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天更藍雲更白,玉琳早早就被侍女們喚醒,梳洗之時侍女們一個個都在那嘰嘰喳喳,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反而是玉琳很平靜,任由侍女們給自己裝扮好。

    今日不同平日,當侍女們給玉琳裝扮好時,有個侍女忍不住驚唿一聲:“公主真是美麗。”玉琳抬起頭,已有兩個侍女抬著麵大鏡子上前,玉琳看著鏡中自己,透過淺黃色的紗衣,能看到裏麵紅色衣衫上用金線繡的鳳凰,發上的九翅鳳凰口裏銜了一顆光潤的珍珠,珍珠垂在額前,襯的玉琳的臉透著光潤,竟像比平日多了一點點嫵媚,但站起身卻又不失端莊。

    玉琳對著鏡中自己淺淺一笑,身邊的侍女中已有人驚唿出聲,玉琳理一下肩上天水碧的披帛:“我們走吧。”侍女們齊聲應是,簇擁著玉琳出去。玉琳往吳王那邊走過去,尚未走到就看見林氏推了吳王往這邊來。

    玉琳上前,吳王已經看著女兒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很長時間,吳王才道:“但願我的女兒,這次能擇的心上人。”

    “爹爹,會的!”玉琳對林氏點一點頭,推著吳王往外走,吳王的手往後,撫住玉琳的手:“你雖是公主,可是等做了人家媳婦,還是和在閨中不一樣的。”

    “爹爹,我曉得您擔心女兒,可是女兒從不害怕,從不抱怨。”玉琳的話讓吳王臉上露出欣慰神色。墨蘭,你若知道我們的女兒是這樣乖巧懂事的,你會不會後悔當初離開?

    不,我想,你不會後悔的,吳王覺得心裏像被針刺了一下,有那樣尖銳卻無法言說的疼痛,但這樣的疼痛,不能宣諸於口。有女兒,就夠了。

    玉琳和吳王進了宮,直接去見皇帝,皇後看著玉琳推著吳王往這邊來,對身邊的皇後道:“一轉眼玉琳就這麽大了,還有自己的主意了。初時我還覺得,玉琳這樣做,未免有些讓人取笑,可這些日子下來,我倒覺得,這是件有趣的事。”

    皇後先笑一笑方才開口:“陛下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一個公主也就罷了,真要個個公主都這樣擇婿,未免有些花費大了。”皇帝點頭:“你說的很對。”

    皇後見玉琳一步步往自己這邊來,要努力控製才能讓臉上神色保持平靜,如往常一樣雍容華貴,不失風範。吳王父女已經來到帝後麵前,尚未行禮皇帝已經起身拍著吳王的手:“我今日要恭喜阿弟,得選良婿。”

    “誠如阿兄吉言。”吳王對皇帝點一下頭當做行禮就對皇後道:“阿嫂,今日玉琳擇婿,我做阿弟的,還要多謝阿嫂這些年對玉琳的照顧!”

    “阿叔客氣了!”皇後也早已站起,看著麵前的玉琳,手忍不住在袖子裏握緊一下才鬆開,對玉琳笑道:“我也要借陛下的吉言,願……”皇後話還沒說完,秦國公主已經踏進殿來,聽到腳步聲皇後把話停下,看著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秦國公主。

    秦國公主今日裝扮的十分端莊,來到他們麵前秦國公主行禮下去,卻非跪拜大禮,而是如民間女兒見到爹娘時道的萬福,等直起身秦國公主才對吳王道:“今日玉琳擇婿,侄女特地前來恭賀。”

    “你這孩子!若你像玉琳一樣,我也會少些煩擾!”皇帝看見秦國公主,先是歡喜,說出的話卻帶有些許煩惱。

    “爹爹,我這樣過日子,很歡喜,爹爹難道不喜歡嗎?”秦國公主比皇帝還要稍微高一些,此時縮了肩膀做出的小女兒態讓皇帝笑了,拍一下她的背讓她挺直了背:“那就罰你在這裏等著,不許去瞧熱鬧。”

    秦國公主笑了:“是,女兒謹遵陛下旨意。”皇帝放聲大笑,皇後也笑了,那笑容卻沒有到眼底,內侍請玉琳前往擇婿地點。

    玉琳又行一禮,拜別父親和皇帝,這才跟隨皇後出去。這一路都張燈結彩,皇後和玉琳各自坐在一乘肩輿上往禦花園去,將要到時皇後才道:“你今日擇婿,定會擇個人人歡喜的。”

    玉琳看著皇後,麵上笑容一點都沒變:“娘娘說的,臣謹記!”這分明是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皇後有些惱怒,此時肩輿停下,玉琳走下肩輿,伸手扶皇後下肩輿,兩人一個字都沒說,但皇後知道,自己侄兒已經希望十分渺茫了,或者說,沒有一絲希望了。

