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裴川就站在旁邊陪著他。裴川覺得這是件沒什麽意思的事情，但小孩兒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看得格外認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整場戲都拍完了。不過林歲辭這種低落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安清晏拍完戲之後，主動邀請他們一起去吃飯。和偶像一起吃飯。林歲辭這段時間的飯量都很少，早上說給獎勵才多吃了點兒。但裴川發現今天的林歲辭不一樣，他對著安清晏那張臉，多吃了一碗飯。迴去之前安清晏還主動加了林歲辭的微信，以至於在坐車迴去的路上，林歲辭還時不時翻開微信看一眼，笑得眼睛微微彎起。裴川：“……”裴川醞釀了片刻，試圖找找存在感：“今天開心嗎？”林歲辭這才退出了微信界麵，在鍵盤上敲打著文字，然後將屏幕轉向裴川。開心！還沒等裴川說話，他又低頭打字。你真好裴川看著這三個字，又看著青年臉上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他在對他笑著，眉梢眼角微微上揚。他恍然想起多年前的場景，小孩兒白嫩水靈的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稚嫩的嗓音清脆悅耳：“大哥哥，你真好！”不知道是因為“你真好”這三個字，還是因為林歲辭那純粹的笑容，裴川的心裏忽然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很快，來不及捕捉就消失了。可惜這句話不是從現在的林歲辭嘴裏說出來的，隻是三個沒有聲音的字。裴川斂了斂情緒，忽然想起剛把人撿到的那幾天，林歲辭看見他就害怕，直往床角裏躲。“那你之前還怕我？”他說著，突然俯身靠近，直直地望著林歲辭還未褪去笑意的眼睛，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帶著詢問的“嗯？”兩人的距離遽然拉近，男人那張英俊出眾的臉在林歲辭的視線裏放大，近到他能看到對方濃密的根根分明的眼睫。裴川的眼睫真的好長，眼睛的形狀也好看，濃顏係的長相，眉眼淩厲到近乎囂張，充滿了壓迫感。林歲辭的心髒陡然快了半拍，下意識往後退去，同時扭過頭去，不敢再去看男人那張臉。青年的耳尖肉眼可見地染上了薄紅，隨著他扭頭的動作，脖頸和鎖骨的線條也愈發明顯，透露著幾分青澀的性感。裴川的心中微動，突然起了追根究底的心思。林歲辭後退，他就再逼近幾分，沉靜中帶著探究的目光注視著對方線條流暢柔和的側臉。“怎麽不看我？我長得很兇？”裴川低而緩的嗓音穿過耳膜，一字一句敲擊在了林歲辭的心上。林歲辭還是沒有看向裴川，他撐在沙發上的手不由用力了些，下頷線條收緊，蒼白的臉頰也浮現了淡淡的紅暈。裴川怎麽突然這樣……看著眼前人緊張又無措的模樣，裴川極輕地笑了笑，忽然覺得逗小朋友玩兒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容易害羞的小朋友。“好了，不逗你了。”說罷，他抬手放在林歲辭的發頂上輕輕揉了揉，旋即收迴手，坐直了身體。林歲辭怔愣片刻，餘光裏悄悄掃了男人一眼，很快就收迴了視線，往角落裏挪了挪。裴川注意到了他這些小動作，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小朋友很不禁逗。林歲辭扭頭，漫不經心地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無意識地捏著自己的手指，過快的心跳頻率慢慢變得正常了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想起了什麽，打開手機在上麵打字，編輯了又刪除，刪除又重新編輯，似乎很糾結。好一會兒，他才猶豫地將屏幕舉到了裴川麵前。你長得不兇裴川有些詫異，隨後便反應過來，原來是要迴答他剛才的問題。正欲說話，林歲辭又在手機上打字，這迴補充了三個字：很好看?第46章 他好像喜歡上了裴川夜色已深。臥室裏隻開了一盞床頭燈，林歲辭坐在落地窗邊，抱著胳膊失神地看著窗外深沉朦朧的夜色。他又失眠了。一是因為見到了偶像。二是因為吳導演看中了他這件事，這麽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他應該高興才對的。可他做不好的，他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怎麽能演戲？林歲辭想到了裴川，裴川對他來說是什麽，應該就像一束光，照進了他晦暗的生命裏，將他從不見天日的黑暗裏帶了出來。林歲辭想抓住這束光，他也想變好，變得更好。