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少東吳子堂閃電訂婚又閃電退婚的消息,一天之內已經傳遍了利來證券,因為是吳子堂本人用公司內部的電子報發布消息的,所以消息像病毒一樣迅速蔓延。


    一整天,利來證券都處於一片嘩然之中,因為他們隨和沒架子的總經理和美豔逼人的徐禮薇是那麽的登對、速配,他們根本是上天安排好的良緣,怎麽會因為「個性不合」這小小的理由就分手呢?


    午休時間,天萸撐著下巴,一雙眼睛出神的看著電子報,同情油然而生。


    她覺得他好可憐,明明不是他的錯,是他未婚妻的錯,但他卻被迫要發布消息給別人一個交代,麵對公司同仁的議論紛紛和外界訝異的眼光,他心裏一定很不好受。


    她是這麽想的,然後十分鍾後,當她和小蘭一起坐在員工餐廳吃午餐時——


    「我覺得好奇怪哦,哪有人一天之內訂婚又解除婚約的,又不是辦家家酒,花那麽多錢請大家去觀禮,還租下小島耶,這麽一來,那些錢不就白花了?我覺得其中一定有鬼。」


    小蘭滔滔不絕的發表她的看法。


    「你想太多了。」她忍不住替他講起話來。


    「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不覺得。」她隻越來越覺得他很可憐,未婚妻跑了已經很沒麵子了,還要被職員在背後說閑話。


    「告訴你們,關於總經理退婚的事,我知道內幕消息哦~」旁邊的營業部小姐林芷儀把餐盤移過來,人也跟著坐過來。


    「真的?什麽內幕?」小蘭興奮得要死。


    天萸眼皮猛然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林芷儀該不會知道是他未婚妻跟別的男人跑了吧?如果內情傳出來會傷他大男人的自尊心耶……


    她不自禁的替他擔起心來。


    「就是啊;」林芷儀神秘的壓低聲音。


    這時,又有兩個別部門的小姐被這個勁爆話題吸引過來圍聽。


    「快說!快說!」小蘭死命催著。


    林芷儀小聲的說道:「聽說是總經理在島上的飯店把妹,跟服務生亂搞,被徐小姐抓個正著,兩個人在床上赤身裸體的,所以徐小姐氣不過,當場就和他解除婚約,飛到羅馬去療傷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迴來,好口憐哦。」


    「天啊——」四、五道抽氣聲同時響起。「好離譜——」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小蘭批評著,「總經理本來就很花,這大家都知道,可是在訂婚夜跟別的女人亂搞,這也太過份了,難怪徐小姐會被他傷得遠走他鄉,男人真的很壞耶!」


    「才不是這樣!」天萸氣憤的拍桌站起來。


    她們都誤會他了,他才不是那麽爛的男人,跟別人亂搞的是徐禮薇,不是他!


    「你幹麽?」小蘭錯愕的仰望著她。


    「你說不是這樣,那是哪樣?難道你知道些什麽?」林芷儀一副看不起的語氣,覺得天萸隻是一個小小的秘書助理,想也知道哪會有什麽內幕消息。


    「反正——就不是那樣!」她差點把實情說出來,一想到他可能不願意被別人知道,她熊熊把話吞迴去。


    對他來說,或許被講成跟別的女人亂搞還比未婚妻跟別的男人亂搞來得有麵子,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他又何必不把實情說出來?


    「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在那裏裝了解。」林芷儀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


    天萸忍氣吞聲的坐下來,吃她的飯,喝她的湯。


    她告訴自己,把嘴巴閉起來,什麽都不許再多說了,你不說才是幫他,知道吧?對那幾個女人說的八卦內容,你就當做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就好!


    「你們知道總經理有多離譜嗎?」林芷儀又繼續說下去。


    「多離譜?」幾個長舌女人爭先恐後的問。


    「他搞那個服務生的時候,居然沒戴套,事後還狂問飯店裏有沒有事後避孕藥,是飯店方麵傳出來的消息哦,你們看看這像話嗎?也難怪徐小姐會氣得跟他解除婚約了。」


    「天啊!」又是幾道不可思議的抽氣聲。


    天啊!同樣的一句話,天萸這廂則是把嘴裏的湯直接噴出來。


    她氣急敗壞的想,她們到底在胡說什麽?


