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已染紅了水盆。


    孔玉風見狀當真氣急攻心,說不上體內翻湧的氣血是因為這個女人的愚蠢,還是因為自己對這女人過多的在乎與心疼。


    長手一伸,他抓住她受傷的手,先到水龍頭下衝掉她手上多餘的泡沫,再來便是掏出自己身上的幹淨帕子,替她纏住出血點,動作迅速流暢、一絲不苟,幾乎是眨眼間的事。


    「藍旋夜棄權!你們繼續!」說著,孔玉風拉著她便進屋迴她的房間,替她脫下圍裙又披上外套,再跟年管家取迴她皮包裏的證件,這才又拉著她往外走到車庫。


    一路上,他繃著臉,沒人敢多問他一句。


    見到少爺拉著旋夜小姐走來,司機連忙奔過來幫忙開車門,孔玉風先是把她塞進後座,自己又一腳跨入。


    他很高大,一坐進來長腿就緊挨著她的腳,非常霸氣的存在感,根本讓人無法忽略。


    「你幹麽?」


    「帶你去醫院!」


    「這點小傷。」


    「又是油又是肥皂又是盤子碎片,你能確定它都清幹淨了?沒有感染的疑慮?


    就算你再不喜歡也得打一針、吃個藥、照個x光,看有沒有碎片在裏頭,並住在醫院觀察一晚。」


    這男人有必要這麽誇張嗎?


    「可是……」她不想。畢竟她好不容易撐到現在。


    「沒有可是!」


    「那個比賽……」


    「你最好知道真的惹火我是什麽下場,給我閉嘴。」要是他剛剛沒依她的話讓她做了蠢事,進行第二關的比試,就不會發生現在這種見鬼的鳥事!他氣她,更氣自己,氣到想找人揍個幾拳發泄滿滿的怒氣。


    藍旋夜被他吼得很無辜,明明受傷的是她,痛的人是她,她都沒有吭一聲,這男人卻一直擺臉色給她看,還一直吼她……


    眼眶熱熱的、鼻子酸酸的,她別開臉望向窗外,咬住唇,拚命咬緊,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她真的越來越愛哭了……都是拜這男人所賜!


    還是掉了一滴淚,但怕他發現,她不敢伸手去抹,然後又掉下第二滴、第三滴,把領口的衣衫都沾濕了。


    小夥子司機本就話少,聽見少爺說要去醫院,便把車子開往最近最常去的那間醫院,路途中,幾次透過後視鏡看著偷哭的藍旋夜,又看看一臉冰霜的孔玉風,最後還是隻能無車子終於停在急診室門口,孔玉風率先下車,繞到另一頭替她開車門,一開門便看見她臉上滿布淚痕,心一動,伸手把她拉出來,關上門,拉著她沒受傷的那隻手便進了急診一連串的傷口處理就如他所言,除了在醫生再三保證沒事,而沒有住院觀察一夜外,其他一樣也沒落下,醫院像他家開的似的,醫生對他的要求根本是言聽計從。


    從頭到尾,藍旋夜沒對他說一句話,隻是偶爾皺皺眉、偶爾掉掉淚,搞得孔玉風的心也跟著一緊一縮的。


    「很痛?」他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那你哭什麽?」


    「我高興。」


    孔玉風眯眼,長手一伸,把她拉進懷裏。


    「藍旋夜,不要隨便在我麵前哭。」他很認真地瞅著她,表情嚴肅無比。


    「我哭我的,關你什麽事……」話還沒說完,她的唇已被一股溫熱的霸氣給攫奪,鼻腔和小嘴全密密的被這男人的氣味所籠罩。


    她伸手推他,他把她的手給禁錮在他懷中。


    直到她用腳踢他,他這才稍稍鬆開了他的手,雙眸定定地瞅著她。「我也很想知道這究竟關我何事?可是在我弄清楚之前,它就已經在告訴我了。」


    「什麽?誰?告訴你什麽?」她被他吻得腦子不清了吧?怎麽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他把一張英俊臉龐湊近她的耳畔,抓住她的一隻手貼上他的心窩。「我的心告訴我,它會因為你的眼淚而疼痛,雖然我一點都不喜歡它的反應,可是那好像不是我能控製的。」


    ……


    撲通撲通藍旋夜的掌心感應著這男人強烈的心跳,猜測著、迷惑著、心動著……卻又在瞬間想起了什麽。


    「騙人!」她突然伸手把他的臉推開,身子也掙脫他的懷抱。「我現在才發現你這個人的冷傲根本是個障眼法,事實上你是個花花大公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壞男人!」


    孔玉風提唇一笑,對她紅著臉卻指著他鼻子罵的反應感到有趣,竟不否認,還順口問了一句:「什麽時候發現的?」


    「就……就……」


    「就是你在醫院病床上裝睡,實際上卻豎著耳朵很努力地聽我和藍冬說話的那個時候?」


    噢,該死的,他竟然知道?


