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皺了皺眉。


    這個姑母一向眼高於頂,心裏眼裏誰都擱不進去,這時候出現在這裏,宣王心裏十分不悅。


    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卻沒發現,剛剛還安分謙卑跪著的信陽侯、徐垣,不等他的免禮就都站了起來,身子朝向***微微弓著,是一個臣服的姿態。


    宣王有些冷淡地說道:“姑母戴罪之身,是如何進得宮來的?”


    ***一臉輕蔑的冷色:“本宮不進宮來,難道容你這亂臣賊子弑君殺父、謀逆上位不成?”


    “皇姑母!”宣王氣壞了,指著她道,“本王敬你是長輩,叫你一聲皇姑母,是本王客氣,你卻別太把自己當迴事兒了!這座皇宮裏,現在是本王說了算!”


    ***勾唇一笑:“哦?你說了算?那本宮倒要看看,你能說了算什麽?”


    她往前走,直接撞開了宣王,自己坐在了那張皇帝才能坐的位子上,眉梢挑起,帶著挑釁。


    宣王氣得渾身發抖,連連叫道:“***未經宣召私自入宮,徐垣,把她拿下,打入詔獄!還有守宮門的侍衛,通通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他嚷嚷得厲害,殿中迴蕩著他氣急敗壞的聲音,聲音繞了幾圈消散後,變得鴉雀無聲,宣王身上一冷,扭頭看見徐垣竟然無動於衷。


    “徐垣,愣著幹什麽!動手啊!”


    宣王吼得嗓子都幹啞了,氣勢全無,可徐垣依然一動不動,反而望向***的方向。


    “請***指示。”


    宣王一怔,***大笑起來,手指一抬,便指定了宣王。


    “大膽宣王,犯上作亂,弑君殺父,罪無可恕,把他拿下,本公主要替天行道,替皇帝清理門戶!”


    話音一落,宣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徐垣拽住了胳膊往後一扭,按跪在地上,幾條銀刀刷地架上了宣王的雙肩。


    宣王渾身冰涼,涼得發痛,雙手雙腳直發抖,他艱難地扭過頭,看見信陽侯站在原地,垂著手,臉上帶著淡笑,目光追隨著***,似乎對這一切早有預料。


    “你、你們……”宣王再糊塗,也反應了過來,“你們蒙騙本王?!”


    信陽侯彎下腰來,依然保持著溫厚平和的笑,說出的話卻叫人心驚膽寒:


    “宣王殿下乃天潢貴胄,擎天一柱,能肩挑江山千裏,自然也無懼臭名萬年,這弑君篡位的罪名,還要多謝宣王殿下替主子扛了下來。”


    宣王舌頭開始打結:“主子……你們的主子是誰?”


    沒人迴應他的話,信陽侯直起腰,徐垣一拳打進宣王的胸腔內,宣王疼得倒在地上扭成了蟲子。


    幾個禁軍把他雙手綁縛上,又給他嘴裏塞上布團,***揮了揮手,他們就把宣王拖出去了。


    ***叫婢女扶著,轉到了內殿,遠遠瞧見禎和帝躺在床上,麵無血色,嘴唇是灰白的,再也找尋不到半點屬於帝王的英武霸氣。


    ***坐在床邊瞧了一會兒,忽然自言自語起來:


    “本宮待你不薄,本宮能把你捧上去,也能把你拉下來,你不聽話,本宮就換個聽話的來坐這個位子!”


    她說完,沒見禎和帝又任何蘇醒的跡象,便懶懶地轉過身道:“淑妃呢?叫她過來,最後一程,讓淑妃來陪著,想來黃泉之下,皇帝也會感念本宮的。”


    宮人應了一聲,立刻去傳召。


    最近官兵四處巡邏,風聲很緊,百姓們道路以目,他們不在明麵上說,但宣王弑君篡位的驚天大消息卻傳遍了。


    皇宮裏經曆了一場極為血腥的屠殺,進宮賀壽的官員官眷都被看押著,一個都出不來,利益相關的人都心急如焚,隻能期盼著,宣王手下留情,快快放自己的人出來。


    百官和官眷在獸園裏關了五天,本來都已經絕望了,突然禁軍統領徐垣帶人過來,把獸舍的門全都打開了。


    “宣王大逆不道,謀害陛下,意圖篡取皇位,幸而邪不勝正,***替天行道,以身犯險,將叛王宣王拿下了。”


    獲救的眾人都很狼狽,也有些神誌不清,一聽***,又都疑惑地抬起了頭。


    怎麽……***也摻和進來了?


    這事怎麽聽怎麽怪。


    有人脫口問出來了,徐垣沒有迴答,隻道:“***知道各位受了委屈,特命我把大家救出來,現在請各位大人去金鑾殿,***有話要說。”


    “徐垣!”有個大臣猜不透裏頭的彎彎繞繞,五天的牢獄之災早讓他一肚子惱火,他發火道,“若沒記錯的話,你是跟宣王一夥的吧?我們之所以會被關在這裏,難道不是你們禁軍動的手?”


    徐垣冷冷一瞥:“禁軍中有人早早與宣王勾結,我若不假意投誠,取得宣王信任,如何與***裏應外合,撥亂反正,還天下人一個公道!你們能活到今日,該感謝我在宣王麵前多番進諫,饒你們不死才是!”


    “你……”


    他質問得大臣啞口無言,托監禁了幾天的福,所有人都餓得腦子裏一團漿糊,即便有一些還理智清醒的臣子,也知道要弄清楚前因後果,才好下定論。


    他們被放出玉華園,官員們略加梳洗,整頓過衣冠之後,便轉到金鑾殿。


    金鑾殿上,龍椅空置著,上麵沒有人,旁邊另置了一張金椅,***便坐在金椅上,神情冷淡而憔悴,眼眶有些紅,一看便是哭過,隻不過人前故作堅強,她還得撐起事來。


    百官到齊,***便先歎息了一聲,然後沉痛地宣布道:


    “宣王謀逆造反,已經叫本宮拿下,隻是陛下……生命垂危,不能醒轉,已經不能再扛起社稷江山了。”


    ***話落,殿中登時哭聲一片。禎和帝遇險時這些人沒敢去為他拚命,禎和帝命在旦夕時,他們卻捶胸頓足,情真意切,隻恨不得替皇帝去死了。


    ***也跟著掉了幾滴淚,然後道:“宣王罪無可恕,但本宮隻是***,無權對他降以罪罰,而江山也不可一日無主,諸位大臣,本宮想聽聽,你們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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