    他沒戴套是因為以為她是他的未婚妻,至於問事後避孕藥,是發現她不是他未婚妻之後想保護她,她們怎麽可以這麽汙蔑他?太過份了!


    「易、天、萸!你很髒耶!」被湯噴個正著的林芷儀很火。


    天萸握著兩隻小粉拳,咬牙切齒的環顧著那幾個有點被嚇到的女人,當然也包括跟她交情不錯的小蘭在內。


    「你們聽好!總經理不是那種人,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們說總經理的壞話,我就——」


    「就怎樣?」所有人看著她,等撂狠話的答案。


    易天萸是公司裏的好好小姐,什麽都好,這大家都知道,呿!她會有什麽脾氣啊?


    「就——」天萸想不出任何狠話來,隻好加重語氣說道:「就不理你們!」


    說完,轉身就走,連自己吃的餐盤也忘了拿去迴收台放。


    「是怎樣?」小蘭驚訝的看著天萸憤而離席的背影,蹙眉抱怨著,「搞什麽?還要我替她收餐盤,耍帥也要有個程度,這丫頭一定是中邪了。」


    天萸一走,除了小蘭之外,所有人先是呆了幾秒,又迅速開始說閑話。


    「易天萸暗戀總經理!」林芷儀斬釘截鐵的說:「我早就知道易天萸暗戀總經理了!告訴你們,我看到過好幾次在開會時,易天萸偷偷在看總經理,不信的話,下次你們注意看看就知道!」


    天萸把咖啡送進總經理室,她又看到他用那種詢問的眼神在跟隨著她的身影了。


    她搖了搖頭。


    他的表情是鬆了口氣,然後咧嘴給她一記迷死人的笑容,她的心照例小鹿奔撞了一下,然後很知本份的轉身退出總經理室。


    這種「默契」已經維持十幾天了。


    每天,她送咖啡進去的時間彷佛變成他們確認她有沒有懷孕的私密時間,她實在很苦惱,如果有一天,她給他的答案是點頭,那他還笑得出來嗎?


    講什麽廢話?他當然笑不出來。


    對他而言,她懷孕這件事鐵定是個大麻煩,因為吳家是多麽有錢啊,是台灣的新五大家族耶。


    利來證券隸屬在利來玫瑰集團旗下,除了利來證券,他們家還有數不清的公司,他母親過去甚至是大明星,現在也風采猶存。


    還有、還有,吳家的太少東娶了芮盛金控的掌上明珠,二少東更不得了,娶了恆富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他們那些有錢人的婚姻都嘛是集團聯姻,有錢人配有錢人,哪輪得到她這種小眉小眼的小咖?


    易天萸,你到底在妄想些什麽?


    難道你以為你肚子不小心中獎了,你跟他就有結果,他就會對你負責任嗎?


    真是想得美喲,你連替他生孩子的資格都沒有,如果靠著懷孕嫁給他,人家也會說你是貪圖他家的財產,或者想改善自己家裏的環境之類的,誰會相信你對他真的沒有金錢方麵的企圖?


    所以,別再想了,別把他每日的關心當愛情,他隻是在盡他應盡的義務罷了,他也許隻是擔心她有了孩子會生下來,以後抱著孩子來跟他們分家產,所以才會天天跟她確認,她千萬不要自己想太多、想太美,知道吧?


    砰!


    她冷不防撞上門。


    「好痛!」要命!她怎麽這麽白癡?要先開門才能走出去嘛,她在想什麽?竟然沒開門就直直的要走出去?


    「有沒有怎麽樣?」


    吳子堂飛也似的從辦公桌後繞出來探問她的「傷勢」。


    他極力忍住笑意。


    她實在很爆笑耶,哪有人走路會去撞門的,她這樣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嗎?


