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後就跟著李大哥幹活,不說多的,吃飽是沒有問題的。你好好幹,多學多做勤快些,李大哥不會虧待你。”


    在院子裏找了個角落,林大壯就對著秦濤囑咐道。身高優勢讓他一眼就能看到秦濤頭頂,這小孩洗了頭發,毛絨絨的有點想揉一下。


    但是他的眼力有點好,就在快按耐不住時,看到了頭發間的好像有小動物跳動,心裏的火好像被潑了一碗涼水,蠢蠢欲動的心也平靜了。


    感覺頭皮有點癢, 他在古代第一個要克服的問題不會是個人衛生問題吧。


    早上就隨便搞了一下頭發,今天不會是頂著這個亂糟糟的頭發逛了一天,但是居然沒有人用異樣眼光看他,看來古人也挺包容的。


    秦濤聽到這些話,知道不能跟著林大壯,眼神有些黯淡,但是知道林大壯已經幫了他很多了,他今後也會好好幹,一定會記得林大壯的恩情。


    兩人談完,林大壯吆喝秦濤一起去商鋪,給秦濤買了一些生活要用的物什。秦濤開始一直拒絕,但是被林大壯說了兩句後紅著臉收下,暗暗決定今後要攢錢還給大壯哥。


    林大壯把小乞丐送迴西市李二家後就跟李二道別。


    “李大哥,天色不早了,我看了傷後急著趕路,就不多叨擾了。”


    “路上注意安全,城東的杏林醫館最是實惠,坐館的大夫有治外傷的家傳絕學,開的藥貼也比別家便宜,不知你識不識路,還是我帶你走一遭。”


    李二看到林大壯來道別,連忙放下手裏活計,叮囑著,害怕林大壯對縣城不熟悉尋不到醫館,整理一下幹活弄亂的衣裳,打算親自走一趟帶路。


    “李大哥,不必,城東杏林醫館我來時便注意到了,你也在忙著,今日已經叨擾多時了,我一人便成。”


    林大壯說完,衝秦濤笑笑後,掉頭就走。步子大跨著,一轉眼就消失在街角處。


    秦濤注視著林大壯背影,有些失落,久久沉默著。突然頭上有觸感傳來,一隻手揉了揉他的頭,轉頭看去,是院子裏走出來的李二。


    “好小子,走吧,今日你就休息著,左邊第三間就是你以後的住處了,你嬸子已經給你收拾出來了。明日起,你就先跟著我熟悉熟悉,等你上手之後再讓你單獨跑腿。”


    “你就跟我們一起吃飯,一月休息二日,第一個月給你100文,從第二個月開始就給你150文一月,別嫌少,你做的好叔也不會虧待你。”


    “今日你去收拾收拾住處,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給叔說,叔盡量滿足,收拾好了就去和我兒子玩吧。”


    李二笑眯眯說完,拍了拍秦濤的肩膀,轉迴院子繼續忙活起來。


    王家村


    林業家最近氣氛沉重,林業和宋慧兩人每隔一月就要趕路去縣城打聽大兒子林大壯的消息。


    飯桌上,一家四口人正在沉默的吃著下午飯。


    一盆野菜黑麵窩窩,桌上還擺放幾盤炒菜,一小盤醃菜。


    因著林大壯這幾年寄迴來的銀子,家裏情況也改善些了,偶爾能吃一頓肉,四處漏風的茅草屋也修繕了。


    但是大部分銀子都要攢著給幾個兒子娶媳婦用。這幾年林大壯寄迴家了四十多兩銀子,本想家裏想買幾畝田地,那樣每年糧食就不愁不夠吃了,但是誰知這賦稅越來越重不說,連徭役也從以前每家每戶出一人,變成凡是家裏十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男子三個以下的出一人,有三個以上的出兩人。


    五人以上出三人,依次往後推。


    一年前,二壯剛滿十歲,家裏就要出兩人服徭役。家裏怎放心才十歲的二壯去服徭役,就是王家村遠近聞名的彪悍村子,每年服徭役去的漢子迴來都是脫了一層皮的。


    更有甚者大病一場,王家村男丁還算好的,其他村子熬不過去的都是直接倒了。留下孤兒寡母,日子不知道怎麽過。


    家裏隻有拿出五兩銀子,在征丁小吏手裏免去了一個徭役名額。


    徭役也越來越重,往年林業服徭役迴來,除了黑一些,身體也還好,可去年林業服徭役迴來後,人黑瘦了一圈不說,不知道是沒養好還是上了年紀的緣故,去年剛入冬就大病了一場,斷斷續續花費了三兩銀子才好。


    再加上一些必要開支,現在還剩二十多兩銀子,還有幾個月又要服徭役了,宋慧想著今年林業再去服徭役可怎麽辦。


    去年一場病後,沒有完全去根,一到換季,晚上就能聽到孩子爹咳得肺都要咳出來了,又舍不得去縣城醫館瞧瞧。


    大兒子去年留了封信說要去什麽幽州後,就再也沒有音訊傳來,剛開始他們以為就和以往一樣要走趟遠鏢,就沒太在意。


    誰知快一年多了仍然沒有消息傳來,近半年他們兩口子每月都要去縣城李二家打聽有沒有大兒子的消息,都是一無所獲,心中越發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虎嘯鏢局三年前搬去了府城,府城離他們王家村可不是幾天就能到的,從縣城坐馬車都要五六天時間。


    宋慧擔心著,越發食不下咽。臉上愁雲慘淡,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已經布滿皺紋,身形也有些佝僂著,好似被生活壓彎了腰。


    林業也心事重重,看著老妻眼中的焦急不安,心裏也戚戚然。去年病後,身體有些力不從心,幹農活也越發吃力。


    還好二壯,三壯也是個半大小子了,家裏能幫上忙,就是不知道大壯如今怎麽樣了,他們夫妻一直不想做最壞的打算,沒有消息有時又是好消息。


    大壯也到娶妻的年紀了,等他迴來,該張羅著相看姑娘了,要叮囑老妻找個勤快賢惠的。


    二壯三壯也十分擔心大哥,以往大哥迴來,會給他們講走鏢遇到的事,還會給他們帶很多好吃的和沒有見過的玩具。


    他們還幻想過和大哥一起走鏢,兄弟三人一起把壞人打得落花流水。


    四人都在走神,嘴裏嚼著野菜窩窩,心裏都在擔心著沒有消息的家人。


    “都發什麽呆,趕緊吃完飯,地裏的草該鋤了,等鋤完地我和你娘再去縣城裏打聽有沒有大壯的消息。”


    林業迴神後給妻子夾了一筷子菜,看著還在愣神中的二壯三壯催促道。


    宋慧迴過神吃著林業夾到碗裏的菜,勉強笑笑,想告訴他們別擔心了,也是安慰自己。


    “是嘞,地裏的莊稼可不等人,快吃,吃了好幹活。”


    宋慧加快速度,再怎麽樣日子還是得過。


    “好的,娘。”二壯加快了啃窩窩的速度,有些口齒不清。


    “娘做的飯真好吃。”三壯想誇誇娘讓她開心些,心裏也祈禱大哥一定要平安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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