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方不僅未說,反而在短暫的沉默後,說出了那樣的話。


    神女的靈力強大,可以庇佑整個大陸。


    怎麽可能連誰進了神殿都不知曉。


    顯然,這就是對方為了包庇那個在他不知曉時,入了神殿的人。


    思及此,他雙目中浮現出冷意。


    世人都說,這整個大陸唯有至高無上的王才有同神女交流的資格,可他們並不知曉,其實連王都沒有這樣的能力。


    這樣的話,不過是謊言罷了。


    當神女告訴他,隻要自己願意,任何人都能看見她時,懷鴻朗心中便生了莫名的陰鬱。


    原來並沒有什麽獨一無二。


    神之使者?


    不過是欺人欺己的手段罷了。


    這些日子他去神殿,多數時候是他自己在下方待著,神女現形的次數極少,甚至連口都不怎麽開。


    但是他不在乎。


    現在整個大陸手握王權的是他,他隻要下旨,不叫任何人去神殿參拜,那些人就不能去。


    他以不得輕易褻瀆神女為由,派領軍衛去將那些除神殿外供奉有神女的廟宇拆除,那些人便不得違逆。


    他是大陸的王。


    一切便是他說了算。


    既然傳言中,唯有王能同神女交流,那他為何不坐實了這個傳言。


    那些人都不值一提,弱小、無用且怯弱。


    參不參拜神女,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麽分別?


    不過是給自己心中一個安慰罷了。


    所以他甚至下旨,叫領軍衛一一去查,但凡家中有神女雕像的,也一律上收。


    神女隻需要待在神殿,由他一人見著便好了,旁人又有何種資格做夢?


    但他沒想到,竟會有意外。


    明明當初下旨修繕神殿時,他特意吩咐,無論是誰,都不得靠近神殿,隻要在外緣處修繕,違者重罰。


    他以為這便是萬無一失了。


    因為不想讓旁人靠近神殿,他甚至都沒在神殿設領軍衛駐守,誰想就因為這樣,反倒給了那人可乘之機。


    嗬。


    想到方才領軍衛所言,他眼中冷意更甚。


    原以為是什麽不得了的人物,才得了神女青睞,幫著對方隱瞞,未料到竟隻是一個低賤卑微的賤籍。


    一個賤籍,竟也敢肖想神女?


    真是笑話。


    忽地,他想起對方的名字,接著喚了聲站在自己身後的侍人。


    「孤聽著祁溫瑜這個名姓覺著有些熟悉,似是聽人提起過。」


    那侍人是常跟著懷鴻朗的,因而知道一些事,眼下聽得對方問起,略一思索後,便躬身迴道:「王上,前兩日負責監工修繕神殿的人上了帛書,呈上了此次修繕時表現良好的名單,裏麵似乎就有祁溫瑜這麽個人。」


    因著先前懷鴻朗下旨,說此番修繕有功的拔尖的,叫監工選出幾人來,他會親自下旨替那幾人脫籍。


    聽得對方這麽一說,懷鴻朗便記起來了。


    前兩日確實有這麽道帛書呈上,隻是他並未放在心上,翻看瞧了一眼,便又放迴了原處。


    想著待之後神殿修繕完畢了,他親自去看一道後再著人核實名單上的人情況,才好下旨。


    指尖在桌上輕敲兩下,他伸手,照著自己記憶,將那被他隨意一放的帛書抽出。


    翻開後看著上書的「祁溫瑜」三個字,他麵色漸漸沉冷下去。


    若隻是個賤籍便罷了,橫豎是他自己說過的話,脫籍也隻是他一道旨意的事。


    可眼下……


    對方竟動了這樣的心思,妄圖肖想神女。


    那便怪不得他了!


    思及此,他轉頭吩咐。


    「去司部傳旨,說孤這有個人要處置,叫他們將東西準備好了,孤審完了便把人送去。」


    那侍人聽到司部後,微躬著的身子先是一愣,接著應了聲諾。


    聲音卻帶了些微顫。


    旁人或許不知曉,但他們這些一直跟著王上身邊的人卻清楚,司部同比部不同,乃是王上登基後下旨創立的。


    這個隸屬王上自己,地方極少動用到,可一旦用了,進去的人便都是要被動大刑的,極少有人能活著熬出來,而出來了的,便是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因而聽得陛下說去司部傳旨,這侍人才會不自覺心中震顫。


    往常送去司部的人都是犯了大罪,又或是危及王權的,這迴不過一個賤籍,便是偷偷入了神殿,也不至送至此處。


    但帝心難測,也不是他們這等身份能輕易摸透的。


    因而小心地退出觀瀾殿後,他便步履匆匆往司部走去。


    觀瀾殿作為王日常處理朝政之所,建造恢弘且麵積甚廣,前方更是有觀瀾門做隔斷。


    平日裏懷鴻朗都在此殿見朝臣,而朝臣麵見,從來都不能從正門進,而是從觀瀾門旁的左右兩道側門入,因而朝臣麵見,也稱入閣。


    自觀瀾門至觀瀾殿,中途路程並不近,若單靠行走,也要走半柱香的時辰。


    而先前那領軍衛說已把祁溫瑜帶至殿外,實際說的是觀瀾門外。


    因而一來一迴,當被捆著的祁溫瑜,被領軍衛半拖著帶至觀瀾殿內時,時辰已經過去很久了。


    當跨過殿門處的門檻,領軍衛便將一路都沒有任何反應的祁溫瑜押在地上,讓對方麵對著上首跪下,接著自己躬身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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