    她做到了,他真的有被吸引到。


    「沒事,我沒事……」天萸撫著額頭,臉飛快漲紅。


    她好丟臉,在他麵前保持形象都來不及了,她竟然還像諧星般的出糗?這下他對她的感覺會多好才有鬼。


    「真的沒事?」他探詢著她的臉。「可是你的臉好紅。」


    天萸連忙搗住自己雙頰,迴避著他的視線。


    厚~不要看了,臉紅是因為丟臉,沒麵子,不是因為痛啦,所以不要再看了。


    「我沒事,真的沒事,你迴去忙吧……」她要趕快離開這裏,有他在的地方,她都會變得很奇怪。


    「對了——」他帶著邪氣笑意端詳著顯然想找地洞鑽的她。「我聽到一個很奇怪的傳言。」


    天萸不疑有他。「什麽傳言?」


    他笑意飛揚的看著她。「你暗戀我的傳言。」


    天萸本來已經漸漸退去紅潮的臉又立即漲紅了。


    什——什麽啊?


    她暗戀他?


    這是哪門子的傳言?怎麽會——怎麽會傳了出去?她都隻想在心底的呀……


    看見她不安的模樣,某人嘴角眼邊的笑意擴大了。「而且聽說暗戀很久了。」


    老實說,當他的心腹羅以恩跟他講這件事時,他心裏竟有很爽的感覺。


    原來這小妮子已經暗戀他很久了,難怪她都沒有怪他占有了她的第一次,也沒有怪他那天吻了她。


    自從那夜美好的錯誤之後,他就一直禁欲到現在,一點也沒有找女人的心情,每天看到她走進來,他都隻想擁抱她、吻她、愛她。


    那夜她狂野的呻吟老是出現在他耳邊,尤其是在開會的時候,看著在一旁專心做記錄的她,他竟然隻想在會議桌上占有她!


    要命!


    易天萸對他的吸引力與日俱增,他雖然覺得很荒謬、很離譜,也努力想抗拒,但他就是一天到晚在意著她。


    「胡、胡說!」天萸結結巴巴的駁斥他的說法。


    她是那夜之後才開始暗戀他的,哪有暗戀很久了?冤枉啊!


    「反正我就是聽到了這個傳言,你沒有聽到嗎?」他好整以暇的逗弄著她,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眼色變得好溫存。


    他發現她跟一般女孩子很不一樣,她很容易認真,就像現在,他隻是把聽到的傳言告訴她,她就拚命的要否認,認真的模樣好可愛。


    他愛上她了嗎?


    他明明告誡過自己,絕對不可以愛上她,就連情不自禁吻了她之後,他還是非常實際的以現實的諸多考量守住自己的心,然而此時,他卻忍不住想仰天長吼——


    他到底為什麽會被她吸引?


    她既不漂亮也不性感,既沒有學識更沒有家世,她在這裏工作了那麽久,他都沒注意到毫不起眼的她,卻在去了一趟馬爾地夫迴來之後,對她著了魔……


    厚!這沒有道理,怎麽想都沒有道理啊!


    是因為她是他此生除了十五歲那年的初戀外,所碰到的第兩個處女嗎?所以他才對她放不下?


    還是因為她天天在他雙目所及之處打轉,令他想忘也忘不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也很想有人來告訴他,或者打醒他,這麽下去完蛋的一定是他!


    「我……」天萸吞了吞口水,小聲的說:「有。」


    她很想否認,說她沒聽到,但她明明就知道這迴事啊。


    因為在餐廳憤而離席那天下班,小蘭就神秘兮兮的拉著她到洗手間逼供,問她是不是暗戀總經理很久很久了?任她怎麽說,小蘭還是一臉懷疑,讓她很沒力。


    雖然她現在暗戀他,但並不等於她暗戀他很久很久了啊,這不一樣耶!


    以前她有自知之明,知道總經理這樣家境富裕、外貌風流瀟灑的男人哪會看中她,她連想都不敢想。


    所以,她不是一開始就對總經理有貪念的,真的是知道跟他發生關係之後才產生了變化,心裏自然而然的開始想著他,看到他就會臉紅心跳,動不動就會對著他的辦公室大門出神發呆,加上他那不小心的一吻……


    她知道她不該讓自己的心淪陷,也知道自己不配,但她就是愛上他了啊,隻在心底想一想不犯法吧?她有必要那麽苛,命令自己連想都不可以想嗎?


