漢的媳婦,有人問話就低著頭裝作害羞就行。


    至於名聲,大漢說今晚就連夜將她送迴客船,她也要到北邊去,不會再迴來了。


    宋母聽到這一聲娘,心裏妥帖,這閨女長得不錯,要是真是她的兒媳就好了。


    餘光瞧見大壯走進來,才清醒這隻是大壯花銀子請來唱戲的人。


    “姑娘,你待會就坐在這裏看著搖籃裏的孩子,要是有嬸嬸大娘什麽的進來問什麽,我娘會打發走。”


    林大壯叮囑幾句,就去招待客人,今日他高調迴村,來了很多湊熱鬧的人,爹招架不住,他得去盯著些。


    “嗯…”杜雙盈輕聲應著點著頭,這大漢在其他人麵前都大咧咧地喊她媳婦,她怕要是臉紅露餡就收不到後麵的二十兩,就拚命忍住,表現出很熟悉的模樣。


    不過私底下這大漢來就不敢再看他了。


    林大壯抱著懷瑾握瑜出去,早間兩個兒子醒來發現他不在身邊,待他迴來後就一直黏著他。


    若是不抱著他們,懷瑾握瑜就一人抱著他的一條腿不讓走。隻得走到哪裏抱到哪裏。


    還好他臂力不錯,抱個個把時辰都不累。


    “爹…爹”


    懷瑾一直在耳邊喊著爹,林大壯感覺腦子嗡嗡的,剛開始還迴應幾句,後麵隻敷衍地點點頭表示聽到。


    要是不給點反應,懷瑾的小手就會摸向他的耳朵,然後更湊近地喊,仿佛在說爹爹你耳朵不好我湊近些喊。


    握瑜被爹爹抱著,不一會就無聊,想下地爬,爬一會兒又讓爹爹抱。


    林大壯可不慣著他,握瑜第二次再讓他抱後,他就一直將握瑜抱著,無論握瑜怎麽掙脫他,都不鬆手。


    林大壯走進堂屋前拍拍握瑜,低聲道:“好了,不要再動了。”


    又對懷瑾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懷瑾就乖乖窩在爹爹懷裏,小嘴巴也不再巴巴。


    堂屋已經坐滿了人,還有些站著,林大壯給長輩們都打過招唿後,在留出的空位坐下。


    至於幾個看他抱著兒子進來欲言又止的人,他眼神都沒給一個,他們可比不上他兒子一根腳指頭。


    氣氛有些安靜,族老林勇笑著出來打圓場。


    “哈哈,大壯今日族裏眾人都是來給你道喜的,你去讀書科考的事,族裏長輩們在報喜的官差來的時候才知曉。”


    “差點就鬧出亂子。”


    林父聞言有些皺眉,勇伯說的這是什麽意思,怪他兒科考沒知會族裏嗎?這是來道喜的樣子?


    但是情麵還是要留幾分,要是被添油加醋傳出去,家裏名聲要受影響。


    邊笑著解釋道:“勇伯,我兒科考也隻是想著先試試,沒想到中了童生,這不是之前怕考不上鬧笑話就沒有聲張。”


    林勇聞言稍微滿意,不是出息後就看不上族裏就成。


    卻還是有幾人皺著眉,不滿意這番說辭,何況看著抱著兒子坐在一邊的林大壯。這種場合不說恭恭敬敬的,隻打了個招唿就坐下,長輩問話也不迴答。


    原先瞧著老實,今年族裏祭祀才知道大壯這是裝老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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