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無越矩之處」


    「公主……」


    她們公主身份尊貴,何時被人這般欺負過, 縱然那人是駙馬, 亦不可如此!


    「本宮累了, 你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麵色雖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無波, 可發白的麵色還是泄露了不久前內心裏不自覺生出的驚懼。


    「……是」


    臨退下前, 青櫻還不望將那些被撕裂的布條給拾起帶了出去。


    直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傳來, 俞笙方才再一次睜開了雙眸, 木然地望著床帳頂,漆黑的眼瞳裏突地迅速浮起一層淺淺的薄霧。


    俞笙想過會惹怒那人,卻沒想到會惹得那人做出那樣的舉動,畢竟,她與她,同為女子。


    可她怎麽忘了,即便是女子,那人不還是喜歡上了那個與母妃有著相似的臉的女人嗎?


    或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時至今日,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始終相信,那人有著一顆善良而柔軟的內心……


    俞笙不由憶起方才那人倉惶離去前的神情,似乎比她還難以置信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墨色的眸子裏盡是震驚、抱歉、難過還有憤怒,對自己的憤怒……


    突地,貝齒緊咬住下唇,豆大的血珠隨即洶湧而出,染著薄霧的雙眸亦是冷冽似刀。


    俞笙坐起身,柔軟的被衾隨之從胸口滑落,裸@露的雙肩亦隨之暴露在了寒涼的空氣裏,讓略顯混沌的思緒迅速恢復清明與理智。


    不,她絕不能被那人所表現出來的表象給輕易迷惑……當年,那人亦是狀似無意地隨口說了那麽一句話,卻讓母妃最終遺恨而終。


    而倉皇迴到書房的林衍,不斷地掬起一捧又一捧的冷水拍打在了自己臉上,直至整個麵部冷得沒了半分知覺。


    亦不知是冷水入了眼,或是拍的太用力,雙眸亦是鮮紅一片。


    林衍看著自己的雙手,眉頭不自覺地越皺越緊,而後突地抬起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那不過是個才十五歲的孩子啊,她怎麽能做出那般禽獸不如之事,讓素來喜怒不形於色之人皆忍不住濕了眼眶。


    不論如何,自己現在都是她名義上的駙馬,公主招駙馬侍寢,那是天經地義之事,自己就算不願,大不了拒絕便是,為何要那樣?!


    定是將她嚇壞了吧……


    林衍覺得自己病了,從很久以前便開始病了。


    頹喪地倚著牆璧坐下,像隻受傷的小獸一樣,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翌日傍晚,林衍竟難得的趕在晚膳前迴來了。


    隻是,到了飯廳之後才發現,她來了,公主卻沒來。


    「衍兒的臉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看著林衍眼下烏青深重、滿臉疲憊的模樣,夏瀾禁不住蹙眉問道。


    「沒有」,林衍微微揚了下嘴角,「隻是昨夜未曾睡好而已」。


    夏瀾親手盛了碗湯擱在她手邊,「你最近瘦了許多,得多當心身子」。


    「我是習武之身,不礙事的」


    林衍給了眼前一個人安心的眼神,隨即低頭喝起麵前的湯來。


    夏瀾看著眼前人,心中萬千滋味,卻終是輕輕垂下了眼簾。


    「軍務再忙,也當注意自己的身子」


    「嗯」


    「公主畢竟是公主,身份尊貴,知書達理,有什麽話好好說便是」


    「……嗯」


    「我與公主雖相交不多,但可以感覺出來,她與衍兒一樣,是個心地純善之人」


    「嗯」


    「我很好,衍兒你別擔心」


    「……嗯」


    無需林衍開口,夏瀾都知道,也都理解,理解她的每一次皺眉,說出口的每一句話,以及做出的每一個舉動。


    亦無須多問,林衍皆明白,明白夏瀾每一個字背後的深意,亦明了她不曾明言的關心、擔憂還有心疼。


    從飯廳出來後,林衍便迴了她跟俞笙所住的主院。


    站在院中,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腳往與書房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還未走到房門前,便被侯在一旁的青櫻麵色不善地擋住了去路。


    「駙馬爺今夜來是又有什麽事嗎?」


    林衍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撇開眼,「勞煩通傳一聲,就說林衍求見」。


    「公主已經睡下了,王爺還是明日再來吧」


    林衍看了一眼房裏透出來的亮光,嘆息一聲,「既如此,那我明日再來吧」。


    「……」


    像是同樣的話本突然換了人來演,第二日夜,林衍又出現在了俞笙房門前,最後的結局猶如昨日重現。


    林衍也未多做糾纏,非常有禮地再一次告辭離去,但並未再說明日會再來這樣的話。


    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青櫻忍不住在心裏吐槽,「真是一點誠意皆無!」。


    抬手輕輕敲了下門後,方才推門走了進去,一進屋就看見那正端坐於書案後之人。


    「公主,人已經被奴婢打發走了」


    書案後之人卻連眼皮都未抬一下,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書案上的字。


    青櫻走近了一些方才看清,那是公主自己寫的字,隻是這字總覺得有些眼熟。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


    這不是那個人那天夜裏寫的嗎?


    自小熟讀各種詩詞典籍的俞笙,從未在任何一冊書中見過這樣的詩句,莫非是她自己寫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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