    「你也聽到這個傳言了。」他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認真的端詳著她問:「那你怎麽看這件事?」


    她的迴答根本不重要,他隻是想多留她一會兒。


    他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也喜歡她在他麵前像隻被逗弄到走投無路的小動物,令他很有滿足感。


    他一直不知道,原來他喜歡這一型的女孩。


    他以為自己喜歡談吐落落大方、活潑明亮的異性,看來那隻是他的以為而已,隻是他的主觀認定而已。


    當他的心被她牢牢抓住之後,他就發現過去那些女人之所以沒辦法套牢他,原因就出在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好啦,現在他了解了,可是那又怎麽樣?她配不上他,這是事實,要他為愛拋棄一切嗎?他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你現在又把人家留在這裏做什麽?吳子堂,你實在很莫名其妙、很混球耶!


    「為什麽問我?」天萸仰望著他,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唿吸也變得急促了。「難道你以為是我散播謠言的嗎?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他愕然的看著激動的她,隨即撫額失笑。


    要命!


    他想多留她一會兒,她卻誤會他在對她逼供,這是什麽跟什麽?他的手法有這麽拙劣嗎?拙劣到她看不出他是善意還是敵意?


    「子堂!」


    辦公室的門冷不防被打開了,一名貌似混血兒,外表時髦、高挑、亮眼,膚色古銅健美的女郎走進來,後麵跟著氣急敗壞的孟冷蓮。


    「我說過你不可以進來!」孟冷蓮歇斯底裏的喊,她快氣炸了。


    吳子堂錯愕的看著笑靨如花的女郎。「呃——安娜?」


    她怎麽迴來了?


    八個月前,她說要到西班牙工作,所以他們理性分手了,他也樂得不必給她分手的禮物,還以為已經擺脫在物質上需索無度的她,沒想到……


    「我迴來了,想不想我?」唐安娜越過天萸,風姿綽約的站在他麵前。


    吳子堂仍在錯愕中。


    想不想她?這八個月……老實說,時間實在太久了,這中間他不知道已經交了多少女朋友又甩了多少女朋友,壓根把她這號人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問他想不想她,ㄟ~實在很難迴答,因為實話總是殘忍的。


    「噢!我好想你!」唐安娜熱情的撲到吳子堂懷裏,她雙手緊緊攬住他頸子,雙唇深深的印到他唇上。


    天萸愣愣的看著這香豔火辣的一幕,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安娜……你不要這樣……」吳子堂推開她。


    她一點也不介意,勾著他的頸子,微笑望著他,親昵地問:「有別人在,你不好意思啊?那叫你的屬下出去啊,對了,你這個秘書換掉好不好?她好兇哦,是來當秘書還是來當你後母的啊,怎麽一副晚娘麵孔?」


    孟冷蓮胸口劇烈起伏著,氣得眼睛幾乎快噴火了,天萸則在恍神中。


    吳子堂懊惱的爬梳烏發。


    唉,看來今天他很倒楣,還是先搞定安娜再說,這女人說不好搞,其實也還好,隻要把她送到精品店,隨便她挑兩樣名牌,她就會走了,所以他還是趕快破財消災,把這瘟神請走再說。


    「孟秘書,你們先出去。」


    如果不趕快讓她們出去,安娜這女人是沒有羞恥心的,不知道還會做出多少叫人臉紅的行為來。


    「知道了。」孟冷蓮哼的一聲,冷冷的掉頭要走。


    走到一半,她見到天萸還愣在那裏,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拉了天萸一把,沒好氣的問:「易天萸,不走還站著幹什麽?有戲可以看嗎?」


    天萸這才迴過神來,整個人看起來昏眩無力,她默然瞅了他一眼,默默跟在孟冷蓮身後走了。


    她的眼神……


    吳子堂突然感到不妙。


    她不會誤會什麽了吧?


    要命!安娜這死女人,果然老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事闖進來摟著他吻幹什麽嘛,他會被她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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