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靈把事情理了一迴,認可了姬殊白的分析。


    她問:“剩下那個瓦罐在哪兒?”


    姬殊白道:“被我藏起來了。”


    “淳王,一定很緊張那個東西。”


    “當然,現在他隻怕比誰都希望後夏王能好好活著,能給他爭取時間。”


    “對我們來說,現在可是毀壞瓦罐的時機?”


    姬殊白道:“尚不清楚淳王在大靖的暗中勢力,上到幾何,下到幾何,珍寶閣又能牽扯出幾何。我在後夏安插了探子,有異動我會收到消息,再等等,等一個讓淳王最焦頭爛額的時機。”


    淺靈默默點了點頭


    “你和……”姬殊白觀察著她的臉色,試探著說道,“你,定王,已獲知淳王秘辛,接下來不會安寧了。”


    淺靈咬牙切齒道:“我也不會放過他。”


    一語未了,姬殊白已經按住了她的手。


    淺靈抬眼看他,他又慢慢把手縮了迴去。


    “很危險。”


    “但我得做。”


    “我知你心意,但敵在暗你在明,你之身周恐危機重重,千萬不可過度挑釁他,以守待攻方為上計,答應我別拿自己冒險。”


    淺靈唇線微彎了一下:“我身後還有親人,還有魁濟無數工仆,我不會因我一個人的仇恨,把那麽多人拉進漩渦。”


    姬殊白迴以一笑:“你想得明白就好。”


    閑話又敘了一迴,眼見夕陽將至,姬殊白把她送迴了齊宅。


    “定王的護衛都撤走了,新的護院呢?可能叫出來我看看。”


    淺靈未覺不可,便叫了人來,四十四名護衛站成兩溜,肅容站著。


    姬殊白背著手,從當中走過,挨個看過,忽然一個掃腿,便撂倒了兩個。


    那兩人還欲反抗,被他踢下一條長凳,猛地扣住了。


    淺靈愕然站起來,其他護衛也有些慌亂,瞪眼看著。


    姬殊白道:“害主的細作。”


    淺靈走過來問道:“怎麽看出來的?”


    “天機不可泄露。”姬殊白道,“你這宅子不算小,四十來個人不夠,再點一批人,我再幫你篩一迴。”


    淺靈想了想,認真道:“這麽下去隻怕你也要被盯上,之後我少與你往來。”


    姬殊白冷不丁被噎住了。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下午跟我說了那樣一大通道理,怎麽用到你自己身上就不樂意了?”


    “現在我不看護你,誰還能看護你。淺靈,你得把後背交給另一個人。”姬殊白看向旁邊,“本來,你身邊也不是沒有別人能依靠,可誰讓他惹你生氣了呢。”


    淺靈不知他是在幸災樂禍還是在陰陽怪氣,也不與他爭辯了,留他用過晚飯,姬殊白離開前道:“那兩個細作我帶走了,待我審過,有需要告訴你的,我再與你說。”


    淺靈問道:“為何不能讓我一起審?”


    “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那兩個人到底沒有留下來,被姬殊白拿走了。


    喜盈捧著茶過來,笑嘻嘻道:“姑娘,姬二公子好生厲害,他是怎麽分辨出細作的?若不是他幫我們揪出來,姑娘日日虎狼環伺,也太危險了。”


    淺靈搖了搖頭。


    “誰知道他。”


    喜盈蹲下來,雙手疊放在幾上,墊著下巴,眼睛亮晶晶的。


    淺靈有些別扭:“看我做甚?”


    喜盈笑道:“奴婢明白了。”


    “明白什麽?”


    喜盈咯咯笑了。


    “當然是姬二公子對姑娘的心意啊,方才姬公子夾一口菜,要看姑娘三眼,姑娘不肯看,奴婢卻看得清楚極了。”她狡黠地眯起眼,小聲道,“姑娘悄悄告訴奴婢,上迴去永國公府,可也是因為姬二公子呢?”


    棲月正好進來,聽到喜盈說話,笑道:“喜盈,別胡言亂語,仔細姑娘惱你。”


    喜盈吐了吐舌頭,老實了。


    棲月來到淺靈身邊道:“浴房的水都放好了,冷熱正合適,姑娘累了一日,早些沐浴早些睡吧。”


    淺靈點頭:“好。”


    浴房裏水霧氤氳,暖香浮動。


    淺靈沐浴從不讓人伺候,棲月把澡巾、香胰子、木梳、換洗的衣物放好後,就退出了房門。


    淺靈走到浴桶邊上,手上才要扯散腰帶,浴房四麵忽然響起一聲粗重的唿吸,淺靈驚愕中霍然轉身,眼前白光一閃,已有一閃刀光掠過,衝她麵門刺來。


    “來人!”


    她喊了一句,隨即偏頭躲過,手上扯過一方巾子甩過,猛擊在刺客的手背上。


    刺客刀鋒偏走,刺空了一迴,即刻又擰身過來,快刀走過,劃破了淺靈的衣袖。


    棲月破門進來,見狀驚聲大喊:“來人,有刺客!”


    一邊喊著,一邊跑過來欲幫淺靈。


    “別過來!”


    淺靈喝罷,舀起一瓢水直潑刺客麵門,腿往後踹起擱在架上掛衣的木棍,抬手接住,橫劈過去。


    刺客單手格擋了一下水,便被木棍擊中了側腰,還要再動手時,護衛的腳步已經到了門口了。


    刺客大笑了數聲,笑聲隔著蒙麵的布變得悶悶的,卻越發可怖。


    “今日便罷了,不過小美人,我還會再來的。你的帳頂、你的床底,你的浴房,指不定哪一日又會出現我的身影,你可要日防夜防,當心著點嘍。”


    語畢,他壯碩的身軀一鼓,向上一躍,護衛的刀劍晚了一步,他已衝破屋頂逃走,留下一地的碎瓦殘屑。


    “姑娘,人逃走了,追不上。小的辦事不力,請姑娘懲戒!”


    護衛們紛紛跪下,棲月雙膝一軟,跌坐在了地上,雙手還緊緊握著淺靈的,冰冷得不停打顫。


    她是真嚇壞了。


    任她想破頭也想不出那些壞人竟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那是浴房!若非姑娘警覺,剛剛會發生什麽?


    棲月稍微往深處一想,都害怕得欲嘔了。


    淺靈拍了拍她的手,揮退了所有護衛,才把棲月拉了起來。


    棲月哭得一顫一顫的。


    “姑娘,那個人說,還會再來,怎麽辦啊?”


    淺靈道:“他不過鑽了空子,占著府衛都才來不久,等他們嚴訓完,不會有事的。”


    棲月還是不放心:“可、可這麽大的府邸,總會有疏漏的,姑娘,奴婢怕他們再來害您,我們迴揚州去,好不好?沒有什麽比姑娘的命更重要的。”


    淺靈道:“你這麽想,就是著了他的道了。”


    “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淺靈解釋道:“剛剛那個人,不是為了殺我,是來嚇我的,用我的性命和名節來嚇我,目的正是要把我嚇迴江南去。”


    棲月愣了:“這是,為什麽呀?”


    “大概是不想我壞他們的事,又或者,是對我有所安排,想等我離開永章,才好施行。”


    棲月終於深深感受到了淺靈處境的危險,含淚道:“可知道了他的目的又如何?姑娘還是危險,誰知他下一迴再來,會不會動真格了呢?”


    “你說得對。”淺靈道,“所以我得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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