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婷很意外:「啊?這都被你看到了……」


    「嗯,今天我爸開電瓶車送我上學,我跟你打招唿你都沒聽到,隻顧著跟邊上那臭男人說話!」


    林千愛說完,瞟了謝涵的背影一眼,浮誇地假哭道:「女人,難道你已經不愛我了嗎?」


    楊玉婷強忍著笑,繼續演下去:「哦不!達令,我還是愛你的,隻是我的靈魂被分成了好幾片,每一片都恰好愛上了不同的人。」


    她雙手捂住整張臉,雙頰羞紅,聲音軟糯得像抹了蜜,輕聲解釋:「我們真是什麽都沒有!隻是今早上學坐地鐵時,他正乘坐電梯,我走樓梯時剛好遇見了,就順路一起去學校……「


    「嘻嘻,我懂。」


    林千愛扶眼鏡壞笑,仿佛一切就是她腦裏想得那樣。


    楊玉婷起身,捶了下她腦門,「你懂個大頭鬼!」


    她兩手交叉環胸,高傲地仰起脖子:「我還沒問你呢,你倒先開始盤問起我來了!你前幾天在b站發表的視頻我看了,那個彈幕裏都評論聲音很好聽的小哥哥是於冬陽吧。「


    「小愛,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他為何會和你一起錄遊戲視頻。」


    這會終於輪到林千愛氣場變低了,「不是啦,是我媽和他媽是閨蜜,然後挑那天請他們來我家吃飯,要走是正好下了暴雨,就……」


    林千愛不得不承認於冬陽很有吸引力的事實,那天,他突然摻和進她的遊戲視頻裏後,那期視頻的點擊量一下暴增入萬,她的小粉絲也從幾十漲到了幾百。


    「喲,不賴嘛!都拜見雙方父母了。「


    楊玉婷拍著林千愛胳膊,還想繼續開玩笑下去,周圍的喧鬧聲倏然安靜了下來,她機警地轉過身,坐姿停直。


    「同學們好安靜了。」


    有個自稱為班主任的中年禿頭男人挺著發福的圓肚皮,左臂咯吱窩夾著文件袋、右手拿著盛滿茶葉水的玻璃水杯,慢吞吞地駝背走到講台前。


    別看他人長得這樣,說起話來聲音卻中氣十足,正如洪鍾,一下震住了全場:「一班的各位同學們,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姓黃,兼任你們的數學老師;軍訓的時候,相信你們都已了解了對方的名字,我就廢話不多說,不讓大家做自我介紹了。「


    禿頭男人在台上滔滔不絕地講著關於新學校裏的那些事,楊玉婷一句也聽不下去,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見離早自修還有兩三分鍾。


    她趁老師背對著大家在黑板上寫粉筆字時,偷偷轉頭跟林千愛悄聲道:「我聽別人說,我們班主任的全名叫黃仁健。」


    噗,那他的名字倒過來念,不就是黃(健)賤(仁)人了?


    林千愛頭故意低得貼近桌麵,沒憋住笑出了聲。


    黃仁健力道太大,手中的粉筆哢嚓短成兩截。


    他停頓了片刻,留意到林千愛同學的反常,轉身皺眉問:「坐在後麵的這位同學,你是身子不舒服嗎?」


    林千愛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連忙抬起頭搖搖手。


    他舒了口氣,接著一本正經地教育道:「那就好,同學們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就直接說出來!學習固然重要,但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廣播裏響起了久違的《義勇軍進行曲》。


    林千愛排在高一(一)班長長的隊伍中,順應大眾踏步,在操場上排列成方陣。


    年級比她高的那些學長學姐們在踏步經過跑道時,視線總會不自覺地往新生這幾列飄。


    他們八卦地打探著有無長得好看的學弟學妹之餘,更多的是一種羨慕和對時間的感慨。


    高年級同學們的校服白色上衣t恤還好,但藍校褲都早已被洗得發白,之前不對比還沒有感覺,現在站在操場上跟新生們的校服對比下來,一看就能分得清哪個是高年級學生,哪個是新生。


    林千愛目光往班級男生隊列中左顧右盼,心情迫切地尋找某個高大熟悉的藍白身影。


    168的個子還偏要踮起腳,嫌自己不夠高。


    挨個看了好幾遍,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於冬陽,隻好放棄……


    她站在隊伍中發起了呆,百般無聊地胡思亂想著。


    這個暑假難得沒有暑假作業,是她有史以來過得最愜意的一個長假,幾乎每天都是在吃喝玩樂當中度過。


    一想到如此快樂的暑假已過去,心中難免覺得有些可惜。


    高亢激昂的音樂聲不知從何時停了下來,轉而變成少年吐字正腔圓,語速如行雲流水般,沉穩又親切自然的演講聲。


    「尊敬的校領導、親愛的老師同學們: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於冬陽同學,首先,我很榮幸由我來代表全體高一新生站在這裏發言……」


    林千愛抬頭看向此刻萬眾矚目的領操台,心頭頓時有種「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百感交集。


    於冬陽手握話筒,發言時麵帶著客套的笑,全程未曾低頭看過演講稿一眼。


    陽光傾瀉在他清雋筆直的身子輪廓邊,微風吹動起額前碎發,少年的自信恍若渾然天成。


    仿佛整個世界都因為他,變得溫柔了起來。


    這一刻,林千愛的眼裏隻有他一人,她細細地享受這場絕無僅有的視聽盛宴,什麽對暑假嚴重欠費的惋惜之情,統統拋在了腦後……


    於冬陽演講完後,校領導故意咳嗽試話筒,跟著象徵性地補充幾句話,重點強調了最後一句「要嚴重杜絕男生女生早戀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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