    所以,他是故意的?根本不介意她知道?藍旋夜心虛地別開眼,孔玉風卻把她的臉轉迴來麵對他,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你就是為了那個跟我鬧脾氣?才非得幹那麽蠢的事?」他冷冷眯起眼,彷佛方才的笑容根本是她的幻想。


    她才不會承認!


    「是你叫我全力以赴的,現在卻來怪我?我做錯了什麽,惹你這麽生氣?我不是很努力的達成我承諾過你的事嗎?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藍旋夜越說越生氣,越說越委屈。


    「我已經很小心了,可那盤子還是一下就破了,我又不是故意把自己割傷的,我……」


    「你還不明白嗎?母親想方設法都會讓你無法通過這一關的比試,不然我為什麽要跟藍冬說那些話?隻有她臝了,你才不會輸。」


    「你……在利用她?」


    孔玉風不否認也不承認。「我隻是特別提醒她目前的處境罷了,說不上欺騙或是利用。」


    「可是你卻讓她以為你希望她贏——」


    「你又怎麽知道我這句話不是真心的?」


    藍旋夜瞪著他。是啊,她怎麽知道這男人說的哪句話是真心?


    孔玉風挑了挑眉,繼續說道:「至少在今天之前,我的確是這麽想的,如果藍冬不是母親挑選的人,那麽她的確比你更適合孔少夫人這個位置,你難道不認為如此嗎?她賢慧端莊又溫柔,是最好的妻子人選,你想否認?」


    她的確否認不了!因為如果她是他,也會選藍冬,而不是選她這個驕傲又難搞的女人。


    她自認不是什麽好妻子的人選,隻要男人沒有失去理智,應該都會讚同這句話。


    藍旋夜點點頭,突然明白了。「原來我真的是個幌子。」


    孔玉風看見她嘴角邊自嘲的笑容,修長的指尖輕輕撫上她美麗的麵容。


    「說正確一點,你是我的棋子,一個不讓母親如願以償的棋子,我不要母親暗自挑選好的女人,也是因為我不想哪一天也成了她的棋子。所以我找上你,我希望在繼承這場孔藍婚約的同時,不必時時防範枕邊人對我的算計,更不希望娶了一個表麵上很關心我、愛我的妻子,卻要天天懷疑她的真心,更甚者,被這場婚約給綁死,再也掙脫不開。」


    所以他找上她,一個本來就無意於成為婚約繼承人的女人,一個根本被母親排除在外的女人,一個很安全的女人。


    這是孔玉風第一次把話說得那麽白,藍旋夜卻接不上話,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幽幽地看著他。


    他和她,一開始就是因為交易而存在,沒有誰對誰錯,誰利用誰的問題。她的弱點是她一開始便對這男人動了心,現在又動了情,才會對這男人雲淡風輕又冷冷淡淡的話感到傷心。


    她希望有一天,這男人也會愛上她。


    她以為要讓這個男人愛上她,應該也不是很難,可她卻越來越沒把握了……


    這男人是理智的產物,就連他抓著她的手,說他的心會為她感到疼痛時,她都不敢相信他。


    「話扯遠了,迴到正題——我當然希望藍冬贏這一關,不然你就輸定了,所以我叫你棄權時你就該棄權,而不是跟我唱反調。」孔玉風抓起她被包紮得像豬頭一樣的手。「看看你,把自己的手搞成什麽樣子?你是個畫家,如果手壞了,以後不能畫畫了,看你怎麽辦!找我哭我也不會理你。」


    所以,他現在是在關心她?


    他是因為不想她受苦、受罪才叫她棄權,不要參加第二迴合的比試?


    她卻始終糾結在昨天醫院裏聽到的話,以為他不要她了……


    「不是說她比我更適合當你的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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