    看著玉琳一步步往樓閣走去,皇後在眾人之間,還不能露出一絲羞惱,隻有一種無能為力在心上流過,再無旁的。

    少年們今日起來,梳洗過吃過早膳換上衣衫,就被內侍迎著來到禦花園等待。七月的禦花園裏,荷花開的很好,少年們的所在,也能瞧見荷花,可少年們幾乎沒有賞荷的心情。

    到底公主擇婿,要出什麽題目呢?是文是武還是兼而有之?風吹起,帶來一陣荷香,柳勁鬆躁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聞著荷香,柳勁鬆看向那片碧波連天的地方,不管是文是武,都不怕。

    內侍在那傳報:“永樂公主駕到。”眾少年忙跪地行禮迎接,卻看不到玉琳的麵容,隻能聽到腳步聲,看著無數雙鞋從竹簾外走過,卻不知道哪雙鞋是公主的。

    內侍已經道:“公主有諭,眾人平身!”眾少年這才起身,褚七公子的臉色已經有些煞白,悄聲對柳勁鬆道:“娶個公主,果然是床頭夫妻,床下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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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這一點的人並不少,可即便如此,依舊有人要娶公主,娶的公主,隻不過是在公主府裏稍微憋屈一些,出的府來,誰不敬重?柳勁鬆知道不少人是這樣想的,可是自己和他們,想的並不一致。

    朱為安也聽到褚七公子的話,眼不由冷冷地瞥過去,出婦之子,也有臉來參選駙馬?難怪連君臣之禮都不清不楚。內侍聲音又起,朱為安急忙收斂心神,和眾少年一起前往二層見玉琳。

    二樓是重重簾幕,每一重簾幕旁邊,都有宮女在那,少年們在宮女的帶領下,走過三重簾幕,才看見紗簾背後一個隱約的身影。

    少年們正待再次行禮,玉琳身邊的侍女已道:“公主傳免,還請諸位依次來到公主麵前,把各位的姓名家世都報一遍。”說著侍女就展開手中名單,念出第一個名字。

    第一個被念到的人來到紗簾麵前,還待行禮侍女已道:“無需行禮,隻要站好就可!”這是要讓公主瞧清楚他們模樣的意思,這人打一拱這才重新站直,報出自己的名字家世,父母都為何人。

    隔的有些遠,柳勁鬆瞧不清玉琳的麵容,隻能看見玉琳偶爾會點一下頭,侍女就在這些人的名字下點一下。

    已經輪到褚七公子,褚七公子的手都在顫抖,走到玉琳麵前,拱手一禮方道:“臣,褚治,家父乃戶部郎中褚肅,家母……”

    褚治頓一頓方道:“生母趙氏,被出,繼母吳氏。”說完褚治的臉皮都紅的不能看了,玉琳哦了一聲就道:“能記得生母,很好!”

    玉琳的話雖然簡單,卻讓褚治聽的精神一振,又給玉琳拱手一禮這才站迴去。

    朱為安本看著柳勁鬆,聽到玉琳的話忍不住皺眉,但又不敢表現出來,隻有耐心等待。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柳勁鬆是最後一個,來到紗簾麵前,柳勁鬆並沒像別人一樣,先給玉琳拱手行禮,而是直接開口道:“臣,柳勁鬆,臣母……”

    侍女的眉微微一皺,剛想喝止柳勁鬆就瞧見玉琳的神色,於是繼續垂手侍立。

    “臣母柳氏,前戶部尚書柳之賢之女,臣無父。”說完最後三個字,柳勁鬆就站在那裏,當著眾人之麵,把無父的事實說出來,真乃不易。

    玉琳沒想到柳勁鬆竟會直言,倒訝異了一下,接著就對侍女點一下頭,侍女忙在柳勁鬆名下點了下。柳勁鬆見玉琳沒有說話,心裏不知是失望還是別的情緒漫上,隻是退迴到原來站的位置。

    簾子掀起,走出的是一個侍女,她對著手裏的名單開始念,念完方道:“這五位,公主說你們辛苦了,請隨內侍迴家。”念名字的時候,眾人都豎起耳朵,柳勁鬆沒聽到自己名字時,心裏還有些失望,可等聽到侍女說完話,失望一點也沒有了,而是一種狂喜湧上心頭。

    那五位被念到名字的難掩失望,隻得對玉琳行禮,跟隨內侍出宮。

    侍女看著剩下的十人道:“公主說,請你們稍事休息,那邊已備好五艘小舟,你們兩人一組,往采蓮圃行去。”劃船?這可是少年們沒想到的,但既然是玉琳的意思,也隻有應是。

    朱為安很快找到和自己搭夥的人,褚治站在那裏,柳勁鬆見狀上前道:“褚兄弟,不如我們一起!”褚治大喜,立即點頭應了。

    “你們兩個,都是出婦所生,難怪這麽相投!”直到出了樓閣,來到小船旁邊,才有人冷言冷語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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