但他總會不知不覺地陷入一種悲觀的狀態，他知道他生病了。白天的時候裴川問他，之前為什麽會那麽怕他。那時候的林歲辭隻是不相信一個陌生人的善意，害怕裴川對他不懷好意，圖謀不軌。如果裴川真要對他做什麽，他一定會奮力反抗的。可現在……林歲辭抬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上，感受著心跳的速度越來越快。他想，如果現在裴川要對他做點什麽，他不想反抗。因為……他好像喜歡上了裴川。林歲辭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別人，無論男女，但他也知道什麽是喜歡。裴川故意靠近他的時候，他會忍不住心跳加快，臉頰發燙，不敢看那雙沉靜得如同深潭般的眼眸，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被吸進去。他想和裴川待在一起，視線也總會不自覺地追隨著對方。林歲辭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因為那天在江家，在他內心無望的時候，是裴川突然出現，毫不猶豫地將他護在懷裏，替他擋了原本應該落在他頭上的煙灰缸。還對他說：“別怕，沒事了。”那天在江家發生的事情他記得很清楚。但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周文倩看向他的那種複雜的眼神，也不是江鴻宇帶著厭惡和偏見的責罵。是裴川，裴川的一舉一動，說過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裏。在此之前，林歲辭從未體會過被偏愛的感覺，裴川是第一個給予他偏愛的人。想到這，他忍不住彎起嘴角笑了笑，落地窗外的夜空裏有點點星光在閃爍著，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青年的眼裏似乎也雜糅了點點星光，瀲灩漂亮。兩天後。裴川發現林歲辭的眼下又有了淡淡的青黑，精神也懨懨的。他正漫不經心地捧著牛奶一口一口地喝著，喝了半天，杯裏的液體也沒怎麽減少。“晚上又睡不著？”裴川邊說著，邊伸手過去將林歲辭手裏的杯子奪了下來，放在了桌麵上。林歲辭遲鈍了片刻，才抬頭看向對麵的男人，眼神和表情都有些迷茫。裴川的視線往下移，看著他嘴角沾上的一點奶漬，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開口提醒：“這裏，沾上了東西。”林歲辭垂眼去看，但看不見，下一秒他便伸出舌尖，隨意地將那點奶漬舔去了。他這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沒有經過什麽思考，不過片刻，他又看向裴川，眼神還是迷迷糊糊的。裴川默了默，他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拿起自己旁邊的牛奶喝了幾口，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很快，他放下杯子，若無其事地夾了一塊糕點放進了林歲辭的碗裏，淡聲道：“多吃點。”林歲辭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又乖乖點了點頭，低下頭開始吃東西。他沒注意到對麵的男人側頭看向落地窗外的院子，抿著唇，臉色有些難以言喻。好一會兒，裴川才將剛才看到的畫麵從腦海裏驅除。一定是他禁欲太久了，裴川心想。於是，這頓早餐在略顯奇怪的氛圍裏結束了，裴川換了衣服，準備去公司上班。司機已經在外麵等著了，他一路穿過前院走到門口的轎車旁。司機為他打開了車門，裴川在上車之前突然迴頭，平靜的目光往別墅門口的方向掃去，然後發現了一抹身影。青年就躲在大門旁邊，探出小半個身體，偷偷往他的方向看過來。兩人的視線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在半空中交匯，時間仿佛都在這一瞬間靜止了。林歲辭怔了怔，看著原本應該上車的裴川邁著兩條長腿一步步往他這邊走來，最終停在了他跟前。男人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著他，薄唇翕動：“怎麽了？”林歲辭隻是想多看裴川兩眼而已，不由自主地追出來了。他臉皮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立刻轉身就想逃跑。誰知道還沒走兩步，裴川就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林歲辭的手腕，另一隻手穩穩地扣住了他的腰，強行將人帶迴了自己身前，距離還拉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